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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清之天下无双第25部分阅读

    脱外层衣裳,对场上那几个少年一拱手道:“请各位一齐赐招儿罢。”说罢腿一蹲,缓缓起了势。

    我握紧手指站在一旁,隐隐有些担忧,再看看旁边的小玄子,笑得一脸兴趣盎然。

    曹子清激动得面色潮红,他上前两步,将手向众兄弟一摆,说道:“哪一位跟中堂讨教!”

    一个少年憋着劲冲了过来,发了一招庖丁解牛,单掌直切而进。鳌拜笑了笑,双方手掌刚一抵,那少年仿佛被一股极大的推力直贯掌心,逼得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少年愣住了,抬起头,不由得瞪眼盯着鳌拜。

    鳌拜的脸上仍是一贯自大狂妄的笑谑表情。

    曹子清和纳兰容若退后几步,动也不动地在我和小玄子左右。

    康熙神色不动,唇边带笑,饶有兴趣地看着。

    场上那几个少年见好兄弟吃了亏,相互看了一眼,打个手势,便一齐逼了上来。

    那鳌拜视有如无,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声东击西不须真,上下相随人难进。

    任彼巨力来攻吾,牵动四两拨千斤。

    引进落空合即出,沾连粘随如守神

    ………………

    他一边念,一边挥动双手,竟是谁也靠近不了。

    一位勇猛的少年回过神又扑了过来,刚好鳌拜转身,将一条二尺多长的辫子甩得风响。那少年顺手绰在手中,猛地一拉说道:“中堂朝天……”一语未终,自己竟凭空被摔出七尺远,幸而是肩头着毕,未曾受伤,那少年坐起身来,破口骂道:“奶奶个熊,怎么弄的?”也顾不得弄明白是怎样摔的,红着眼大吼连声又扑了上来。

    鳌拜见他无礼,将袍袖向他迎面一扫,早又把他摔出两丈开外,这一次跌得更重,趴在地下半天起不来。身后那几个少年一急之下,猛扑上前,也被鳌拜袍袖扫到,都跌了个仰面朝天。只有一个少年反应快,向后跳了一步,未被扫倒。

    几个少年都吃了亏,一一爬起身来,向鳌拜拱手一揖,自惭道:“领教了!”

    鳌拜笑而不答,闭着眼念道:

    太极无始更无终,阴阳相济总相同。

    走即粘来粘即走,空是色来色是空!

    任他强敌多机变,焉能逃吾此圈中?

    他慢慢地收了手势,对康熙笑道:“皇上,奴才不恭得很。”

    康熙见他并未用掌击人,竟接连打倒了好几个人,不禁大为惊奇,问道:“你打的甚么拳,这等厉害?”

    鳌拜无言一笑,拱手道:“奴才还有事去找老佛爷,不奉陪了。”语毕,竟自带着班布尔善去了。

    望着鳌拜大摇大摆的背影,我心下琢磨了一会儿,口中暗问:他打得是太极拳吗?

    康熙深抽口气,勉强笑道:“咱们继续玩,朕的兴致好得很呢!”

    曹子清叹下一口气,道:“鳌拜虽不说,咱们也知道。这叫‘沾衣十八跌’,挨着衣服便要摔倒。这全凭内功,它只能伤人,却打不死人。要是真的被他拳掌击中,也不过如此。”

    “哦——!”康熙见他识得鳌拜拳法套路,聊觉安慰,笑着又问:“原来你也精于这套掌法么?”

    曹子清摇摇头,笑得心虚:“奴才哪里说得上精,多少知道一点罢了,比起鳌中堂可差远了。不过他这掌法也并非登峰造极。奴才曾听说过,太医院有个胡太医对此极为精通,只要内功比他强,借力打力,他用沾衣十八跌,反会吃大亏。”

    场上的几个小少年又歇斯底里地练了好一会,终究挑不起过高的兴头来。

    康熙笑着摆摆手,命他们散了,回去休息。

    ——

    回到了乾清宫。

    图德海公公招呼着,让宫女太监们上茶。

    康熙端坐在书案前,垂着眼睛,若有所思,渐渐的,他平放在书案上的双手握成了拳。

    曹子清和纳兰容若侍立在一旁,闷声不语。今日初试锋芒,大触霉头,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什么沾衣十八跌啊!”我摇晃着脑袋,悻悻地道:“不是说有个胡太医吗?皇上为什么不把他找来,问问情况!说不定还可以找到破解之法呢?”

    曹子清抬起眼睛,定定地分析道:“内功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一时半会也学不会。”

    “咱们不学,只要掌握它的门路就行了,到时候见招拆招。”我信心满满地说。

    长案前的康熙一听这话,顿时振奋起来,提起御笔,唰唰唰的就写了一道圣旨。

    “朕偶冒风寒,着曹子清赍旨召太医院胡某入宫视疾!”

    曹子清愣了愣,忙跪下身去,双手接过来,敬声答道:“臣,领旨!”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笑着吸一口气,“去吧!”

    “喳——!”曹子清恭恭敬敬地起身,后退几步,转身去了。

    这曹子清一走。

    纳兰容若也禀声告退。

    康熙从书案前站起身,唤住了他,“先别急,朕还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你办!”

    “喳!”纳兰容若起身,侍立在一旁。

    康熙转过身,走到书案后面的架子前,抽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卷帛。

    抖开了卷帛,粗略地瞅了一番,他折身回来,将卷帛合上,递给了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接了。

    康熙原地站着,看着他阅读。

    纳兰容若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掠了一掠,脸色惊得变了数变。

    写的什么呀?!

    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想过去看看,又恍若觉得有些不妥,只得乖乖地原地站着没动。

    半响后,听得小玄子问道:“看明白了么?”

    纳兰容若皱了皱眉,目光连闪,轻轻答道:“是…是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我的心没由来噗通一跳,暗暗觉得是一件办好了光宗耀祖,办砸了就要掉脑袋的差事。

    康熙的眉宇间散发着鲜活而沉稳的光芒,原地缓缓踱了几步,他负手而立,郑重其事地说道:“朕交给你一件差事,一件荣耀的好差事。先帝大行八年了,朕要在孝陵为先帝建一座神功圣德碑,你的笔墨功夫深得八旗子弟和汉人的推崇。朕就让你起草这神功圣德碑的碑文。”

    纳兰容若深提一口气,薄薄的唇角弯起迟疑的弧度,沉声回道:“奴才才疏学浅,又非有品有位的大臣,实在难以担当此大任。”

    听了这话。

    康熙眼神一掠,来了个华美的大转身,辫梢金穗随之强劲气流摆到身侧。他的目光忽明忽暗,语气一冷,寒声道:“朕说你行你就行,不得假意推辞。”

    “喳!”纳兰容若淡静地颔首,算是答应了。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

    远远地瞧着他们俩,我的心里暖暖的,暗暗琢磨着,最英明神武的少年天子,最才华横溢的满清才子,居然都聚到一块了,这个世界真是又美好又精彩。

    正文 第55章   兴邦

    ——

    用过了午膳。

    我和小玄子并肩趴在疆域图上,一边下跳棋,一边研究韬略攻城之术。

    图德海欢欢喜喜地跑进来,禀告说胡太医请来了。

    康熙惊了一下,一骨碌地翻身起身:“这么快!”

    “已经到隆宗门了。”图德海欠身回答。

    我风风火火地爬起来,一边喊快,一边拖着小玄子起身,让他走过去,在榻上躺好。

    玄烨虽然极不情愿装病,可是眼下看到我这般正儿八经的架势,他微微一笑,乖乖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唇角黯然下垂,瞧起来还真是一幅憔悴不堪的病样子。

    我眯起眼睛,嘻嘻笑着,打量了他片刻,然后掏出一条黄绢带子,给他勒在额头上。

    康熙张大嘴巴,想反抗。我唉了两声,将他抬起来的手按回去,笑道:“听我的准没错?”

    “可是——!”他大概是觉得这个样子有些滑稽吧!

    我笑眯眯地告诉他:“这个样子很可爱哦!”

    玄烨别扭地皱着眉,古古怪怪地瞅着我,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心疼地叹息一声,抿了抿唇角,转过身去,吩咐着让宫女碧娥端盆凉水过来,佯装要给他敷冰帕子。

    图德海站在榻旁,瞅着我们俩打打闹闹,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少顷。

    门外有太监通传。

    曹子清带着胡太医一先一后,步履轻快地走进了殿门。

    我坐在榻旁,温温静静地抬起眼睛,打量着这个走过来的胡太医。

    山羊须,个子不高,又矮又瘦,珊瑚顶珠,仙鹤补服,远远瞧着,倒是挺有精神的。

    我暗暗地琢磨道:这个胡太医真的是内功高手吗?为什么曹子清那样极力夸赞他呢?

    这次召见胡太医,是小玄子临时决定的事,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连查问底细都来不及。日前听曹子清的口气,只知道这胡太医原是终南山的道士,他怎么会出山还俗,而且托了内廷黄总管的路子进了太医院,就没人知道了?黄总管可是与平西王吴三桂有渊源啊……

    来不及多想些其他的,曹子清已经带着胡太医走了过来。

    我理了理思绪,正襟危坐,颔首微笑。

    因为圣旨是下给曹子清的,照例还是曹子清回话缴旨。

    曹子清款步上前,翻下马蹄袖,单手扎个前,奏道:“启禀圣上,太医院胡宫山奉诏来到!”

    康熙躺在榻上,弹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瘦矮个子,问道:“你就是胡宫山?”

    “是。”胡宫山撩起官袍,跪地叩首:“臣胡宫山奉旨诊视圣疾。”声音不大,中气却极为充沛。

    康熙点了点头,轻轻道:“朕冒了点风寒,也不用看脉,开一剂方子疏散疏散便会好的。”

    胡太医抬起眼睛,注视了一下康熙,说道:“臣斗胆请诊圣脉,不然,断断不敢行广方法。”

    瞧着挺敬业挺坚持的,我温婉地笑了笑,取过一个黄袱小枕放在榻边,康熙无力地叹息一声,很听话的将手臂搭了上去。

    胡太医叩了叩首,膝行近前,情思静虑,闭眼先叩了左腕,又请过右脉摸过了,才跪着退下,伏地叩头道:“据臣拙见,皇上此症并非风寒所致,乃是郁气中滞,神不得通。不通则疼,主目眩头胀,颇似着了风寒,其实不然。”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地眨眨眼睛,释然地舒口气,吩咐道,“快去拟药方子来。”

    那胡宫山叩头道:“回娘娘话,皇上此症不须用药。臣有小术一试,如其无效,再行方不迟。”

    不用药便可治病。

    我瞪直了眼睛,心里豁然大亮,暗暗道,中招了。

    康熙也大感兴趣,撑起半个身子,衰弱地问道:“你有何妙法,快与朕用来!”

    胡太医点点头,道,“请娘娘扶起皇上,静坐不动即可!”

    我弯腰上前,将绵枕拉过来,蹭在小玄子的背后,搀扶着他坐好。

    胡太医双手高拱,离康熙头部有三尺远,动也不动。

    图德海在旁看他为万岁爷捣鬼治病,暗自纳罕,连躲在帘后的小太监张万强都看呆了。

    曹子清倒是一派气定神闲,想来他是知道,胡宫山是在运内功为康熙祛病。

    我起初时也觉有点好笑,慢慢地,却看到小玄子的额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也比方才清润了许多,看来是奏效了。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胡太医吁了一口气放下手来,伏地叩了个头道:“万岁,请睁开龙目”

    康熙心定神明,睁开了清清亮亮的眼睛。他抬起手指解掉头上黄绢带,晃了晃头满意他说:“真看不出,你还会法术!”

    胡宫山忙道:“此非法术,乃臣过去所练的先天内气功,逼入龙体,自能法邪扶正,舒筋活络。”

    在旁的一干人等无不惊叹出声。

    康熙的神情异常轻松,他原本就是要考查一下胡太医的功夫,现在越发相信,便问道:“你精于内气功?”

    胡宫山坦言笑道:“不敢言精,微臣只略知一二而已”

    康熙笑了笑,振眉道:“你现在便演示一套给朕看看。”

    见小玄子命胡宫山起身练功,我先自站起,轻轻走到一旁站定。

    “臣不敢放肆!”胡宫山一边答,一边双手轻按,立起身来,却无动作,只是微笑不语。

    众人互相看了看,正诧异间,忽然向地下一望,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胡太医在起身一刹那问,运内力一按,双手、双膝、双脚着地的六块方砖却已龟裂下陷!

    “当真好厉害厉害!”我竖起一根大拇指,诚心诚意地感叹出声,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好好好——!”康熙眉目振奋,鼓掌大笑,“真是海水不可斗量。有这般能耐,岂能久屈人下!你好自为之,朕有用你处。”

    图德海见皇上如此欢喜,便取了最上等的封子——二十两黄金——捧了过来。

    康熙摆摆手,率真地道:“这样的好汉不能用钱打发。”语罢,抬起一只手,指着案上一柄麟麟盘蛟的玉如意:“这个赠给胡太医!”

    图德海躬身走过去,双手将玉如意拿起,捧过来,颁给胡宫山。

    胡太医激动得手脚都在哆嗦,忙叩首谢恩。

    望着胡宫山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我欢欢喜喜地转过身,趴在榻前,一边帮小玄子拭汗,一边好奇地询问他方才是什么感觉。

    康熙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笑着道:“一开始只觉有一种清凉麻甜的感觉,从太阳、印堂各处浸润进来,渐渐的麻麻的感觉消失了,满心只觉凉风习习,如秋日登高,杂念和忧虑一洗而尽。”

    “看来,这个胡太医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啧啧地夸赞道。

    康熙双手扶膝,下了榻,出了一会神,感慨道:“此人功力很深。过去朕对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曹子清赔笑道:“此乃主上洪福。”

    康熙怅然若失,低低道:“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为朕所用?”

    魏东亭道:“君子喻以义,小人则喻以利,皇上待之以礼,敬之以义,何患他不为我主所用?”

    康熙慎思着点点头。

    我探了探头,爽朗一笑道:“曹子清,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你的学问大有长进嘛!”

    曹子清脸一红,抬起手指挠了挠脖子,憨厚地道:“还不是因为受了皇上和娘娘的熏陶,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孺子可教也!”我抿了抿嘴角,点头,对他的上进行为表示肯定和赞扬。

    康熙笑了笑,又问道,“子清,方才你说的‘义利’倒是提醒了朕。依你看,这班布尔善与鳌拜是不是真的一伙?”

    “奴才瞧着是一伙的。”曹子清回答得很肯定。

    康熙摇摇头,蹙眉道:“未必!班府里养着几十名卫士,行动诡密,连鳌拜都不知道。”

    我深感震惊,咬着嘴唇陷入沉思,班布尔善是皇室近枝,鳌拜篡政夺权,于他有甚么好处?

    曹子清惊道:“皇上怎么知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康熙的眼神高深莫测,他负手而笑,沉吟道:“再过一个月便是中秋了,你得便儿约他一下,与朕一同出去踏秋一游。日子暂不定死,到时再告诉他,朕倒要瞧瞧这班布尔善葫芦里装的是甚么药。”

    “这样不妥吧!”我歪了歪脑袋,笑声嘀咕道:“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况皇上乃万乘之君,怎么可以亲临险境呢?”

    “这个不妨的。”曹子清笑道:“娘娘也太小瞧我们了,难道我们就白吃皇上俸禄不成?”

    “这不是吃俸禄不吃俸禄的事。”我毫不让步,鼓起腮帮子:“不出事便罢。就是碰了万岁爷一根汗毛,你悔断了肠子也来不及!这事还得经太皇太后定夺!”

    “这个自然。”康熙薄笑一声,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毛。

    我埋下头,手里玩弄着丝帕,开始打自己的鬼主意。

    康熙漫步走过来,抬起手指挑起我的下颚,望着我的眼睛,笑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天天就在这几处地方转,你不觉得闷吗?子清你先作准备好了,腾便微服转一遭儿也无妨。”

    曹子清在旁哈哈一笑,乐悠悠地道:“主上尽自放心,奴才这就下去准备。”

    语毕,一转身,径自退下了。

    四周安静下来。

    “真的要去啊?”眼睛盯着脚下的花盆鞋,我又小又轻地问。

    “嗯。”康熙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回答得很认真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