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某逼鸱缘腔?来,清肃乱党叛臣,重整朝纲,自以为朝堂安定,却不知竟会留有如此大患,楚煊向来不是一个捕风捉影的人,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传回书信,告之此事,也是让自已能提早防范。
楚烨拿起信件,慢慢凑近火烛,看着火舌一点点将帛纸噬尽,方才站起身来,缓步踱到殿外廊下,又是一天过去,西天一片彩云,落日熔金,东方却早早地挂出了一弯淡月,掩映在一层薄云后头,若隐若现。
那个人,会是谁呢?
正文 050贺寿
无双在连城的问玉楼艳惊满城一舞倾国时,元昊正陪着黎都来的巡边大臣,四皇子元瀚的老丈人,黎国的辅政大臣顾清礼,坐在堰城的行馆里,喝茶聊天。
“六皇子带兵苦守边关,老臣深表敬意,陛下病情稍缓,意识回复,即命老臣赶赴堰城,一则慰劳边关将士,二则忧心战事近况。”
元昊点了点头,“顾大人不辞辛劳,以辅政大臣之身亲临边关,感受将士之疾苦,实乃边关军士之幸。元昊代数万大军谢顾大人关切之心。现如今,楚国宁王伤于我手,已回苇城休养,楚军可谓群龙无首,只是那宁王楚煊狡诈多谋,我与其多次交手,深感此人,性如狡狐,狠若虎狼,然楚国内忧外患,顾此失彼,前些时日,探回消息,楚营已断粮在即,元昊便想与楚军再耗些时日,等到粮草告謦,军心涣散之时,再重拳出击,不但能将楚军一举击溃,说不定还能将苇城、方城一并拿回!”
顾清礼闻言,哈哈大笑,“陛下派六皇子带兵出征,果然圣明,于兵之道,顾某是个外行,但听六皇子一席话,茅塞顿开,好好好,好计策。来,顾某以茶代酒,敬六皇子,愿六皇子早日击退楚军,拿回二城,待凯旋回都,顾某再与六皇子畅饮。”
两人又言语晏晏地聊了半晌,顾清礼毕竟上了岁数,一路风尘,早显了疲态,元昊便主动终止了谈话,让顾清礼回去住处休息,明日还要起程回京。
送走了顾清礼,元昊并没有即刻回房,而是站在大门前,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马。睿智的双眸映着门头上明晃晃的灯笼,清冷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顾清礼本就是元瀚一党,哪会真好心到边关慰问自己,怕是要来寻个错处,就将自己一道圣御召回京都,再行问罪。元瀚!
直到那列车马拐了个弯驶入另一条街上的行馆,元昊一拂边袖,转身进了大门。
早有人等在房内,一见他回来,单膝点地施礼,“ 人已经到了连城,一路无事。”
元昊重重地闭了闭眼,一摆手,来人身形一晃,已是没了踪迹。
原本是要让她等自己的,可谁知来了个顾清礼,一呆就是两天,好在明天就走了。她怕也是急得慌了,即有了当年的线索,便迫不及待地赶了去,还好,一路无事。
趁着夜色,元昊一个人悄悄地掠出了城。
楚营里,灯火通明,负责巡卫的兵丁举着火把,一个个眼睛亮如繁星,紧握着兵器,没有一丝懈怠之意。元昊不敢太接近,只远远地躲在暗处,细细打量。
不多时,正中的大帐打起了帘子,一个清秀挺拔的身影立在帐前的火柱下,离得远,那人立在一片阴影处,看不清相貌,元昊从身形判断,不是楚煊,应该是那个与楚煊形影不离的军师。
那军师叫了几个将士,比划了一会儿,像是在安排着什么,看上去有条不紊,毫无慌张之感。
那几个将士步伐沉稳,似也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快散开了,各行其事。
那军师略站一站,转身回了大帐,再无动静。
元昊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身形一动,在夜色里如鹰隼一般急掠而过。
第二日,元昊接到黎都的快报,辽帝寿诞,邀请黎国参加,黎皇身体欠安,四皇子代理朝政分身无暇,元昊身在边关,距离较近,近段战事稍歇,特命元昊代黎皇出使辽国,代为贺寿。
正文 051 含月楼
辽国都城,冬雪初融,暖阳高照,绿柳吐新,春花初绽,人们迫不及待地换下了繁厚的衣衫,穿起了色彩明丽的单衣,又适逢一国之主生辰,就连道旁的树木也得幸被裹了一层浓绿的丝绸,精神十足,气象万新地迎接着各国的访客。
中心大街上,不时有成队的车马穿过,衣饰、口音都有别于辽国本土,都是辽帝广发邀函,请的各国的贺使。于是乎,辽都各大行馆驿站都告爆满,就连普通的客栈旅馆也都告客满。当然,只一国皇帝的生日是不会吸引许多普通百姓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绝颜无双的初次登场。
绝颜无双原本到辽都只为给辽帝寿辰之日当众演舞,到得早了两日,又有辽都城内最大的娱乐场所“含月楼”的极力邀请,是以,临时决定在含月楼表演一场。
消息一经传出,辽国内没有赶上问玉楼的,全都扑到了含月楼,就盼着能一睹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绝世容颜和倾世之舞。
辽帝得知无双要在自已寿辰前先公演一场,心中着实有些不舒服,任天成巧舌如簧,说无双虽是当众演出,却是面蒙巾绡,并不露出容颜,所演之舞也只是日间的普通舞蹈,至于寿辰时所要表演的却是精心之致。辽帝这才缓和了些,心下已做了计较,若这无双真得堪称世上无双,那,就干脆留在这辽都好了。
元昊一到辽都,就听到了无双之名传遍了整个辽都。欣喜之余,元昊心里不禁有些异样。
无论是行商走贩、官吏黎民,谈论起无双时,神情中总会有些暧昧甚至是猥琐,元昊或是听到 言语,或是看到表情,心里每每都像有根刺横梗着,化不去,取不出,就那样生生的顶在那里,任由那点痛楚一丝一缕地向外漫延扩张,最后渗透进身体每一寸肌肤。可恨那痛并不明显,却是缠人的很,明明就在那里,却又只能眼睁睁瞅着,受着,忍着。
随从一打探到无双的下处,元昊什么也不顾地就赶了过去。
其实无双就住在含月楼内,只是未敢公开,所以外人才都以为佳人行踪神秘。
含月楼建在辽都最为繁华的十字大街东端,三层的门面,数进的院子。无双就隐在最里的一间院落内。
院内一树海棠正开得热闹,树下一人着一身白裳,发未束,衣袂轻扬,墨丝飞散,飒杳风中,迎着满天零落的花雨,轻舞纤肢,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
一时之间,元昊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无双舞罢一曲,回眸浅笑,“你倒追得快!”
元昊还自沉浸着,半晌,方微叹,“绝颜倾城,无双当之无愧!”
无双心下一动,盈盈笑着,移步到元昊近前,“六皇子,可是对无双动了心思?”
正文 052 我帮你
元昊抬眼,五味杂陈,每次见到她时,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之前的种种已如刀刻一般深深砌在心上,尤其是那晚,本是满怀担忧,待见到她时才会情难自禁,本以为再相见,两人会与往日有些不同,但看无双的意思,竟是对那日之事毫不在意,想到此,元昊像是被人在心头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地浑身颤了一下。自黎都一别,无双都经历了什么,才会自甘堕落屈居风尘,才会如今时今日,洒脱坦然面对自已就如前厅那些面对恩客的姑娘似的?
无双何等样冰雪聪明,单看元昊的反应,就知晓他的心思。
淡然一笑,如腊月梅花,隐约空寂,看在元昊眼前,却是凄清孤寒,满目疮痍。
“我帮你!”三个字,极轻极浅,落在无双耳中却似落在心上。
无双美目轻睐,眼风凌厉如一把利刃,直看向元昊的眼底,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元昊原本挺拔修长的身形,在无双的审视下,不觉又挺直了一分,眼神沉静,默然回望着无双,一言不发。
半晌,无双呵呵一笑,“堂堂黎国六皇子,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涉足险境,其心可鉴,其情可歌啊!”
无双满是戏谑与嘲讽的言语,元昊听着,不觉得刺耳,只余一腔伤怀。
西南山间那个明丽娇艳的笑容,已然深深烙在他的心底,那个轻巧灵动的 身影,已然悄悄潜入他的神思,再难剔除。至如今,看到伊人如斯境况,只恨没能早日出手助她一臂之力。
“让我帮你!”元昊直接忽略到无双面上的表情,他知道,那只是她强装坚强的伪装,她的心底一定也是想有人能帮她的,一定的。
无双怔了一下,方才的戏谑和嘲讽攸忽间如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倾城绝世的容颜只余木然、冷寂。
她忽地冷笑了下,“你以为我这绝颜无双的称号是白来的吗?慢说是黎国六皇子的你,就是楚国的宁王,都曾说过此话,结果呢?洛无双不还是孑然一身!”言辞间已是有些愤懑,少顷,又凄然一笑,“想必六皇子刚到辽都,风尘未洗,无双也累了,就不留六皇子了,请便吧!”说着,已是自顾自地回了院中小楼,且将房门关了个紧又紧。
元昊站在院中,久久未去。
无双名动天下,那宁王楚煊竟也会为了一代佳人冲动如已,只是,现在,站在佳人的身边的,是黎国的元昊,所以,楚煊!你注定是个败者,不论是战场上,还是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院落里,只剩下风卷花落的声音,久无声响的房内,隐约传来一丝有些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扼住了咽喉发出的破碎不堪的呼救,又像是奄奄一息陷入垂死挣扎的人们发出的最后一声呻吟。
元昊猛地心头一紧,举步就要往房里冲,脑中电光一闪,又生生地顿住了脚步,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关节泛着青白,双目微眯,心意一横,转身疾掠而去。
待小院中,再次回复宁静,房门一声轻响,无双如出水莲荷一般立于门口,面色如常,毫无泣色,一双水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尚在风中旋舞的花叶,呵呵一声轻笑,举手拍了两下。
很快不知从何处掠出两道人影,身法极快,瞬间已立于无双面前。
“准备三日后的入宫事宜。”面色未动,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敢决然。
那两人并未多言,只略一点头,一个纵身,院中只是多了一簇落在风中的花叶,再无一人。
无双笑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三天呢,得好好准备啊,可不能叫金炎失望呢!
正文 053 宏元殿
辽国广发邀请函,不单黎国收到,楚烨手上也正拿了一份。
一国之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尤其是在楚黎两国交战的 紧张关头,就算辽国面对这场战火真的无所动心坐壁上观,黎国也不会任由接近辽国的大好机会白白溜走,那楚国就更不能甘于人后,眼睁睁看着黎辽两国结成盟友,那对楚国来说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楚烨思量再三,黎国方面派的是正在苇城前线的六皇子元昊,打的主意就是看楚煊伤重不能出战。那楚国,派谁好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派李明诚去最合适。
身份上不显得楚国轻视,且是文臣,又让辽国少了一层介怀。
待李明诚动身,一路疾行,也才在当天才赶到辽都。
辽国设宴宏元殿。
元昊到的时候,大殿里设好的坐席已是了了无几,只是上首空余了几个位子,像是特意留下来的。
有宫人引着元昊坐到了左边的位子,很快元昊近旁的位子也有人坐了,只余了右边的位子。
元昊清楚,既然辽国请了黎国,没道理不请楚国。自已做了上首的位子,那楚国派来的又是哪一位,该不会是那个在战场上与自己厮杀的宁王吧?要真是那样,辽帝的寿诞可就热闹了。
李明诚坐定身形时,明显感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到身上。
元昊很是正大光明地看着楚国的来人,看样子,该是那位久仰大名的李相。李明诚坦然回视过去,目若清波,风平浪静。
元昊原本有些冷厉的眼神忽而间春暖花开一丝笑意绽现,还冲着李明诚略一阂首。李明诚身为一国之相,也是风度谦和,轻点了下头,算做回敬。
底下坐着的也都是辽国和各小国的重要人物,原想着既然黎、楚两国正开着战,兴许这寿诞就都不来了呢,没想,还都来了,不仅来了,还相当的相敬如宾,一点火药味也没有。这让看戏的人们有些找不着眼珠子。
任天成坐在陪席上,元昊和李明诚之间的眼风较量,全落到他的眼底。有意思!看来,这黎国和楚国这一仗,会打得更精彩啊!
辽帝终于出场了。
因为白天已经正式的接见会唔过,所以晚上的宴席,相对比较放松些。
辽帝金炎志满意得地讲了一通相当体面的致词后,任天成就宣布寿宴正式开始。金炎带头干掉了第一杯酒,就由任天成代为向各位来使敬酒表示谢意。
因着元昊是皇子,比李明诚的相位要高出一些,任天成就先给元昊敬了酒。
元昊毫不推让,站起身来,手持酒杯向高台上的辽帝略一举高,一饮而尽。金炎满脸笑意,摆手示意元昊尽情畅饮。
李明诚酒量确实不高,如此场合也不敢很是推让,举杯也是一饮到底,待放下酒杯时,已是满脸微红。
随后,又有几个辽国官员上前给众人敬酒,元昊倒还好,年轻有量,没什么事儿。李明诚到底年纪大了,又是一路劳累未曾休息,已伏低在案上,醉得有些迷糊。
辽国接待工作做的很好,专门为醉酒的客人安排了偏殿休息。几个宫人过来扶起李明诚,去往下处歇息。
出了宏元殿,过了西边的夹道,就是安排好的庆元殿,里面都是打点一新的房间,可供人小憩。
李明诚微闭着双目,任由着宫人扶着,后面跟着几个楚国来的随从,一同向着庆元殿走。
经过夹道时,有一小队人正由南向北朝着宏元殿走过来,看打扮,像是些器乐师们,手里都持着各色乐器。当间一人,一身紫色衣裙,面蒙紫纱,形姿绰约,步若幽莲。
李明诚只是借着脸红躲酒,眼风一睨之下,只觉得此女虽看不清其容貌,但光是身姿举止,已足以堪称世之无双,只不知是何方佳人。正自暗思,李明诚脑中忽地电光一闪,那个身影?待他再回头时,那队人已转入宏元殿方向。
李明诚摇了摇头,莫非自己真是上了年岁,亦或是真的喝多了点酒,竟会老眼昏花如斯地步?怎么会想到那个人身上?
正文 054 一舞失魂
任天成见酒过三巡,时辰掌握得好,气氛渲染得当,就看着台上的辽帝,略一俯低身子。这是事先通好气的,金炎也没喝多少,清醒得不得了,就等着任天成这一下。当即,重重了点了下头。任天成会意,朝着大殿摆了下手。原本穿梭在各席位间的宫人迅速退离两侧,席上众人不知何故,纷纷静了声,看着任天成。
“我皇感谢各位使臣远道而来,齐贺寿辰,除设下美酒佳肴一表心意,还特意准备了歌舞,为各位祝兴。”说着,任天成拍了拍手,整个大殿内烛火倏然熄灭。
有了任天成的事先声明,殿上众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奇迹出现的一刻。
元昊内力修为甚深,夜昼中视物仿若白天,只略一转动视线,那高台上的辽帝虽还是正襟危坐,然面上神情已满是企盼。再观席上各人,也都是面露好奇,不知黑暗过后会是怎样的惊喜现于眼前。
大殿正中似是有些个人影晃动,抬来个什么东西摆着,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间或有些乐器的铮鏦声。席上众人渐有些松泛,正欲摸黑与左右邻坐闲聊两句。
忽听得一声鼓响,众人心头猛然一惊,不觉坐直了身子。
星星点点的光华渐渐在大殿四周亮起,却是燃在蓝色纱罩内的烛火,只余一层淡然迷离的蓝晕映亮尺寸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