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程虽然不算是万般险恶,但恶心人是极为容易的,对江漓漓而言,事实的确是如此。
只不过江漓漓恶心的不是这陆地上黑臭的沼泽地,也不是躲藏在各种缝隙之中奇形怪状的毒虫,而是成如是这厮。
才只是一小段路程,成如是的两条小腿就齐齐沾染上了厚厚的一层淤泥,再往前走一段路程,成如是的身上便也臭得如同从臭水沟中爬出来的乞儿一般。得亏成如是是个和尚,没有头发,否则江漓漓只怕要极为恼火地将成如是一巴掌拍死!
不过成如是如今已经是浑不在意了,就算身上再多的泥土也只是呵呵一笑,嘴里喃喃念两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之后就连往泥浆里头打一个滚他也乐意。
江漓漓那时候就在想成如是这厮的鼻子是不是在方才整个脑袋栽进臭泥潭之中直接被那股恶臭给熏坏了?难道身上的味道就闻不到吗?果然是天生做叫花子的料。
一连在这泥潭之中行了有两天的时间,江漓漓看着银边匣子里头剩下的两只避瘴蛊,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喂,那翠碧溪到底还有多长的路程?”
阴使只回道:“快了快了,莫急莫急,你们想快些到冥地,我更想呢!”
成如是这厮开口了,“诶,你说这翠碧溪为什么称作翠碧溪?为什么就不叫做翠花溪?为什么不叫作碧水溪?为何就单单称作翠碧溪?这是哪里来的道理?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辛密不成?”
阴使最近也对成如是极为嫌弃,就算是他根本就闻不到味道,光看着成如是这一番模样就觉得恶心透顶,撇过了脸,“你可闭嘴吧你!”
成如是也不恼,就只乐呵呵笑了两声,道了一句果然树大招风。
江漓漓扭过头去看了成如是一眼之后又飞快扭过头来,心道难不成成如是这厮的脑子连带鼻子也一同被熏废了吗?
就驾着竹筏穿过一条黑水小河之后再次上岸,这时候地面上的土地就要坚硬得多,若非死命一脚踩下去的话还真不能在这地上留下脚印。
江漓漓刚踏上去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左右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周围的瘴气似乎是稀疏了许多,在看地面上的草木也是露出一丝新绿,当即心中一喜,连忙问道:“难不成咱们已经到了那翠碧溪了?”
阴使点点头,“那翠碧溪就在前方了。这翠碧溪乃是黑水潭之中的一条清水河,正是因为这条河的滋润,这里才是这么一番模样。”
成如是听闻这话之后连忙一把从竹筏上跳上岸,双脚在地面上踩了踩,哈哈大笑,“奶奶的,老子总算是走出了头!”
江漓漓与阴使两人对望了一眼,未曾理会成如是,就只缓缓超前走。
这块陆地上的草木乃是新绿之色,原以为越往翠碧溪走这草木就绿得愈加欲滴,可哪里晓得越往前走,这草木竟然是枯黄了下来。
江漓漓略微皱眉,仔细看了周围许久之后问道:“这里为何是这么一番景象?难不成那翠碧溪里边也有瘴气毒?”
“毒倒是没有,只不过这翠碧溪极凉,冷如十月寒冬。靠近翠碧溪的草木应当是受不了这股严寒,因此才呈现出这么一番景象。”
江漓漓点点头,未曾再发问。
只穿过了几棵没有那么茂盛的树木之后阴使回头冲着成如是道:“你不是想知道这翠碧溪为什么叫翠碧溪吗?你自个前去看看!”
成如是愣了愣,听清楚阴使的话之后忙不迭撒开腿往前跑,一身泥浆便如雨点一般朝四周溅射。
江漓漓冷声骂了一句这狗日的,眨眼之后便听见成如是哇呀一声惊叫,连忙加快了步子,扯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根杂草,略微愣神。
便见前方一条清脆见底的小溪横卧在眼前,青翠欲滴,可若是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令人惊讶的原因,而是这小溪平静无波,根本不见水流流动。比起溪流来,它更像是一块翠绿的琥珀!
青翠,碧玉,这便是翠碧溪的来历了吗?
成如是犹自觉得不对劲,蹲下身来朝着这翠碧溪之中探出了一根手指,才只是刚刚触碰到水面,成如是就又怪叫了一声,“这你奶奶的怎么这么凉?”
波纹荡漾,只眨眼间便恢复了平静。
如玉。
江漓漓愣了愣,心想就算是阴使早早就说过这翠碧溪冷,也不该如此大惊小怪吧!可实在是看不见成如是的脸色,江漓漓便也不知道成如是是真被冰到了还是在作假,便也小心翼翼将手伸进这翠碧溪之中,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溪水里往自己的身体之中钻来,身体本能地将手缩了回来。
江漓漓仍旧是暗暗心惊,望着这条平静的小溪默不作声。
成如是喃喃道:“这哪里是一条小溪,这分明就是一块寒冰吧!这什么玩意儿竟然能够生出这么一条怪异的小溪出来?也太吓人了些吧!”
说着成如是忽而心中一惊,怪叫道:“这下可好,我
该怎么洗澡呢?这你奶奶的老子若是在这溪水里边洗澡非要被这水给冻死不可!”
朝着阴使甩了一个莫要理他的眼神,江漓漓问道:“咱们如今已经到了这翠碧溪,该如何往那冥地?”
阴使指着翠碧溪的一端道:“那边!”
江漓漓便踢了成如是一脚,道了一声跟上之后缓缓沿着翠碧溪往前走。
说来也是奇怪,这翠碧溪溪水尽管严寒无比,可走在其岸边竟然是没有感觉到又丝毫的凉意!
成如是在紧跟着江漓漓的身后喋喋不休,还时不时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又转头看了一眼这翠碧溪,尤为不甘心。
江漓漓便觉得有些好笑,没转过头来,“你不是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吗?你不是不在意身上这些臭烘烘的泥土吗?怎么这会儿就开始抱怨起来了?”
成如是哼了一声,“这事儿哪里是这么说的?我们几个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了,我自个儿也不对这臭味反感了,身上脏一点,沾上一些泥土也没关系是吧。可等会进了冥地之后我若是身上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我该颜面何存?”
阴使转过身来打趣道:“你且放心,入了冥地之后鬼魅都只被你身上的阳气所吸引,哪里会有功夫来管你身上臭不臭?对江漓漓这等生人尚且不惧,对死人你还怕丑了不成?”
成如是撇撇嘴,懒得说话。
原以为到了翠碧溪之后那冥地便是指日可待,可不想一直沿着这翠碧溪走了有数个时辰的时间仍旧是没有听到阴使的叫停声,也没能望见翠碧溪的源头。
天色沉沉昏了下来,江漓漓又拿出银边盒子望了一眼里边的避瘴蛊,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叫住了阴使,“还要多久才能到那冥地?”
阴使升上天空往远处望了一眼,“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江漓漓脸色就沉了下来。
阴使有些无奈,江漓漓这人寻常时候还好,若是他在意的事情有半点不如意就会大发脾气。就只好降下了身子,解释道:“我也是循着那冥地的呼唤确定大概位置,哪里能晓得这进入冥地的通道究竟是在何处地方呢?”
“你以往不是在这来来往往数十次吗?如何能够不晓得?”
阴使示意江漓漓往前后左右看,又瞥着那波澜不惊的翠碧溪,“这地方我总觉得有些怪异,你看周围虽有草木,却根本就不显眼,或者说千篇一律。此外,这溪流又是千年如一日的波澜不惊,根本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