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来,风中捎带了一丝凉意。
“这小溪或许根本就不是一条溪流,”成如是沉声道:“这翠碧溪看似为水,这水也或许真是水,不过其中却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将它们紧紧缠在了一起,又或者说这溪水本就是一体,因此水囊才根本不能从其中舀水,因此才有这翠碧溪犹如一块凝脂。”
众人沉默了下来,将一条小溪炼成了一个整体,看似简单,看似没有多少的奇技淫巧,看似没有多大的变化可言,可是这手段,却不是打铁为刃,却不是撒豆成兵,更像是那薛阿狸随手从空中摘下一抹阴气将其捏成一块木头,拍成一块石头一般!这翠碧溪已经不能算作是溪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能将这翠碧溪整个儿炼化成了一宝贝,彻彻底底改变了这水的本质。
阴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粗细,晓得这翠碧溪的骇人之处。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他做为一个第三山的小鬼第一次来这翠碧溪之时望见的那个瘸腿老道,忍不住说道:“你们说这翠碧溪是不是那瘸腿老道的手笔?”
成如是默认摇头,示意自己根本毫无头绪。
江漓漓将一切的闲杂念头抛出自己的脑海,震惊之余抓住了事情的主枝,便道:“可就算那瘸腿老道的手臂惊天地泣鬼神那又如何?就算这翠碧溪再如何地骇人听闻就又如何?如今老子想的可不是那老道的本事,想的也不是这翠碧溪的异常,老子只想知道我们究竟该如何进入那冥地之中!”
说着江漓漓又舔了舔嘴唇,放沉了声音提醒道:“如今已经是夜幕,等到明日天明之后就需得往自己身上种下一颗避瘴蛊!这可是最后两枚!”
冷不丁听到江漓漓这话儿之后成如是心中一惊,这才想起算上今天的话自己几人已经在这黑水潭中呆了九天了!他寻常时候避瘴蛊都是江漓漓给他种下,也从未操心过避瘴蛊之事,如今听江漓漓说只有最后一枚避瘴蛊,也就是两人顶多只能在这黑水潭呆一天之后脸色也变得焦急了起来,道:“可咱们若是想进入冥地得靠运气的啊,谁晓得如今这通道里边的大门是什么时候开启?”
江漓漓面色阴沉。
阴使张张嘴,喉咙里边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就只道:“且先等等吧,说不定咱们运气好呢?”说着阴使笑了一声,“想想看,成如是这厮一路上这么咋呼都未曾缺胳膊断腿,说明他的福气是真的好!”
江漓漓瞥了一眼阴使,脸色未曾有多少变化,眼神同样也是晦暗不明,略微沙哑着嗓子道:“若是昨日成如是这厮一头栽进泥潭之中却未曾受伤之后他的运气就已经用完了呢?”
阴使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没再吭声了。
江漓漓向来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冥冥之中的福运之上,也素来会以最坏的打算来考虑自己的处境,此时他站起身来,抽出了虎魄刀,沉沉地望着眼前的翠碧溪,转头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一举轰开那扇门?”
阴使摇摇头:“如今我们连通道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连‘门’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能够以外力将其轰开?更不用说轰开之后是不是会遇上什么祸事!”
成如是道:“例如这溪水倒灌将我们尽数冻死,又例如这溪水直接炸开将我们尽数包裹起来之后收回远处,活生生将我们闷死!”
成如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只不过却忘了这个玩笑在如今这个生死关头并不合时宜。果不其然,就在成如是说完这句话之后江漓漓便撇过头来冷冷地盯着他!成如是干笑两声,不知所措,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草纸擦了擦嘴之后江漓漓才将眼神从他身上转开。
草纸擦嘴寓意说的话就是放的屁!
江漓漓又冷冷地盯着这翠碧溪,默不作声。
阴使与成如是两人对望了一眼,各自苦笑了一声,又各自叹了一口气。
成如是其实了解江漓漓的心情,江漓漓濒临身死的边缘,他成如是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在成如是的心里,万事都会有转机,就算是没有转机,那么再怎么郁结都解决不了问题。
苦着眉头求生总归比不过笑逐颜开等死。
我不知道成如是这种想法是好还是坏,不知道成如是究竟是没心没肺还是苦中作乐,也不好妄自评论究竟是江漓漓看得远还是成如是看得远,两人心中的目的不同,所想便大有差异!诸君心中或有想法,不提也罢。
我唯一晓得的,就是成如是一觉醒来,望着自己面前的那堆余烬,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哈哈一声,转头便看见江漓漓仍旧是坐在翠碧溪旁。
江漓漓他枯坐了一宿。
成如是犹豫了很久轻喊了一声,“喂。”
江漓漓转过头来之后的神情叫成如是吓了一大跳,只见江漓漓双眼被血丝密布,神形枯槁,满脸愁容。
成如是张张嘴,一时之间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最后竟只问了一句阴使那厮呢?
“寻气机去了。”江漓漓的声音干涩,随后从盒子里边掏出一枚避瘴蛊,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这避瘴蛊丢在了伤口上。
随后,他望着盒子里边的最后一枚避瘴蛊盯了许久,最后咬紧牙关,将其丢给了成如是,又丢给了成如是一把小刀子。
成如是捡起来,默不作声。
阴使已经回来了,他面色同样有些不好看,“若只是如今这呼唤声音的强度的话,那扇门还未曾打开。再等等,再等等。”
江漓漓面色突然就变了,狰狞,他猛地举起虎魄刀,朝着翠碧溪一顿疯狂乱砍,一面大声狂吼,疯魔一般。
成如是与阴使为江漓漓这番模样吓了一跳。
虎魄刀脱手,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插在了地面上。
江漓漓随之冷静了下来,盘腿继续坐在了翠碧溪旁边,默不作声。
便一直从清晨等到了傍晚,翠碧溪之中仍旧是毫无波澜之色。
成如是在别处寻了不少的柴火,正打着火石之时,猛地咳嗽了几声。
阴使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难不成着凉了?”
成如是捂着嘴咳嗽了一阵之后望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又擦擦嘴,转头冲着阴使骂道:“怎么了?老子明日说不定就要死了还不准我咳嗽两声了吗?”
阴使深吸了一口气,张嘴之际又缓缓将这口气吐出,回道:“这里的瘴气要比黑水潭浅许多,就算是没有避瘴蛊也能撑个一两天的时间。再等等,说不定门就开了。”
这天晚上江漓漓唤出了吴舟,吴舟左右看了一眼,“瘴气?!”
“解药!”江漓漓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吴舟老早就晓得江漓漓几人要入这黑水潭进入冥地,此时望着两人的模样便搞清楚了如今的遭遇,又抬头看着空中的瘴气,叹息了一声,“我无能为力。若是你们已经脱离了瘴气还好,可如今你们仍旧处在这瘴气之中,不治本。我就只能调配一些调理身子的汤药,争取。。。。。”
“做!”
不多时,吴舟端着一碗汤药走到了江漓漓的面前,江漓漓取过来,一口饮尽,好似这汤药一点儿也不烫。
第二日清晨,成如是的面色有些发黑了,他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吴舟的汤药他吃了几碗,好似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江漓漓面色同样不好看,几日的枯坐叫他的身子有些发虚,瘴气便乘虚而入,面色发白。
阴使只喃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
晚上成如是咳血了,一大滩一大滩的黑血,吴舟眉头紧锁,他有些搞不懂成如是的身子怎么会这么虚,大致是在黑水潭这几天的时日早就有丝丝的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