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沉默了会儿。
水墨恒开口问道:“先生什么态度?又基于哪些考虑?不妨直说出来。”
张居正点点头:“好,咱俩要坦诚嘛。第一、我从未打算调魏学曾回京;第二、他官阶太高,正三品,人事上不好安排,若只是个小官儿,随便插哪个部门都行。”
“先生能否放下过去的成见?我可以负责任的说,将魏学曾调回京师,对先生大有好处。”
“哦?是吗?说说看。”张居正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首先,魏学曾是个有魄力的人才,这点先生得承认吧?眼下改革正处攻坚阶段,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奇缺,先生若不计前嫌,将魏学曾纳入自己的阵营之内,将拥有一位得力助手。”
“我看未必。”张居正摇头,将信将疑。
“六年前是未必,那时魏学曾不相信先生比高老强,可时至今日情况大不相同,先生改革取得的一系列成就有目共睹,魏学曾也深深佩服先生治理国家的才能。我敢保证,只有先生请他回来,他一定鞠躬尽瘁为国效力。”
“还有呢?”张居正问。
“先生不得不承认,改革途中得罪了许多人,也遭到了他们的炮轰,其中一类人是权贵阶级,因为先生利用国家强制性的手段瓜分了他们部分既得利益;而另一类人就是高老曾经的门生故吏,他们无论有能力还是没能力,被打压被贬黜的居多,可以不夸张地说政治前途一片灰暗。”
“反对先生改革的,基本上就是这两类人。而先生与第一类人之间的矛盾,几乎无法调和,因为改革必定要触犯他们的利益;但先生与第二类人之间的矛盾,我想只要先生肯降低姿态拉下面子,相信很容易改变,因为他们之中真心想为国家效力的大有人在,只要先生愿意给他们机会。”
“如今,高老已然作古,而先生的能力又被世人认可。吕阁老即将致仕,他生性本偏向懦弱,大政方针上从来都与先生保持一致;而张阁老,先生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他曾在我面前亲口承认,只要先生在,他绝不敢觊觎首辅的位子,其他两位阁臣资历尚浅,就更不用说。”
“所以,我的意思是,先生已经不再需要集权了,适当时候可以放一放,若能大度地将高老生前的门生故吏召集几个到身边,让他们重新看见政治的曙光,这样,先生与第二类人之间的矛盾就会迎刃而解,改革的阻力将大大减小,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儿,水墨恒稍顿了顿,望着张居正。
而张居正低头沉思,似乎在回味水墨恒刚才那一大段话,突然抬起头来:“继续啊。”
水墨恒接着说:“从这几年的改革中可以看出,先生的用人方略是能用自己人则用自己人。关于这一点,我在先生刚荣登首辅之位时也这样提过。这么做的好处是:能够保证有效的执行力,自己人紧跟先生的步伐,不会唱反调。”
继而话锋一转:
“但是,这么做也有坏处,步调千篇一律,不容易发现问题,而且长期下去,因为没有不同的声音出现,所以容易产生思维固化,从而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