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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云都作饵引日照入瓮

天苍一开始振奋不已,只是片刻冷静之后,他便说出心中困惑。

    “何裴已经坚守了三个时辰,摆明了与我军殊死一搏,何故今次露出如此大的破绽,崔兄弟觉得本君应该趁机进兵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崔尚心里暗忖到:“好一个无用的君主,起先进兵是何等的冒失,现在又胆小怕事,不敢进兵,真是昏君一个!”

    他虽如是想,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气定神闲的说道:“君上何故瞻前顾后,如果是这样,倒不如趁早撤兵回去?”

    “这…崔兄弟何必要说这样的气话,本君并非举棋不定之人,只怕中了云都诱我深入之计。”

    “君上大可放心,云都的萧略被司徒洪源牵制,崇万重亦身处罗生国,此时何裴在我军数次攻伐之后早已力衰,耶律锦云此时正如冢中枯骨,就算引诱我军深入,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这…崔兄弟分析的并无差错,只是本君还是放心不下,要不还是依你先前的意思,围而不歼,等到了酉时再去攻伐。”

    崔尚细睨双目,兀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秦天苍目睹他行为张狂,心中顿时不悦,他不禁想起崔尚入了云都之后行为嚣张乖戾,当真有点看不透他了。

    这时门外有哨探请求入账,秦天苍赶紧宣入。

    哨探行礼后说道:“小人日夜监视,不敢松懈。现已查探到迦礼寺院门内涌现出数以百计的少年孩童,未知下一步如何行事,特来禀明君上。”

    “好!”

    崔尚突然大叫一声,身子腾地站了起来,秦天苍疑惑的望着他,却见他满面荣光说道:“真是天赐良机,击溃云都就在此时!”

    “崔兄弟不妨直说,现在进兵有何裨益?”

    “君上有所不知,这些孩童正是迦礼寺内‘潜元’进修的学童,他们十岁入寺,开启修缘御法之身,云都几百年来人人皆是如此,修缘之路一旦开启,才有这修缘得道、后劲之功,一代承袭一代,令云都立于不败之地。今番将寺内学童迁出,定是知道云都朝不保夕,急于将学童转移,若是此时用兵全力杀之,云都今后何谈还有什么可以仰仗的力量?”

    “哦,照崔兄弟这么说,本君非发兵不可?只是这些都只是未成年的孩童,若杀了他们只怕天下会不齿我日照的行径。”

    “君上,俗话说斩草要除根,云都已经唾手可得,难道还要留下这些后人作日后心腹大患不成?再者说,我们与白自赏、司徒洪源签订协议时便许诺将扶持二人做云都之主,二人沆瀣一气,深谋远虑,今番暂且有求于我们,万一日后反叛,这些学童一旦修缘得道,成为二人手下的爪牙,只怕会生鲸吞日照之意,所以,微臣的意思,这些学童一定要杀!”

    “一定要杀?”

    “无毒不丈夫,还请君上切莫妇人之仁!”

    秦天苍紧盯着崔尚的双眼,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走下台阶,二人对视了一阵,崔尚也感觉到自己已有失态,连忙低下头说道:“还请君上细思其中厉害。”

    “罢了罢了,”秦天苍摆摆手道:“此事本君不再过问,你自去点拨人马处理此事,本君只要最后的胜利便可!”

    崔尚得令后命月虱先锋营火速冲击西南一角,何裴在中路御敌,早已分身乏术,忽闻西南角出事,顿觉不妙,又听迦礼寺学童被人迁出,暴露在敌军阵前,顿时积压了多日的怒火终于要宣泄出来。

    “何司天,此事是否要告知国君?”何裴身边的一名司尉问道。

    “究竟是何人敢这么大胆!现在向君上呈报已经来不及了,我亲自去迦礼寺看看,你们在此固守等我的消息!”

    何裴快马加鞭穿过子午祭坛,她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凤裘绫铠上多处已经绽开,露出里面殷红的皮肤,她不禁想起了迦礼寺内五大司天其乐融融的时候,那时的自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所有人都哄着自己,云都内也盛传自己的倾世容颜,多少人想一睹自己的容貌,可她不为所动。直到他,一块木头的出现,却又那般不同,世人只因为得不到,所以尽力在诋毁自己如何妩媚妖娆、玩弄男人,唯独只有他对自己深信不疑,可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喜欢却又总是将他拒之门外呢?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宿命吧…

    何裴一边念及崇万重,一边策马驰骋,眼看快要到迦礼寺时,突然凌空飞来一道青光直击何裴的面门。何裴因心中有事,便缓了一分才有所察觉,待到觉察之时,青光离自己不过一尺,她双脚发力,如鲤鱼入水之姿纵身飞离,只是脚下坐骑未能幸免,被青光从后背刺入,马儿应声倒地,背上的马鞍也在顷刻间四分五裂。

    青芒入肉而不沾血,一个回环之后又往来时路径飞去。

    何裴虽躲过这一击,只是飞身立于空中仍然惊魂未定,她不禁暗自感叹到:“好一招夺命的剑气!”

    何裴调整身形,回头一看发现离自己数丈之外约有三十人,各骑一只月虱将自己团团围住。

    “日照月虱先锋营的人!”

    何裴暗自忖道:“怎么不见我军的兵士?”

    “何裴何司天,久仰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月虱队伍中突然飞出一人,此人面色黝黑,颧骨突出,两眼深邃,身穿锦织银甲,且身下月虱比旁人大上一圈,一看便知是领头人物。

    何裴问道:“阁下是何人?即知我名何故还敢前来送死?”

    “在下籍籍无名,不过是日照国君座下骁卫,崔尚是也。”

    “哦,你就是崔尚,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正想寻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了,你可知手上染了我云都多少人的鲜血?”

    “让何司天费心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呵,油腔滑调的男人,只可惜我裙下不缺你这只鬼!”

    “司天切莫动怒,我知道司天来此的目的,所以预先准备了盛宴请司天一起享用。来人呐,让何司天先见见这饕餮大餐。”

    崔尚示意身旁一兵卒飞下,何裴未卜先知般突然觉察到一丝不祥预感,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飞下的那名兵卒,而一抹阴狠的笑容从崔尚嘴角划过。

    只见这名士卒走下月虱,慢腾腾的推开迦礼寺红漆木门。

    何裴双瞳来回闪烁,眼里死死的盯着门内慢慢露出的场景。

    天呐,大门背后露出的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全是迦礼寺修行的学童,到处都是裸露的皮肤和残肢断臂,血液从尸堆中流淌出来,凝聚成滩,将院落的草地都已染红!

    这些尸体中很多孩子的眼睛都未闭上,他们幼小的头颅如同灯笼般,发出幽怨的荧光,他们无声干涸的嘴唇似乎也在一张一闭的翕合着,诉说着疼痛和哀怨!

    “哈哈哈哈…”

    三十个名月虱士卒发出禽兽般的嬉笑声,何裴紧闭双目,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之中。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赶到,她恨究竟是谁遣出这些学童,她更恨面前这三十名畜生,她暗下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们!

    何裴双目紧闭,胸口剧烈的起伏,电光火石间,伸出食指在空中虚无的划过,嬉笑之人中立马有一人跌落下月虱。

    众人停止嬉笑,崔尚瞠目直盯面前的何裴,暗自感叹到,何裴的修为就算不敌其他司天,但其实力也不可小觑。

    “都散开!”

    崔尚命众人散开,他从一开始便猜到何裴会来救援,只是没想到只有她一人过来,当真是天赐良机!

    白自赏虽然说过要留她的性命,可是现在机会既然摆在面前,便只能先斩后奏。

    “都散开,让月虱兽先上,我倒要看看你的沛雨丰物大阵还使不使得出!”

    众人得令后纷纷掏出玉石,一时间莹芒乍现,月虱兽伸出双翅,鼓噪飓风向何裴袭来。

    何裴五指化藤,一伸手,五根手指化作的利藤便洞穿就近一只月虱的身体。月虱身上的士兵眼见爱骑被杀死,祭出双戟朝何裴袭来。

    何裴不躲不闪,五藤齐发,一把缠住空中的双戟搅成齑粉。再一伸手,这名士兵避无可避,被五指卷入掌中,脑袋顷刻间捏成肉酱。

    崔尚扼腕惊呼,此时的何裴惊为天人,远比战场上更加毒辣!原以为她真元耗尽,‘沛雨丰物’大阵无法开启她便没了用武之地,谁知她退而求其次,炼气化形,以‘虚谷’境界的招式御敌也丝毫不落下风。

    “可恶!我们三十名堂堂男子居然斗不过一个女人,所有人听命,摆下车轮阵,我倒要看看何裴她能挺多久!”

    此时的何裴早已失去理智,心里的失落化成连绵不绝的动力,竟然一时间忘记了疲倦,她知道今次自己很难全身而退,可就算是死,也要抓上这些畜生垫背。也许,再也见不到那块木头,昨日的一别,从此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