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候高虞候大驾光临;很抱歉,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过期不候。
牛邦喜接过小红旗一看,气得一张黑脸都扭曲变形了,劈手把小红旗扯得粉碎,冲着高山喊了声:“高虞候,这两个贼人欺人太甚,某不拿住他们难消心头这股恶气。某先行一步,虞候随后跟去就去。”牛邦喜拍马欲走,却被高山劝住:“牛校尉何必性急?这两个贼人说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那我等也太听话了!他又不是当今圣上?本虞候偏偏等两个时辰再去,他又能奈何得了我等?难道杀了我那高洁弟弟不成?不要忘了,我们手中有林娘子,他们不敢怎么样的,闹僵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高山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白布来,咬破食指,在上面写了三个歪歪斜斜的小字:石板桥。接着,他从马鞍边的竹笼里摸出一只信鸽来,把写好字的白布塞入信鸽脚下悬挂的铁管之中。然后,振臂一扬,那只雪白的信鸽“扑棱棱”便飞上了蓝天。
高山微微笑道:“梁山泼贼,你们纵然j似鬼,今日里也难逃出我高山的手掌心!”说着,便不慌不忙地向石板桥而去。牛邦喜跟在他的身后是暗暗心惊,不由又替花惜玉多了几分担心。
托塔天王晁盖狼一般地伏在红柳林中一棵合抱粗的大柳树上,他紧紧地盯着那只雪白的信鸽,从远处飞了过来,不由轻笑一声,摘下背上的硬弓,搭上一枝狼牙箭,右手如托泰山,左手如抱婴儿,只见弓开如满月,箭去如流星,只听“嗖!”地一声,狼牙箭正中鸽头。白鸽悲鸣一声,从半空中坠了下来。晁盖一声长笑,纵身而起,将白鸽接在手中,拉开铁管的塞子,取出高山用鲜血写就的白布,扔到了一边。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早已写好字迹的白布,塞入铁管之中。他轻轻拍了拍白鸽的小脑袋,轻声道:“小白乖乖,快快醒来!”
说来也奇怪,晁盖一拍之下,那只白鸽果然醒了归来,迷迷糊糊地望了晁盖一眼,振翅再次飞向了蓝天。
原来,晁盖刚才那一箭并没有真正射中白鸽,而是用狼牙箭尾部的凤翎不轻不重地击打了一下白鸽的头部,刚好把它打晕了,并没有受伤。天呐!这是什么箭术?纵然是小李广花荣和小养由基庞万春在此,也得击掌叫好。
石板桥,桥如其名,全部是用青石板铺就而成,桥长二十八丈八,宽约三丈三,就像一道彩虹横跨在汴河之上。遗憾的是,此处河边的柳树,不知怎的,皆被人伐去,补栽的柳树不但小的可怜,而且还稀得很,看来,开封府拨的植树银子都被人中饱私囊了。但是这样却便宜了晁盖,他站在桥上,对四周景物皆能一览无遗,殿帅府的人纵是想耍什么花样,也无疑增大了难度。
约莫黄昏时分,天气总算凉了下来,晚霞映在汴河水波之上,霞光万道,波光粼粼,相映生辉,煞是好看。
托塔天王晁盖驻足在石板桥上,望着不远处的如画美景,不由得有些痴了。在他做黄盖的那些岁月里,总共七次到过河南省开封市,但那时的开封市已经不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了。既没有清明上河图描绘的那般繁荣,也没有像眼前这样的河汊交错,水色清清,那时的汴河,已经被污染的像一个臭水沟,没有小鸟,也没有芦苇荡,有的只是钢筋混凝土的人造丛林。
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打断了晁盖的思绪,他不用扭头,就知道是殿帅府虞候高山到了。
高山沿着汴河边的马道一路走来,如果不是他的身后绑着两个花容失色的女人的话,他就像是在观赏汴河边的美妙景色。
高山带着步军校尉牛邦喜纵马上了石板桥。还好,这次映入眼帘的不是让他恨之入骨的红色小旗,而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只见那壮汉坐在一匹枣红马上,背着一张大得出奇的硬弓,得胜钩上挂着一柄黑黝黝的镔铁长枪,颌下紫色长髯有几根还是那么有性格的翘着,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不知怎的,高山觉得此人给他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当然,伴随着这种感觉的,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气。
“吁!”高山勒住了马缰,沉声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况,你既不打算和某拜把子,又不打算把妹妹嫁给某,问名问姓又有何用处?难道是为了日后缉拿某?”望着眼前这个相貌俊秀,但是却给人山一般沉稳的年轻人,晁盖笑了,朗声道:“高山,果然人如其名,名不虚传!”
两人就这么望着,望了好久,也忘了有多久。忽地,高山摇了摇头,轻轻一叹,道:“如果我们不是对手,此刻应该在这夕阳下,把酒言欢,当是此生一大快事也!”
“英雄所见略同!”晁盖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的温暖的如果,只有冰冷冰凉的结果。”
“不错,你我之间今日没有如果,只有以人换人的结果!”高山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林娘子和锦儿我已经带来了,可是,我弟弟高洁人在哪里?”
“高虞候把林娘子和锦儿带到此地,证明了你的诚意,某深感欣慰。”晁盖淡淡一笑:“至于令弟高洁,高洁?某觉得他侮辱了这个好名字,还是叫他高衙内比较合适。高衙内吗?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只要高虞候先放了林娘子和锦儿,高衙内马上就会出现在东京殿帅府。”晁盖知道这样子做好像输了理,但对高俅这帮人,还用的着讲理吗?因为高俅等人只对赵官家和一些皇亲国戚讲理,对于其他人,他从来都是不讲理的。
“噢!”高山好奇起来:“没想到阁下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也是这般谨慎小心之人?怎的?信不过我高山吗?”
晁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摇头道:“如果站在某对面的是豹子头林冲,那么某当然信得过!很可惜,在某的心目中,你高家的所有人都是是一样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值得信赖!”
“是吗?小可不得不承认,阁下是个人物!没想到,水泊梁山之上,除了豹子头林冲之外,又出现了如此智勇双全的豪杰?那白衣秀士王伦何德何能?为何如此幸运?”高山笑了起来:“阁下可否有兴趣为朝廷效力,也到东京殿帅府上与高某携手?小可听说,就是豹子头林冲在水泊梁山上也过得并不如意,何况阁下这个新入伙的人?毕竟,白衣秀士王伦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之辈!”
晁盖哈哈大笑起来:“高山,休得把人看扁了!草莽多豪杰,风流人物并不在你东京殿帅府之下。况且,豹子头林冲只不过是去了一个漂亮的娘子,便遭尔等屡次陷害,你们能容得下某吗?你们与王伦相比,更是不如!至于某在水泊梁山过得是否如意,就不劳高虞候操心了!”
高山微微皱起了眉头,左顾右盼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晁盖挪揄道:“高虞候,你是在等你的弓箭手吗?很可惜,他们如今正在汴河东岸芦苇荡中流连忘返呢?”
“什么?”高山脸色一变:“阁下怎么知道?难道你在高-某的飞鸽传书中做了手脚?”
“高虞候果然是高虞候,一猜即中也!”晁盖抚掌大笑道:“某的确在飞鸽传书中动了一个小小的手脚,把阁下写的‘石板桥’换成了‘芦苇荡’而已。怎么样?高虞候,下令放人吧!某的耐心是有限的!”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远处传来了数声鸟叫声。高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这位英雄,你以为高某只有弓箭手一个后招吗?你大概不知道,本虞候手下还有一个追踪术天下无双的燕一吧!此时燕一虽说不在东京汴梁城中,但是他的徒弟燕十八追踪术也是不错,燕十八追踪神龙现首不见尾的阁下也许不容易,但追踪故意留下线索的高某等人,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况且,幸运的是,燕十八等人的水下功夫也还不差!”
高山的话音未落,只听石板桥下水花四起,水中跃起了四条湿淋淋的身影,把晁盖团团围住。晁盖定睛一看,只见东边的那位身材瘦高,双目如电,掌中一对峨眉分水刺;西边那位骨瘦形粗,一头的黄头发,鼻孔朝天,掌中拿着一条蛇形软鞭;南边那位身长八尺四五,却长着小鼻子小眼,小耳朵小嘴,手挺一把厚背朴刀;北边那位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虎背熊腰,掌中一双西瓜大八棱亮银锤。
高山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淡淡一笑:“阁下,高某给你介绍一下,东边这位就是我东京殿帅府的水军校尉刘梦雄,西边这位就是追踪而来的燕十八,南边这位乃是东京殿帅府的第一高手党世英,西边这位勇士则是党世英的弟弟党世雄。有他们四位在此,今天你就是肋生双翅,也休想逃出生天,识相的快把我弟弟高洁交出来,高某也许会饶你一命!”
“高虞候,你有你的张良计,某有某的过墙梯!”托塔天王晁盖早就摸透了高山的心理,自然知道高山是在虚张声势,玉石俱焚对双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他淡淡一笑道:“高虞候,某不得不佩服你,你真的是下足了功夫,可是,你应该想到,就算拿下某又如何?救不回你那宝贝弟弟高衙内,某看你拿什么向东京殿帅高太尉交差?要知道,高太尉可是出名的好父亲呀!如果高衙内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拿住了某,把某大卸八块也是毫无用处的!”
高山的身躯微微一震,暗暗道:“这个人怎么会洞悉我的心理?这该如何是好?”原来,今日清晨,高山去给高太尉请安时,已经向叔父做了保证,天黑之前一定将高衙内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没想到事情却陷入了僵局,救不回高衙内,纵然将这个人碎尸万段又有何用?他拿什么去告慰倚门盼归的叔父?
“诸位,且慢动手!”高山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改变了先行拿下晁盖的预定计划,那样赌注太大,他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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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事,改为每日一更,5000字。请各位见谅!
第一卷 生辰纲 第四十三章 灯火阑珊处
更新时间:2012-08-19
“阁下,你赢了,带着林娘子她们走吧!”高山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希望你能谨守诺言,离开汴梁城之后,尽快把高某的弟弟放回来。”
“高虞候,万万使不得,如果此人带走了林娘子之后,又杀了小衙内为豹子头林冲和林娘子泄愤,那我等就欲哭无泪了!”燕十八拱手劝道:“望高虞候三思而后行。”
“高某不放人又能如何?毕竟高洁在他们手中,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高山苦笑着摇了摇头。
“属下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高虞候能不能狠下心来?”燕十八嘿嘿一笑,道:“高虞候可让这厮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小衙内送到这里来。如果他们送不来,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割下林娘子身上一个物件,先是左耳,接着是右耳,再下来就是鼻子、眼睛、手指、脚趾等等,属下就不相信,这厮能眼睁睁看着林娘子被属下一寸寸地割了!”
燕十八话音未落,那边锦儿已经骂出声来:“你们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也不怕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林娘子则大声对晁盖说道:“这位英雄,不要管我,你快走!见到我家相公之后,让他好好活着,不要以我为念!我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林娘子说着,挣扎着就要往汴河里跳。可是,却被牛邦喜一把拉住,再也动弹不得。
“想死?没那么容易!”燕十八身形如电,一把卸下了林娘子的下颌骨,防止她咬舌自尽。
高山的脸色变得铁青,涩声道;“阁下,高某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可是你却在一直挑战高某的底线!”
晁盖闻听此言,不禁暗暗叫苦,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林娘子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硬抢?对方除了高山和牛邦喜之外,还有四大高手,特别是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一身武艺恐怕不止天王李成之下。难道自己真的要向高山他们妥协吗?以人换人并不是不可以,只是高衙内一旦脱险,凭高山的手段,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带着林娘子离开,到了那时,还是救不出林娘子。
晁盖左思右想,不由一咬牙,心中暗道:“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他一把,看哪个能沉得住气?”他想到这里,索性高声大笑起来;“燕十八的法子的确不错,那就来吧!反正某和豹子头林冲只是朋友而已,你们就是把林娘子大卸八块,他也不能埋怨到某的头上!”
“是吗?高某怎么觉得阁下底气不是很足呢?”高山一挥手,沉声道:“燕十八,既然这厮不识抬举,你就马上开始吧,先割下林娘子一只耳朵来!”
“好啊,某正想看一场好戏呢!”晁盖抚掌大笑道:“不过,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割林娘子一只耳朵,某就割高衙内两只耳朵!”
高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明白晁盖敢如此说必有所持。而燕十八则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厮真会说大话,小衙内不知被你藏在了哪里?可是肯定不会在石板桥附近,你如何能够去割小衙内的耳朵?”
“是吗?某说的真是大话吗?”晁盖放声大笑道:“高山,燕十八,你们看,这是什么?”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信炮,对高山扬了扬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江湖上最常见的信炮,二十个铜钱一枚,物美价廉,火焰明亮,色彩艳丽。庞某只需对着天空这么一拉,方圆数十里都能看见。这信炮一旦升空,以你高虞候的聪明才智,肯定会猜到是什么结果?我那两个同伴虽然一人瘦小了点儿,一人是个女流之辈,但将高衙内大卸八块的能力还是有的。高虞候,可否有胆量一试?”
“你——”高山和燕十八顿时一起哑然了,刚刚还灵巧如簧的舌头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弹性。
党世英悄悄踏进两步,正想要出手抢夺,晁盖却猛一转身,对着党世英笑道:“久闻党世英身手如电,今日是否想在某身上小试牛刀?”党世英投鼠忌器,怎敢妄动?只好讪讪一笑道:“阁下过奖了!在下萤火之光,怎敢与你争辉?”
就在这时,只见一支峨眉刺飞来,不偏不斜,正好射落了晁盖手中的信炮。却是水军校尉刘梦雄的手笔。
晁盖暗自心惊不已:“我怎能如此大意?没想到这个刘梦雄也是个高手?”但他脸上不动声色,出言赞道:“尝闻水军校尉刘梦雄水下地上无一不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某技痒也。只是不巧得很,某怀里还有十枚枚信炮,敢问刘校尉身上还有几支峨眉刺?”说着,晁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信炮。
刘梦雄一射无功,岂肯再射,那样岂不弱了自家气势?当下一抱拳,道了一声:“得罪!”便不再言语了。
高山神情惨然,涩声道:“阁下,你待怎样?要高某如何才肯放了我那宋清兄弟?”
“某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晁盖沉声道:“放了林娘子和锦儿,你带着你的属下马上离开这里!”
“那我的弟弟高洁呢?”眼看天色即将转暗,高山也着急起来。
晁盖朗声道:“只要你照着某的话去做,当你回到东京殿帅府时,你的好弟弟就会在家门口迎接你高虞候的大驾!”
“此话当真?”此时的高山也顾不得理会晁盖话中夹枪带棒了,“但我如何信得过你?到时候你还不放人怎么办?”
“哈!哈!哈——”晁盖仰天一阵长笑:“高山,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某虽不才,但也是言出即行的汉子。况且,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高山注视着晁盖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神,没来由的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涌上心头,缓缓摆了摆手道:“放人!”
“高虞候,还请三思!不要中了敌人的圈套!”燕十八忍不住提醒道。
“不必多言,高某自有分寸。”高山深深地望了晁盖一眼,说了声:“我们走!”说着,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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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惜玉今天过得很郁闷,晁盖和时迁都出去了,却让她?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