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打造之物,我如何动得手脚?”翻阅奏疏的青年轻声笑笑,御笔在其手中龙蛇而走,说是批阅注释,更像是在瞎画,“是你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
瞥向不远处小物件的青年眼睛眯了眯,看出了什么,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知道。旋而他将奏疏御笔都放下,正色道:“陛下欲将此物用以攻伐?”
“有何不可?”男子问。
“何处都不可,”青年道:“御物之道,逃不过适合二字。游侠剑客十年一剑,杀人不留行,当乃百炼精钢,愈强愈善,卖肉屠夫半尺钢刃,肉糜分断,则为无上好刀。至于蒙童稚子,竹刀木剑虎虎生风,就很威武雄壮,傲视群人。”
青年冷眼接着道:“陛下所求之物非所需之物,恕我直言,你的眼光与你的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平婴面色戚戚然,半信半疑,可转头对上青年的目光时他便知所言不虚。男人眉头大皱,长久以来颐养心性让他不至于流露出失望,心中却莫名烦躁起来。
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老头坐在河边垂钓,钓了很久很久,无数过江之鲫般的大鱼游弋而过,看眼上钩,却被人拍着肩膀说这条河里的鱼不能吃,钓上来也无用。你让他如何肯信,即便相信了,他又怎能收手?
钓不上鱼就要饿死呀!
所以楚君陛下直白道:“能不能用你说了不算,朕要亲眼看一看!”
拍了他肩膀的年轻人点头,轻声道:“可以。”
男人嗯了一声,突然问道:“可有法子让它适用于攻伐?”楚姓天子十分熟络的将手臂搭在青年肩膀上,笑容可掬。
之所以这么问,因为他觉得这是有可能的。大楚不缺英才,也不缺治国之才,这些人就是田里的庄稼,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会有人拼命培养出来继承家业。林枫不一样,他没有家业更无人培养,没有那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就对二就不对的条条框框,所以他很特别,是楚平婴所知年轻人中最特别的,从骨子里就特殊!
最直观体现在报仇上,上至方文方敬亭,下至唐怡,才子间无声的交锋不外乎阴谋阳谋,不做他想。今日我一手妙棋逼得你退城让池,狼狈不堪,明日你策马回杀,攻城略地,将我逼入死地,大家礼尚往来,和和美美,一如攻守险峻的棋局,及早适应朝堂中庸之道。
可这小子不管这些劳什子谋略,与朝堂无关,手法简单粗暴,你得罪我,我不会费脑筋明里暗里给你下绊子过不去,拎着两颗铜胆一个书箱上文台,守株待兔。任你显赫家门,命只有一条,哪怕不死,苦楚也没人能替你受。
这才是报复,明目张胆的报复,与楚君陛下行为做派如出一辙。十年不晚的报仇是无能的借口,有志又有能者有仇当日报,从不拖沓。
可平心而论,世间哪那么多的快意恩仇?你快意就要有人不快意,无人喜欢自找麻烦,尤其是得罪不起的人。所以既能结仇,身份地位不会差太多,至少至少能斗上一斗,如此也无惧你明目张胆的报复!
所以说这小子是个异类,很大的异类,打破平衡的存在。他能用你想象不到的法子报复你,无视身家地位,无视任何东西,等你反应过来已经倒在血泊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