“为何说是要算账呢?因为你数术一道实在学而不精,讲的好听些是皮毛所学害己及人,难听些是一窍不通自寻死路。”不顾没眉头大皱的楚姓天子,林枫自顾自说道:“依照你的算法,大抵登基皇日起便起北上之心,几十年来筹谋蓄力屯兵储粮,胜算可高出两成。再有宋太虚作定海神针,行军布阵之要,加以日夜操练,战力一加再加,内有秦苍然稳固朝堂,辅太子监国,则内忧外患无虑矣,又出两成!”
“而眼下,”青年洒然一笑,负手而立,“陛下贪图草民小小之物,妄图再加两成,日后必然又要蓄力而谋,要规划粮道、要提高赋税、要征收粮草,更增胜算!如此算来算去,陛下不觉得胜算太高了么?已经高过十成了。多出的那部分你想怎么用?”
“还是说,”嘴角噙笑的青年声音细若蚊蝇,微不可闻,“你以为真有如此之高的胜算?”
一言落下,轻如鸿毛,顷刻散于窗外吹拂的晨风中,无人可查。而天子陛下漠然冰冷的眸子猛地皱缩,宛如凶兽惊醒。
禅语云:一片鸿毛压泰山。
楚平婴死死盯着青年。
行军打仗一事,千古从未有板上钉钉之说。赤壁之战、垓下之战、巨鹿之战,丹青史书上鲜血铺就的例子不胜枚举,就算坐拥百万精兵,亦无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天下无敌。所以胜算一事,虽不能奠定胜局,甚至不能稍有影响,可依然如韩信领兵,多多益善。
只是经由声音小到不可闻的青年一说,天子陛下也惊觉自己想的确实简单了些。两人所思所想,差了几座山。
“依你之见,朕有几成胜算?”楚平婴依然盯死青年,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眺望的青年直接说道:“本来有几成,还是有几成!”
“你的意思是,几十年来励精图治积攒下的如山国祚,不能为朕增添分毫?”男子无法接受,言语栗然,“你最好想清楚!”
“是你没想清楚!”青年目光微冷,“钱权美色对待世人自有区分,所以谓之下流,可岁月贵不可言,不因某人某事心生偏袒,日出日落为一日,花落花开为一年,这是比王法更要坚实的铁律。你励精图治,你养兵蓄锐,你有十年喘息,难道契丹没有?人家不懂励精图治养兵蓄锐,坐等你秣兵厉马取其项上人头?陛下呀陛下,你是有多狂妄!”
重重一哼,青年嗤笑补充道:“兴许在你有两成胜算时,人家增了四成八成也未可知!真想看一看你心灰意冷,埋骨他乡时的表情。”
青年哈哈一笑。
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楚天子僵住了,漠然阴冷的瞳孔呆滞木讷,静静立在大殿中央。
青年独自走到窗前遥瞰,轻轻吸气,蔚蓝天空下荡漾着微醺的初生暖阳。片刻前楚平婴就是站在这里眺望十二角楼牌坊的,亭台耸翠,居下仰视,隔着老远感受那股巍峨气息,想来天子陛下是憧憬未来,心中翻涌不止的滔天权欲。
可惜了,热乎劲没能折腾多久,梦醒了。
半晌,大殿中央的男子回过味来,心中充满疑惑,道:“谬论,照你这么说,再隔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