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时候就跟着赵烁出来闯荡江湖的一员小将,后来一直跟着赵烁南征北战,勇猛善战,屡立战功,现任殿前都虞候,嘉州防御使。但张琼性情急躁,率直鲁莽,由于现任殿前都虞候,常在赵烁身边,由于口不择言,致招赵烁生厌。
赵烁身边有两个内监,一个名唤史圭,一个叫做石汉卿,不但机灵狡诈,且又极会阿谀奉承,深得赵烁宠信。张琼见了,十分鄙贱,往往当众对之轻侮羞辱,石,史二人亦对张琼切恨入骨,双方结下仇。
这一日,正逢三月初三上巳辰,朝廷向百官颁赏新酿,二人趁着赵烁酒后,谮告张琼在家中私养了敢死勇士数百名,又私下说了二王爷的坏话,这时赵烁已喝了个七八分的醉,听了这话,勃然大怒,立即召了张琼前来对质。这时张琼也是醉了,大骂石汉卿,史圭两个都是小人,一把把他楸了过来。挥拳便打。赵烁见了,更是怒不可遏,喝道:“大胆张琼,朕现在是叫你与他们对质,你竟敢开口就骂,动手就打,你眼里有朕没有?有王法没有?”
张琼听了,无话对答,只好俯伏在地。赵烁仍是怒气难消,回头向石汉卿道:“他既打得你,你也打得他,你尽管狠狠打他一顿,看他敢怎么样?”
石汉卿听了,正中下怀,平日张琼对自己诸多挑剔,早已恨之入骨,如今皇上开了金口,正好趁机报复,一把夺过卫兵手中的金瓜锤向张琼迎头打去,正中前额,即时头破血流,昏倒地上。赵烁也正余怒未息,酒醉未醒,下令把张琼押送御史府究办。
张琼被押天牢,苏醒过来后,见自己身处狱中,从狱卒口中得知缘由,回想自随赵烁以来,与一班弟兄们转战四方,叱咤风云,何等风光,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如今皇上听信谗言,竟使自己遭此等小人毒手,一腔忠义无处申诉,一时气愤难平,趁着夜深人静,解下腰间绦带,自缢死了。
次日,赵烁酒醒之后,想起昨日张琼受了重创,随又押入天牢。也实未料到石汉卿出手竟如此凶狠,不免心生悔意,便命人提讯张琼,准备略施大戒小惩,训斥一番,以戒骄纵也就是了。不料御史来报:张琼昨夜已在狱中自缢身亡了。
赵烁听了,懊恼不已,深悔昨夜醉酒,一时不察,伤害了一员忠心耿耿的勇将,便即下旨厚葬,并厚恤其家属。
当年跟随赵烁出身的将领们听了,尽皆惊骇不已,但都不敢造次,只有那受封为唐静宫主的陶三春不管天高地厚,大叫大嚷道:“这还得了!让这些阉狗糊弄皇上,滥杀功臣,这大宋江山还保得住么?”于是,邀集了晋平宫主徐银英,辽安宫主曾秀英,西平宫主王月露,各领数十名女兵,戎装执械,直奔后宫找赵烁论理,高喊要:“杀阉狗,平君侧。”
这时,只惊坏了统领禁军拱卫皇城的石守信,王审琦两人,听说自己婆姨与几位宫主领兵杀入后宫,吓得手忙脚乱,连忙下令紧闭宫门,不论何人,一律不准进入。正在这时,只见四位宫主已领了一群女兵,来到门外,高叫开门。两人一面吩咐禁军不得开门,一面急忙奏禀皇上。
赵烁闻奏,深为愧疚,忙登上宫墙城楼,向四位宫主道:“四位宫主所为何事,领人擅入内宫,内宫是不能随便进的,难到汝等连这个规矩都忘了吗?”
众宫主见了皇上,不敢造次,连忙下跪叩拜。陶三春抢着奏道:“听说石汉卿,史圭两只阉狗瞒着皇上,活活打死张琼,我等特来问个明白。”
曾秀英也抢着说:“又听说两只阉狗把皇上禁闭了起来,所以我等特地前来救驾。”
赵烁道:“胡说!朕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谁吃了豹子胆,敢来禁闭朕?再说,也有石将军王将军在寡人身边护驾,还要等你们前来救驾吗?”
王审琦见皇上发了话,忙接口斥责道:“尔等无事生非,小题大做,休得在此喧哗吵闹,赶快各自回家……”
曾秀英见是王审琦发话,正好借题发挥,高声嚷道:“咄!好个王审琦,你和石守信整天呆在宫里,连张琼让人活活打死了也不知道,还说是在这里护驾呢?一但有人伤了皇上,小心咱们先取下你们的人头。”
徐银英也趁机发话道:“石守信,你也给我好好的听着,若不小心侍候皇上,小心你的狗头。”
众女将也都一齐鼓噪,齐声责骂石守信,王审琦,赵烁听了,这弦外之音分明是“指着将军骂皇帝”,是冲自己来的,就是要追究张琼的事来的。便说:“张琼和石汉卿打架是一回事,张琼死于天牢又是另一回事,四位宫主休得在此鼓噪,作速回家,朕命宰相前去查办,还你们一个公道便了。”
说罢,随即命内监宣范质与御史董环进宫,共同处置此事。因见四位宫主虽然不再吵闹,但却并无去意,也就不管她们,摆驾回后宫而去。
这范质董环进得宫来,见宫主们领着女兵,正在宫们外大呼小叫,范质忙向前发话道:“宫主娘娘们有话好好说,怎么领着众人在此喧哗,难道你们连规矩都不懂了么?”
陶三春扯住范质道:“你这个宰相来了就好?替咱们评评理,张琼究竟犯了哪条王法,怎么要把他弄死的?”
正文 【420】 文成武就
其它几位宫主见来了宰相,不好造次,便把张琼之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遍
范质道:“下官此来,正是奉了皇上之命,协同御史前来审理此案的,但请诸位宫主稍安无躁,暂且回家静候,待下官见过皇上,然后与御史大人审理之后,自会与张将军讨个公道的……”说罢,便与董环同进后宫面圣。不一会,二人出来了,四位宫主围了上来,查根问底。范质道:“下官领了圣谕,立即联同御史大人前去审理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从严究办。你们四位且先回府,皇上说了,自会还张将军一个公道的。”
四位宫主听了,这才无话,各自回府去了。
再说这范质、董环领了皇命,先是汇齐大理卿丁长盛一同到天牢查核,证实张琼之死,实是出于气愤难平而自缢,并非它杀。致于张琼头上之伤,据大理寺记录是入狱前就有的,是带伤入狱。据说是石汉卿在御前打伤的。在御前打伤哪就是在皇帝面前打伤的了?又到张琼家中查核,除妻小外,只有仆妇四人,僮仆三人,并无敢死勇士。
董环向范质道:“这事如何处置?难道我等去问皇上?”
范质笑道:“岂有此理。你忘了刚才皇上说的:……张琼对国家有功,如今屈死狱中,若不彻查究办,难平诸将之忿……。这分明是令你我彻查究办就是了,如今若半途回报,岂不是去找骂么?”
董环道:“依相公之意,如何处置方妥?”
范质道:“皇上既命你我彻查究办,我等只有奉旨行事就是了。”
于是,二人回到御史府,立即升堂,派出差人传讯石汉卿,史圭及当时在场的人等。一经审讯,证实了张琼头上的伤确是石汉卿用金瓜锤击打的。
董环道:“好个石汉卿,在朝堂之上,当着皇上面前用金瓜锤打大臣,你可知罪?”
石汉卿大喊道:“微臣无罪!微臣是奉皇上之命打他的,臣无罪!”
范质击案喝道:“好个石汉卿,皇上命你用金瓜锤打死张琼的么?”
石汉卿嚷道:“冤枉!微臣并未打死张琼!”
董环道:“本官并未说你打死张琼。本官只问你个当廷谋杀大臣之罪。”
石汉卿道:“微臣是奉皇上之命打张琼的,并无谋杀大臣。”
范质道:“哪张琼只是用手打你……”
石汉卿嚷道:“不!不!他是拳打脚踢……”
范质道:“对的。他是拳打脚踢你。皇上叫你打他,你也尽可拳打脚踢还他,并没叫你杀他。你乘他俯伏之机,用金瓜锤猛击头颅,使他当时昏绝,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这还不是谋杀大臣?”
石汉卿见辩他不过,便发横道:“不管你两个怎么说,反正我是奉了皇上之命打他的,我要请皇上为我作证。”
又再问:“你诬张琼养有三百敢死勇士,蓄意谋反,按本官查核,他家除了四个仆妇之外,只有三个僮仆,尔何来三百勇士?”
石汉卿强辩道:“张琼说他手下的人,个个以一当百,哪不就等于三百了?”
范质听了,微微一笑道:“好个石汉卿,还在这里利口辩辞。本官今天在这儿审你,也是奉了皇上圣谕的。”说罢,便命把一干人等暂且收押,写了一份处置呈文,与董环一同签署了,即速入宫呈报皇上。
谁知这事闹的通了天,身居后宫的丽贵妃坠儿得知此事,也向皇上抱怨不已,说他妄听小人谗言,伤了功臣。赵烁被唠叨不过,正一肚子气,见二人呈来的文书,看了一看,挥手说道:“还呈报甚么?你们瞧着办就是了。”
二人听了,董环还是心中没底,问范质。范质道:“你是御史大夫呢,还须问我?这个‘当廷谋杀朝廷大臣’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于是,两人升堂,当堂宣判石汉卿的谋杀朝廷大臣罪,斩立决。判史圭遣发回家,永不录用,结了此案。
原来当年赵光义收买了后周内庭的一些宫监,石汉卿,史圭就是其中的两个,也是曾向二王爷赵光义私报后周内庭消息,立了功劳的,大宋立国之后,他们也都仍旧留在后庭,奉侍赵烁,由于赵光义在赵烁面前说了好话,因此他们也得到赵烁宠信。可是,这次的事儿闹得太过火了,这些内监毕竟都属小字辈人物,而张琼却是南征北战,开邦立国的功臣,而且,他身边还有一大群,都是曾经与皇上同生死,共患难,闯荡江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都是皇上的亲信,这两个小太监惹得起吗?皇帝能忘得了他们的功劳吗?
可二王爷就不同了。他是很晚才跟随赵烁出道的,在赵烁登位前他虽然只是周廷内殿一个小小的供奉官,但如今已是署理开封府,又是大内都检点,可是,与朝中文武百官交往机会也不多,说得上密切的就只有一个经常来家中走动的赵普,余下的就是后宫的几个内监,如今见赵烁一时上火就杀了一个石汉卿,撵了一个史圭,心中发急,径往后宫来找赵烁讨说法。
赵烁道:“你好不懂事理,这石汉卿你道是朕要杀他的么?哪是范相和董御史在大理寺判的案,他犯的是谋杀大臣罪,王法条条不徇情,何况他要杀的又是有功之臣……”
光义道:“兄皇说那张琼是有功之臣,这石汉卿替咱们通风报信,传递消息,拥立兄皇,难道他就不是有功之臣……”
赵烁道:“你这个人是越长越糊涂了,朕给你说白了罢:石汉卿,史圭等人当时是周室的宫监,理当尽忠周室,扶持幼主才是。可他却为了贪图你给他的金银财帛,不惜卖主求荣,这等叛逆之徒,杀了就杀了,死何足惜?”
光义听了,无话可说,心想:“当时我去串通这些人,你也没说这个话。如今当了皇帝杀了人家反倒说人家叛逆之徒甚么的……”一肚闷气无处发泄,只好去找赵普。
这赵普原来也只是赵烁做归德节度使时幕下的一名小小的书记,也是靠着赵烁当了皇帝暴发起来的,听了赵光义一番抱怨,沉思了半晌,说道:“皇上心中只有哪一群打打杀杀的蠢汉,其他甚么人都没放在眼里。下官虽然承蒙皇上错爱,赏了一个兵部尚书,但哪里指挥得动他们?依下官看,只怕皇上的宝座有朝一日就要坏在他们手上……”
光义听了,正中下怀,忙说:“书记说的正合我心,如今你是兵部尚书,正是管辖这群蠢汉的,你去劝谏兄皇,他定必听从。”
赵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二王爷有所不知,赵普何尝不向皇上进言,奈何皇上总是不纳……”
光义道:“这也不奇怪,说一次两次不听,多说几次也许就听的。唐人李端说得好:‘伯奇掇蜂贤父逐,曾参杀人慈母疑。’白居易也说‘劝君掇蜂君莫掇,使君父子成豺狼。’书记只要耐心,多说几遍,皇上耳根极软,你也是个能言善道之人,多说几遍,皇上定必相信的。”
赵普听罢,讪讪地笑道:“二王爷饱读经书,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可怜赵普自幼家贫,未受师训,未读过多少圣贤书,王爷所说的甚么‘伯奇掇蜂,曾参杀人。’的,臣半点也不懂,还求王爷明示。”
光义笑道:“怪不得皇上说‘赵普不读书,坐不得丞相这个位子。’只给你做了个副职。”接着,便细细的把这两句向他解释道:“第一句说的是尹吉甫的儿子尹伯奇恭恭敬敬孝事后母,但后母却陷害伯奇。她把一只拔去毒刺的胡蜂放在衣领上,伯奇见了,赶忙前去替她捉了,后母却趁机大喊道:‘伯奇非礼我。’他父亲尹吉甫见了,信以为真,一怒之下把伯奇赶出家门。第二句说的是孔子的弟子曾参,他是个出了名的贤人,一天,他母亲坐在家里,有一个人跑进来对她说:‘你家曾参在街上杀人了,你还不快跑?’曾母听了,一点也不相信,她知道曾参是个善良的孩子,绝不会做杀人的事。不一会,又来了第二个人来报信说:‘你家曾参在街上杀人了,你还不快跑?’曾母听了,岿然不动,依然不信。又过了一会,第三个人来报信说:‘你家曾参在街上杀人了,你还不快跑?’这下子曾母把持不住了。心想:‘接二连三的人来报信,也许儿子真的杀了人。’吓的赶忙跑了出去躲了起来……”
赵普忙问:“她儿子真的杀人了?”
光义笑道:“是另一个叫曾参的在街上杀了人。但不是她儿子……”
赵普也笑道:“多谢王爷教导,臣听懂了。王爷是说‘只要向皇上多说几遍,不管是也不是,皇上也就不由得不信’……”
光义听了,拍掌大笑道:“书记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小王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这正是:人主妄发雷霆怒,小人便逞虎狼威!
正文 【421】 杯酒释兵权
此后,赵普便处处留心找这班将领们的岔子,时刻找机会向赵烁进言就如这次四位宫主带兵入宫之事,赵普已对赵烁说了几次,可是,赵烁都不以为然,但赵普听了光义说的“伯奇掇蜂”,“曾参杀人”,深受启发,不管赵烁听也不听,他却是说了又说,一有机会就说。好在由于赵烁见他跟随身边也有多年,且是在官衙出身,熟悉公事差调,且老父患病时又来家中护理,觉得忠诚可靠,因此,也就随他说去,不以为厌,而且,暇余之时,常与之谈论朝中的大小事务的。
这日,闲谈之余,话题又转到四位宫主带兵入宫之事,赵烁道:“卿且莫再提这件事了。他们这班小兄弟跟在朕身边已多年,舍死忘生同甘共苦,多次救朕于危难,与朕更情深于骨肉,朕对他们是最了解不过了,石守信,王审琦两人与朕又是自少相交,如今朕又把徐银英,曾秀英许配彼等为妻,夫荣妻贵,一家爵禄全赖皇恩,岂有叛朕之理?”
赵普道:“人心不足,富贵岂有嫌多之理?石,王二人文才武略皆不下于人,谁可保他不想当天子,谁又可保徐银英,曾秀英就不想当皇后?”
赵烁笑道:“按汝如此说来,交好如石,王之深尚且来篡夺朕之大位,如朕与尔赵普相交之浅,岂非更不可信了么?”
赵普忙分辩道:“臣普文不悉经史,武无力执戈,今蒙皇上不弃,委以枢衡之任,已属天恩,岂敢非分?说到与陛下相交之深,臣当然不敢与石,王相比,但石,王身为殿前都点检,手握十万禁军,就在陛下身边,倘若一但有变,噬脐莫及……”
赵烁斥道:“胡说!如汝所说,手握禁军的人就会有变,难道要朕亲自统领禁军不成?”
赵普道:“微臣并非此意,因见石,王二位将军,久领禁军,深得军心。就以日前之事来说,宫内有二位将军领兵,四位宫主携械入宫,一但有变,里应外合,哪时如何处置?”
赵烁道:“岂有此理!六人皆朕至爱亲信,能串通一气叛朕吗?你这是危言耸听,有何图谋?”
赵普道:“倘若当时他们的手下有人图谋不轨,乘机作乱,事态岂不是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