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楚煊冲着金亦辰咧出一个傻傻的笑。
真是饿急了,楚煊本来吃饭就没那么多讲究,虽不粗鲁但也决称不上文雅,又在金亦辰这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熟视无睹的人面前,吃的速度比往常又快了些,一会儿两碗粥、三个点心、两碟小菜一扫而空,好像还没够。
金亦辰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楚煊,态度坚定,“不能再吃了,休息好了,明天随你点。”
楚煊的表情才好看点儿。
隔壁房间里备好了热水,吃饱了的楚煊有些懒待动,又架不住那双高压电流的双眼,一步三挪地进了屋。
“哇——,不是吧?”楚煊猛地瞪大了眼,看着屋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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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十分之大,整块青石砌得墙壁和地面,古朴明朗,没有任何家居摆设,只在地上挖出了两个两丈见方的池子,同样的用青石砌了,一袭纱曼自房顶泄下,将两个池子隔开,却又有些欲盖弥彰之感,凭添了几分暧昧。
楚煊咂巴咂巴嘴,水眸含情地看着金亦辰,“莫不是,亦辰想与本王做一对戏水鸳鸯?”
金亦辰给楚煊选了这个院子,也是看见这座浴室,想着她见了肯定高兴,此刻面对她如此赤裸裸的调情,面色一沉,唇角一绷,冷哼一声,“不知好歹!”一甩衣袖,径自出了屋。只是,出去时,力道大了些,捎带着把门也关了个严严实实。
“呵呵呵呵——”,楚煊笑得开心,就喜欢看金亦辰要恼不恼的受憋样子,还得顾及温润如玉的清雅风派,“死要面子,活该。”
楚煊很恶毒地想看到金亦辰能暴跳如雷的样子,可许多年过去了,却总没能如愿。她不相信,一个人能将情绪完全压抑到心底深处而不喷薄,所以,时常做些出格的事说些过头的话,就想让金亦辰暴露出常人的一面。此时,她心里暗暗想着,过了十多年,好像这人比之以前好得多了,已经有些情绪开始表露了,大不了再努力个几年,看你会不会喜怒哀乐!呵呵,怎么着,也得在你大好青春年华之时,好好地为你选一个绝世佳人,也不枉了陪自己十余年的手足之情。
也不知那池子里的水是哪里来的,要是凭人力烧的话,那就真得有些奢侈过了头,只是真得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样子,热气氤氲袅娜蒸腾弥漫 ,让人瞬间有种筋软骨酥的感觉。
楚煊嘴角漾出一抹笑意,还别说,这人真挺细心。
脱衣服的时候,就有点儿难过了。
那已经算是布条的衣服,与血泥和在了一起,凝固在身上,稍稍一动,揪扯着心都抽到了一起。楚煊咬着牙猛地一用力,“呃”得一声闷哼,将那些布条一缕缕地从身上扯下来,顺带着鲜热的血液又冒了出来,很快,布条扯完了,凝结的伤口全都又重新撕裂,浑身上下火烧火燎地痛起来。
楚煊强睁开眼睛,看了看两个都热气腾腾的池子。一个池子里的水清澈见底,上面还点落着一层五彩地花瓣,隐隐有股香气沁人肺腑。另一个池子则有些略浓重的药味,颜色也有些暗沉,显然是特意加了料的。
站在池边的已然脱得一丝不挂的纤长身体,没有一丝犹豫地跳进了药池。
“啊——呃”,楚煊一碰到池水,就后悔了。
不是加了料,而是加了猛料。
以往,金亦辰也给楚煊配过这样的药浴,有时是为了解乏,有时是为了疗伤,会有些刺激的感觉,但像今天这样的,可是前所未有,那种感觉,楚煊觉得宁愿再挨上百十来刀,也不愿再进这水里。
身上有伤口的地方,被那不知撒了什么药的水一下子冲了进去,像是被人用锯齿在那伤口里面翻搅撕割,一阵尖锐的痛感迅速从四肢百骸冲向心底深处又汇聚在头部,心口处像被人猛地一下狠狠地攥住死命地捏着,气息也仿若一下子被斩断了,大张着嘴,却只能一下一下向外哈着,甚至连吸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已经痛得几乎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一片白茫混沌。
楚煊觉得一阵沉昏袭来,已经痛得没有半丝力气的双手勉强探出了水面,想抓住池边的石沿,又一阵巨痛袭来,脑子里“轰”地一声,已然失去了最后一丝清明,整个人软软地倒进了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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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间,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轻轻地拢住了自已,口鼻间的窒息之感瞬间消失,心肺处几欲爆裂地撕痛感迫得自己不得不如如干涸濒死的鱼儿一般,张大了口极力想吸进些空气,身上却又传来一阵强似一阵如惊涛恶浪当头袭来的痛,痛彻骨髓。
脑子忽地有了瞬息的清明,一个念头电闪而过:死了算了!活着好累啊!攸忽间,又是一阵迷蒙。
好像有什么附在了唇上,温热中带着湿润,软软地顶开已不能自已而紧闭着的唇舌,一泓甘露注入口中,像被酷日蒸灸许久龟裂了的土地初逢雨水,喉头禁不住地吞咽了一下,那股强烈的窒息感才稍稍缓弱了些,又一口甘露依旧软软的温润地喂了进来,这回是迫不急待地咽了下去,待那种温润要离开时,心头竟是升起一种不舍,双唇紧贴着追了过去。那种温润似有些迟疑,略停滞了下,继而软软的又贴紧过来,略微还有一丝热热的气息喷在面鼻之上。
等待中久久地没有方才那口甘露降临,楚煊不免有些心急,竟伸出了舌尖主动去那温润里探寻,那温润似乎受了惊吓,倏地退得无影无踪。楚煊还想要做什么,身上的痛又绵绵延延地袭了过来,终于又落入到了无尽的暗沉当中,在淹没之前,似乎耳边有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难道是无常来勾魂了?
怀中的身体再一次地瘫软下去,金亦辰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眼前的状况,让他有生以来的失措了。
两个池子的水是不同的,一个池子是方便她用来清洁身子,洗去满身的血水泥污的,另外那池中加的香料是有一定麻醉作用的。另一个池子则是加了各种有助于外伤愈合的药材的。洗的顺序当然是香水池,而后才是药池。
可楚煊,自以为是地选了先洗药池,结果被强烈的药效刺激地差点心脏骤停溺水而亡。
金亦辰也是懊恼不已,怎么会忘了交待她一句呢,幸好自己中途折返回来,听到里面悄无人声,还以为是被那香气麻倒了,就冲了进来。
方才,无奈之下只好以口为媒渡了几口汤水给她,见她总算是缓过来了,虽又昏了过去,大致是没 什么事了。
想着在药水中也泡得差不多了,就该给伤口敷药。
只是,自已一身衣服已然湿透,而她——
金亦辰不敢再往下想,平日楚煊总是一身男装示人又刻意掩饰,以致常常自己都会以为她根本就是个男人。此时,那纤浓合宜浮凸灵珑的娇躯毫无遮拦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眼前,自己的双臂为了不让她再次沉进水底,正揽在她的胸前,略一垂眸,就能看到两团嫩白颤颤地顶着两颗樱红在水波中摇曳生姿。
金亦辰猛地一咬牙,遏力将那心底隐约升腾起的绮思重新打压下去,目光盯着赫然布在如玉肌肤上的道道狰狞的伤口,不由得心口痛得一缩。经药水一泡,血污没了,破损的皮肉向外翻着,边上已然有些泛白,内里的肉粉红地张着嘴,有些深一些,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腿上那一处最大的伤口已经又开始淌出鲜红的血水,丝丝缕缕地飘散在水中,随波泯去。
身下一个用力,抱着楚煊直接从水中跃了出来,重新又落入了香气四溢地池子。那池子里放了镇静麻醉的药物,总好过让她一直这样痛下去。
楚煊痛得昏迷中还有些僵直的身体,慢慢地在药物的作用下,舒缓开来,整个人都软软地依在金亦辰的身上。
此时的她,全然没了往日的凌厉狠辣亦或是嬉笑怒骂,眉间平和淡然,目微合着睫轻敛着,微微有些颤动。鼻息轻缓平顺,唇角甚至还略向上勾着,倒似一抹浅笑。
金亦辰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宁静详和,或者说是许多年没见过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心头似乎绽开了什么,柔柔软软的,如果可能,他倒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管他什么家仇,管他什么国恨,统统抛至一边,只愿岁月从此静好。
正文 073 王爷怎么样了
池里的水略有些凉的时候,金亦辰知道再呆下去,对外伤不但无益,还会寒凉入体,更会让伤情雪上加霜。手一抬,扯住悬在中间的纱曼用力一拉,腰上一挺,抱着楚煊旋出了水面,那纱曼刚好飘下,将那身冰肌玉肤裹了个正好。
总算眼睛的束缚解除了。
金亦辰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把楚煊抱回了房间。院子里没有安排服侍的下人,楚煊也从不让别人近身侍候,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将人轻轻的放在绵软的床榻上,取了刚配的外伤药,生肌止痛不留疤。还好,伤的大多都在四肢上,后背上仅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要是伤在前胸,金亦辰实在是有些,咳,还是不说了。
刚把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风声,金亦辰眼疾手快,一把扯过薄被盖在楚煊基本上算是没穿衣服的身上,那边“咣啷”一声,一个人影倏地飘了进来,直接掠到了床前。
不用看也知道,敢这样闯进来的,除了幻血没有第二个人。
少年满脸担忧地看着静静地躺在被下的楚煊,往常总是强势刚硬的人如今仿若一触即碎地冰晶,面色惨白,额上还渗着冷汗。
金亦辰看着少年的样子,不免有些心酸,“没事了,哥哥只是受了些伤,一路上奔波得有些累了,刚睡觉了。亦辰哥哥已经把那些伤口都处理过了,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哥哥就会醒过来,到那时,亦辰哥哥再叫你,和哥哥说话,好不好?”
幻血惯常是叫楚煊哥哥,叫金亦辰时就加了名字,其他人是决没有这个待遇的。
少年点了点头,“伤的厉害吗?”
“没关系的,只是有些多而已,胳膊上,腿上都有,后背只有一道很浅的口子,可能是树枝划的,放心好了。”金亦辰不瞒这孩子,实话告诉他,才能让他真正放心。
幻血是相信金亦辰的医术的,没再吭声,“我想在这呆会儿。”
“好,你就在边儿上看着,不要动他,免得伤口进了风,一会儿,他可能会有些发热,这儿有凉水,沁个帕子给他熨在头上,我过会儿就来。”
幻血虽年纪不大,毕竟是在军营里,见得多了,尤其是照顾楚煊,简直比对他自己还上心,听了金亦辰的话,点了点头,坐到了床前的矮凳上,一瞬不瞬地看着。
堰城初回楚国,一切政事都要重新布置。
金亦辰回到临时设置的府衙,开始起草上报楚都的公文,提请下派驻城官员,又要发布安抚百姓的告示,前几天忙着整顿城防事务,根本腾不出手料理堆积如山的一城事务。
如今,看着眼前案上堆成了小山似的城中各个部门如户政署、城防署等送来的类似鸡毛蒜皮的公文,金亦辰不免抚住的额角,管理一座城池都这么琐碎,何况是管理偌大一个国家,倒真不如做个一军之师或是一军之医来得轻松惬意。
李玉春几个人昨夜比金亦辰回来的还早些,接到他发的信号,以为他先一步找到了人,回府时却发现原来他还没回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有下人报说,金亦辰从后门回来了。
几人明白,肯定是王爷不想让别人看见,为避人耳目走了后门。一个个忧心不已,估计受得伤不轻,连路都走不得了,军师额外带的马也没用,大概是共乘一骑回来的,那要连马都骑不得了——,几个人一合计,不能闷着头瞎想,听说军师在前厅处理公文,问问便知。
金亦辰听着厅前纷乱的脚步声,没抬头,继续专注在公文上。
“军师,王爷怎么样啊?”
进来的几个人,对这个军师,总觉得仙风道骨得有些不似凡人,再就是总给人一种迷蒙莫测的感觉,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亲和模样,却又让人觉得如隔万里镜中观花一般。楚煊倒是一副喜怒形于色的直白脾性,只是向来凌厉狠辣惯了,谈笑间翻云覆雨的事做得多了,让人即敬又怕,怕的成分更多些。两人明明是南辕北辙的性格,却都让军营里的人莫名地从心底产生一种惧意。
面对案后一脸严谨垂头梳理公文的金亦辰,几人竟觉有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的冷厉之感扑面而来,推搡了半天,最后还是李玉春出了声。
金亦辰轻轻合上了面前的公文,抬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正文 074 妖人子墨
元昊还没到清石镇,终于收到了黎军发来的消息。
堰城失守。
接到消息的一刹那,元昊有些恍忽。堰城失守?堰城失守!
不知怎的,他眼前竟忽地闪过无双那笑颜羞花娇媚惑世的丽容。心下猛地一沉,那女子究竟是何立场?如今细思起来,忽觉得近来桩桩件件似无关又似藕断丝连的一连串事情的发生,似乎都与无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派在无双身边的暗哨,起初是为保护她,然几次回报,暗哨都说从未见她离开过视线,如今想来,这其中便大大的有蹊跷。
辽宫中,自己是见识过她的身手的,轻功甚至还在自己之上,如此高的轻功别说一个暗哨,就是十个也是看不住的。
那破院中,她舍身引敌的举动,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殿下,殿下?”身边的随从见元昊出了神,出声唤他。
元昊收回思绪,略一思付,“大军退到哪里?”
“退至柘城。”
元昊点了点头,柘城位于堰城北面,离清石镇还有百十里地。是黎国本土最边上的一座重镇,失了三城后,柘城就成了黎国最后一道防线。
实际上,对于楚国和辽国来说,柘城对辽国的意义更深远一些。
因为相比较而言,洛矶谷口距离柘城倒比堰城更近一些。
“看看我们一向最是沉稳持重的六皇子,都办了些什么事,连丢三座城池,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如此,佩服佩服啊!”
连讽带刺兼挖苦的话,却是出自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一袭白衣,清朗如风,淡然出尘,手上还摇着一把碧玉折扇,落在肩上的墨丝扬起几缕和着束发的月白丝带轻舞,真真个潇洒脱俗俊秀灵睿的好男儿。
只是长了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风情流转,情意绵绵地看着元昊,还一汪柔情深情无比,生生地将一身超凡逸尘的仙人气质给整成了个回首顿牵万千芳心低眸即勾千万雄心男女通吃魅惑妖孽风流多情的邪异样子。
“下次出现,正常点。”
对于这个师弟,元昊一向是冷颜厉色,都怪师父,当年见他实在又小又可怜,带进了师门,结果整出了一个祸害,谁也没想到小时候俊秀乖巧长大了却是如此一副只恨天下不为他所乱的脾性。
“师——兄——,”尹子墨清魅的嗓音故意拖长了音,还往元昊跟前靠了靠,颇有点儿投怀送抱的味道。
元昊避开香喷喷得堪比青楼女子的身子,略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你这是要干嘛去,怎么会在此地?”
尹子墨常年飘荡在外,比他自由闲散得多,向来是哪好玩去哪,师父也是这么个性子,比着看谁会玩儿。
倒只有他受身份约束,长年领兵,身不由已。
师父是多年都未见了,只有师弟,每每都是籍着游逛的名儿,幽灵一般,说出现就出现在眼前。
也不知,是真的碰巧遇上,还是,心里惦记着从小就对他爱护倍至的师兄。
“听说绝颜无双在辽国,本想着一睹美人风姿,谁知来晚一步,那美人竟会殒了命。”一脸的叹息哀婉,还想比比倒底是谁更美上一些。
元昊本就一颗心牵挂着某人,来了个妖人直接点中了他的心思,好容易压抑住心底有些起伏的思潮。
尹子墨却又看上了随从中的一人。
“这位小哥,面生啊!新来的吗?告诉哥哥,叫什么名儿啊?”
那个随从是今年新召进来的,武功极好,心性沉稳,只是对于武学过于专注,向来对人情世故理会不多。
尹子墨媚眼如丝,繁?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