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道
喽啰们这才安静了不少
姜戎一看没镇住,便笑了笑,说道:“我手下都是粗人,李老板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柳掌柜的,上酒。”
老柳是汇贤楼的老板,听到姜戎招呼,不敢怠慢,亲自去楼下酒窖提了一坛十斤装的白酒上来,当众用菜刀撬开泥封,酒香四溢,连李默涵也都不由自主的嗅了两下。
“拿酒碗来。”谢武魁声如洪钟,将桌上的小酒盅推到了一边。
“拿碗!”柳老板高喊一声,伙计飞速拿来一个大碗,姜戎瞅了一眼骂道:“这么小的碗,怎么喝酒!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的?”
伙计又颠颠的抱来一摞个大海碗,这回姜戎终于满意,捧起酒坛子咣咣咣倒满一碗酒,他的动作很粗犷,桌上溅了不少酒水。
姜戎端起酒碗,说道:“我来晚了,罚酒三碗。”姜戎端起酒碗,一仰脖连换气都不用,直接就干了,然后一抹嘴,亮出空荡荡的碗底,就这样连干了三碗酒,依旧面不改色。
谢武魁笑道:“姜会长好酒量。”说罢谢武魁又望向李默涵,说:“李老板,此地风俗,酒要是不喝透了,那就是看不起做东的。”
这是要拼酒了,姜戎和谢武魁似乎是一心想把李默涵灌倒,在他们授意下,三点会、五湖帮的几个小头目轮番向李默涵敬酒。李默涵这边也不含糊,马迁安和几个弟兄轮流上阵,推杯换盏,一来二去,墙角堆满了空酒坛,酒桌上也没剩多少人了。
谢武魁喝得脸色都变了,姜戎也是喝得脸红脖子,反观李默涵倒是一脸的轻松,喝酒象喝水一样。要说喝酒,姜戎和谢武魁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当年李默涵在黒木时的俄罗斯战友。
姜戎一看形势不对,再喝下去就要倒了。于是赶紧说道:“酒喝得差不多了,咱们该谈正事了。”
谢武魁也说道:“是啊,该谈正事了。”
李默涵却没放下酒碗,微笑道:“我还没喝够呢。”
“够了够了,酒下回再喝。”姜戎赶紧摆手,乘自己还清醒,说道:“苏祥生的地盘都由李老板你接手了。那以后……”
李默涵接上姜戎的话茬,说道:“两位是不是担心我接下来会抢两位的地盘?”
姜戎和谢武魁都是笑笑,心照不宣。
李默涵伸出食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本无意拿苏祥生开刀,但是谁叫他先动手?我李某人在这里撂下一句话,以前镇上的生意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至于抢地盘什么的,这种小事情,我没有兴趣,两位大可以放心。”
各话入各耳,这番话在姜戎听起来极是傲慢,在谢武魁听起来则是有一股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轻蔑。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既然讲明了不是猛龙过江来抢地盘的,那两人也就放心了。
至于你李老板的志向有多大,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姜戎用最后的一点清醒举起酒碗,说道:“李~李老板果然~是痛快人,干~干~干。”姜戎连说三个“干”,结果酒碗还没送到嘴边就躺倒了。
谢武魁也好不到哪里去,哇的一声,吐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汇贤楼的一顿酒,就划定了焦作镇三足鼎立的割据局面。
第二天,酒醒之后的马迁安和李默涵就开始着手接手义合堂的财产。
苏祥生在镇上中山东街上的一处房产。李默涵让人通知这些人,到中山东街上的宅子里来报道。
今日新东家来接手,这些人还想在新东家手里混饭吃,因此早早就来到了中山东街。
一进门,就见一个穿着白西装白裤子的年轻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坐在院子的一张石桌上喝茶。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个身穿蓝绸短衫的壮汉,好不避讳地露出腰间的手枪。
来之前大家已经商量好了,推举原来苏祥生的账房高祥出来说话。高祥年纪四十多岁,因为前清的时候还中过秀才,因为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高先生。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这些就是帮苏祥生算账盘账而已,伤天害理的事情一点没沾边。
正文 15拉队伍
”>高祥赶紧快走几步,上前向李默涵和马迁安作揖,一脸诚恳地说道:“李爷、马爷,我们都是本分人,就是干活的伙计,苏祥生做过什么坏事,我们都是没参与的。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只求三餐温饱,养家糊口。你高抬贵手,收下我们吧。”
李默涵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高祥心中打鼓,不知道李默涵想干嘛,便命人把账簿拿出来给李默涵看。
“东家,这是账簿。”高祥恭恭敬敬地把账簿双手奉上。
李默涵没接,只是点了点头。
众人见李默涵默认了高祥称呼他为东家,心里都是一阵欢喜。
李默涵问道:“你们之中,谁是账房?”
高祥赶紧微微躬身,答道:“东家,我就是账房。”
“那你把苏祥生名下的财产统计一下,下午我就要。”李默涵抬起头来,看着高祥,“来得及吗?”
“已经备好了。”高祥还是拿过刚才那份账本,双手递给李默涵
李默涵摇了摇头,说道:“就念念吧。”
“是。”高祥清了清嗓子,就念起了账本。
苏祥生每年光是保护费就可以收到三四万大洋,这还只是义合堂一家,若是加上三点会和五湖帮,每年镇上光是保护费就要十多万大洋。出了保护费,苏祥生名下还有两间赌场、一间酒楼、一间药材铺,以及这座中山东街上的大宅。
念完账簿,高祥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李默涵指了指他,说道:“高先生、赌场的兄弟们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生意不能歇了。”
“好嘞。”这是新东家收下自己了,一帮伙计们顿时大喜,赶紧回店里去了。
李默涵又指着赌场那帮人,说道:“赌博这东西是要害得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这赌场以后还是不要经营了。”
马迁安、高祥和赌场的一帮伙计都是一怔,历来赌场是来钱最快的买卖之一,这位新东家怎么反倒不要开赌场呢?
马迁安说道:“大哥,赌场虽然是偏门,但是来钱快。而且往来的人杂,各种消息也多,就算我们要做大事,这也不必关张吧?”
李默涵白了他一眼,说道:“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咱们是做大事的人,你还真指望靠两间赌场发财?”
“可是。”马迁安还想分辨
“没什么可是。赌场关闭,赌场的伙计我另外有安排。”李默涵一挥手,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就这么办。”
既然老大定下了基调,那么下面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马迁安岔开话题,问高祥,“苏祥生在焦作这些年,应该搜刮了不少钱财,可我怎么只招到那么一点?”
高祥答道:“回马爷的话,苏祥生大部分钱财都是我经手的,其中大部分都会按月存进洋行里。”想不到苏祥生这个黑帮老大到挺有现代金融意识。
李默涵问:“那存折呢?”
高祥答道:“存折都是苏祥生自己收着的。”
李默涵望了望马迁安,马迁安叫人取来那日从苏祥生哪儿夺来的一包钱财。一番翻找之后,果然在其中找到一本怡和洋行的存折。
“哟,想不到这小子存了三十来万。”马迁安喜滋滋地说道:“这下可好,都归咱们了。”
李默涵接过存折一看,笑道:“你高兴地太早了,看到这几个词没有?需要密码才能提款。”
马迁安不懂英文,既然李默涵这么说,应该是不会错了。“那敢情是匹石头马,能看不能骑啊?”
“呃~!”高祥插嘴道:“那也未必。”
马迁安眼珠一转,看向高祥,“听这话,你知道?”
高祥莞尔,不置可否,只是捋了捋短须,然后向李默涵深深一躬。
一切尽在不言中。
收编了队伍就要操练,李默涵一向把“做大事”挂在嘴上,弄得手下人也各个雄心勃勃,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虽然,他们大部分人一直不知道李默涵口中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李默涵首先让这班手下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绸衫布裤、铜板头皮带之类的江湖 行头统统不许穿,全部换上李默涵从天津拍卖行淘来的英军库存物资。
北方正式的拍卖业最早出现在天津、北京一带,那还是十九世纪的后十年期间。当时天津在华北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日益成为华北地区最大的商埠,拍卖业在那时开始出现了。不过,那时由中国的投机商开办的拍卖行,带有很浓的地方色彩,与国际惯例相去甚远。
1900年,一位名叫彭尼尔的英国退伍军人颇有眼光,他决定在天津开办一家“正宗”的拍卖行。他向英国领事馆申请设立拍卖行,经批准,彭尼尔在曲阜道建立了魁昌拍卖行,从事代客拍卖旧货的无本生意。不久他利用赢利在拍卖行旁边又开设了一个魁昌洋行,专门经营洋酒、罐头、食品等。他利用关系通过兵营还免税进口货物,获利甚大。后彭尼尔聘请周捷三担任拍卖行的经理,张功允、田占一任洋帐房会计,通过华人雇员向中国商民兜售商品。他还四处打听,一旦知道有回国或调动的外国人,就设法包揽代为拍卖的生意,因此,赚钱甚多。“魁昌拍卖行”的建立可称得上是中国拍卖史上的里程碑。自此,标准的英式拍卖规则正式引人中国。
彭尼尔仿照英国办法,制作两种拍卖标志的旗帜,一是红白方格旗,一是蓝白方格旗。在拍卖场所门口先挂出红白方格旗子,表示“本日看货”。一般货物看货一天,水残、火残的大批货物可以看货3天,均有专人接待。所有准备售出的货物均分门别类堆放,并有部分样品陈列,按顺序编排号码,供人参观,抄记货名、规格和数量等。
这些北方大汉换上挺括的英式军装之后,倒也有模有样。
第二件事是训话
“我的队伍只有三条规矩:第一条,听我命令;第二条,听我命令;第三条,还是听我命令。这队伍里只有一个头,那就是我李默涵。”
正文 16采购
”>“你们不需要想事情,你们只需要想着怎么把我吩咐的事情办好就可以了。”
“谁跟我走,就不愁荣华富贵。谁不跟我走,我就让他跟苏祥生走。”
台下寂静无声
“既然大伙儿都愿意跟着我,那就开始操练。”李默涵一挥手里的鞭子,开始打磨这支由老兵、农民、小市民、旷工和地痞组成的队伍。
负重长跑、蛙跳、俯卧撑、匍匐前进,翻过墙壁、走独木桥、枯燥到蛋疼的站军姿等等,甚至从满是屎尿的地上爬过去,李默涵总有各种折腾人的办法。手下们还必须无条件服从,谁要是不听命令就要受罚。
受罚的内容也简单,加倍的训练或者收拾铺盖滚蛋。只几天功夫,就有三十几个人吃不了这苦退出了。但随着训练时间的增加,受处罚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一是因为训练时间久了,素质有所提高,二是怕李默涵的处罚,他们都知道,李默涵说啥就得听啥,否则没有好果子吃,至于为什么要听李默涵的?李默涵说的合不合理?这些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
由于这支队伍的人员构成问题,李默涵认为跟他们讲民族大义什么的都是白搭。只有用丰厚的物质奖励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威压,才能把这支队伍打磨成一柄杀人的利刃。
因此,李默涵在队伍里推行一长制,军队里上下等级森严,没有军事民主,强调下级绝对服从上级。这种思维虽然限制了下级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但在作战经验并不算太丰富,战斗骨干比例偏少,战斗经验不足,各级军官实际指挥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还是能起到坚决贯彻上级意志的作用,士兵在作战时往往异常勇猛,死战不退。这种刻板的方法非常容易完成训练,并结合等级思想的军制,恰恰能打造一支执行命令坚决易于控制的军队。
现在李默涵是需要的是执行命令刻板但愚忠且能死战不退的军队来忠实的、绝对的执行自己的命令,并无条件遵从他的意志,而不是一支“文明之师”。文明、民主这种东西,等以后有空再说。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1913年,这一年的年初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是德国卓越的天才战略家 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逝世。
第二是以白朗为首的农民军发展成为六七百人的军队,在河南西部地区来回驰骋,名声大振。
第三是李默涵和高祥成功破解了苏祥生的账户密码,从天津的怡和洋行取得了苏祥生多年的存款,连本带利一共四十万三千多块。这让李默涵很高兴,他立刻用马迁安和高祥的名字在怡和洋行开设账户。马迁安和高祥的账户各存入五万和两万大洋,其余的自然全部存入李默涵的账户。另外,李默涵还取了一万大洋的现金,准备回 到焦作给手下们发第一笔“富贵”。
离开紫竹林怡和洋行,李默涵叫了一辆马车,这是一辆欧洲箱式四轮马车,车头有两个电石灯,车夫是一个穿着西式衣帽的中国人。
“先生,去哪儿?”车夫向李默涵行脱帽礼,并为他拉开车门
“德国租界礼和洋行。”李默涵大模大样地上了车,又招呼高祥一起上车。和东家同坐一辆车,让高祥有些受宠若惊。
德国租界紧挨英国租界,所以片刻之后,马车就出现在大沽路德国礼和洋行的门口,礼和洋行的门面很大,门口站着侍应。
他们见李默涵西装笔挺的从马车上下来,便立刻迎了上来,礼貌地引领李默涵进了会客室。
“先生,您喝咖啡还是茶?”一个侍应带着职业性地微笑
“咖啡。”李默涵说
“哦~不用了。”高祥摆了摆手
“好的。”侍应出去了,片刻之后一杯咖啡就送到了李默涵面前。
不多时,一位金发碧眼,身高一米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礼貌地向李默涵打招呼,“尊敬的先生,我是礼和洋行的经理吕贝克。我们礼和洋行是德国克虏伯炼钢厂、汉堡轮船公司、蔡司光学器材厂、伊默克化学原料、也得西拉医疗器材、瑞典卜福斯炮厂、美国古特立汽车公司、英国司端尼油厂的总代理。有什么是能为你效劳的?”他的中文带着浓浓的欧洲腔。
李默涵优雅地端起咖啡轻轻闻了闻,然后微笑着说道:“我姓李,听说贵公司经营的军火十分有名。”
吕贝克松了松领口,在李默涵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道:“德国的军火是世界一流的,不象英国佬和法国佬的那样华而不实。”说罢,他打了一个响指,一个中国侍应拿来一个文件夹,双手送到李默涵面前。
吕贝克说道:“这是报价单。”
李默涵没有接,一旁的高祥赶紧接过文件夹,然后再递到李默涵手里
李默涵大概翻了翻,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来购买军火的,我是来购买机器的。”
“哦。”吕贝克有些小失望,要知道军火生意才是最赚钱的生意。
近代中国可算得上是军火进口的大国了,从清末的时候开始,一直到20世纪上半叶,由于清王朝的覆亡和民国的先天不足,国内政局的持续动荡,地方政权和军阀势力迅速形成恶性膨胀之势,军阀割据、群雄纷争的混沌社会,必然造就了当时中国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军火进口国,就如同今天亚非那些战乱频仍的国家一样,几乎成了当时西方列强最重要的军械军火倾销巿场。
据史料记载,清宣统3年中国净军火入口的总金额272万海关两。德国曾是向中国输出军火的头号国家。1911年至1913年间,从德国的军火超过中国输入军火总值的608。除此之外,由于清末民初基于革命、内战等国内原因,对进口军火的需求量越来越多,革命党人、南北方政府、各省军阀都以走私、偷运等各种方式,大量进口数量相当的外国军火。
近代中国经营进口军火的贸易洋行,主要集中在上海和天津两地。据史料记载,上海在1843年至1846年间,洋行数目由11家增至25家。其中销售进口军火的洋行主要有地亚士洋行、麦登司洋行、新泰来洋行、拿能洋行、马德隆洋行、琼记洋行、太古洋行、泰来洋行、德生洋行、香港南利洋行、美国纽约“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