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这个臭烘烘的阉党死硬派,却要面对自己精心扶持上位的主子,向建州奴儿们彻底下跪求和的窘境,有那么一瞬间,爆公公分外想念运在潘兴的灵皇。
当然他更多的是种出一地染病西瓜的挫败感。
“皇上怕与不怕,也是你这样的老臭虫管得着的?——”就在大臣们的情绪被爆公公调动起来,几乎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一道听起来十分高亢,可落在众人耳朵里又无比阴寒的声音,如一桶冰水一样隔空浇下来,将文武百官们的热情扑灭了。一些实力不济的文官和太监甚至冷得发抖。
无形的寒气在空中凝结成灰蓝色的水雾之时,爆公公才意识到有人走近,但为时已晚,他脚下的灰蓝色冰圆已经破碎了,像镜子一样破碎,也像他的信心一样破碎,养心殿通向后面奴婢隔间的一道门里,鬼影一样闪现出一个人,一位雄壮如龙的男子。
他身上穿着华丽神圣的,象征着类似牧师一样神职文官的,白狐皮和银色丝绸交错编织出来的长袍,肩上却扛着一把暗褐色的,如同杀过几千人却从来不擦的厚背大刀,将他原本带着那么一丁点的神圣气质破坏殆尽。他雄壮的身体上还接着一颗凶恶的光头,在接近脖子的地方留着一片铜钱大的头发,那些黑漆漆的头发被细细的银色丝线编织起来,成为一条老鼠尾巴一样的辫子,这便是著名的金钱鼠尾。这位中年男子从门里出现的瞬间,包括薛无痕在内的所有武将,都在战斗本能的警示下绷直了全身的肌肉,那男子身上的气息明确无误地告诉这些常年修炼战魂气的人,他,很强,很危险!
薛无痕的脸色铁青起来,他在万人往面前尚且没有感受过如此巨大的压力,这个人,不是他一直想要回归却总是不能成功的元婴境界,而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了解的境界。
选之鞭。
“你是何人?怎么私闯宫禁?就算咱家跟着皇上缔结城下之盟,也没有……”比薛无痕更紧张的是爆公公,原本以为严丝合缝的外围守卫,居然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让一位看不透实力的强者闯了进来。他赶紧给一侧的武将们递了个颜色,薛无痕等人领命,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不声不响,身上却冒起一团团灰蓝色的寒气,这些寒气虽然比金色的魂雾要逊色许多,却是下间唯一可以形成军势的元素能量,他们数十人寒气合体,在薛无痕的带领下,自然能够形成一座强大无比的军势。
军势,始终对个人存在着名为“包围”的优势。
那男子显然注意到了空气中的冷热变化,因为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将眉毛上的冰霜擦掉,动作睡意极了:“老子到儿子家串门,轮得到儿子家的狗乱叫?”
他的话配合上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真的能将爆公公气一个跟头,不过爆公公也绝非善类,明眼见中年男子不可力敌,而且他能渗透进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高手一起进来了,先不逼宫能否成功,自身的性命都很难了,心里先胆怯了一分,可表面上还得硬气起来,于是只能出一番听起来毫不示弱,可仔细琢磨又不痛不痒的话来:
“皇上的协议是和潘兴城里北武帝签订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跟着沾光来了?我们被北武帝哈兰玄奇压服,那捏着鼻子认了就是,又不是被你们建州奴儿怎样……”
“失败者手下的败将,依然是手下败将,我们能对付得了李玄启,而你们不行,这就是差距。”男子冷笑道:“你最好别出什么潘兴城破的话来,告诉你,灵皇在我们手上,真要逼急了我们,直接将他送回到这里来,我看看你们能怎样……”
“别呀!”男子的话还没完,就听到了越皇如同宠物狗一样的乞求声:“你是建州的大神祭祀吧?麻烦您将朕的库布们调来,将这些,将这些乱臣贼子们一网打尽!朕要效法先皇,屠宫明志!”
“哦?”那位男子很感兴趣地转头看了越皇一眼,接着骄傲地微微仰起头,满脸都是胜利者的笑容:“你还不错,至少对我们的圣上十分敬畏,并没有计较我们圣上取代了李玄启那个假北方人之后的协约问题,所以呢,你既然想效法你们那个可笑的先皇屠宫明志,那么我,纽葛丽特·温都,因陀罗神教右达尔马斯卡沙漠教区教主,就勉为其难,效法一次那位传中的银发男孩好了——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待宰羔羊,谁想先来脱离人间苦海?”他着,将厚重的大刀重重王地上一砸,一道寒冰混合着泥土的可怕震波爆发开来,居然将薛无痕等人的军势直接震散!武将们登时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想不到,建州奴儿们居然还有单人破解军势的技术?!
他们不会明白,那其实是投机取巧的法子而已,利用大地传导的震波让人立足不稳,自然能将那些融合度不太高的军势暂时破解,可是这种方法只起效一时,若是薛无痕等人再次集结军势,温都只怕就得再来一下,可用大刀砍地板很简单,用寒气引动地脉震动可不容易,既需要技巧也需要更多的冰气,温都自己也不可能连续使用,否则他根本没力气应付接下来的战斗了。
“他先来。”出乎意料地,越皇忽然指了下人群之中的薛无痕:“他是神剑门的掌门,您不是最近一直在父皇(以前指李玄启,现在指纳诺未来)想要收拢南方的江湖势力吗?他们神剑门就是最大的势力,拿下他,日后神剑门任由您等使用!”
“我?”薛无痕听到越皇的话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他的心在那一刻空了,真的空了,他全身散发着一股空空如也的冷,他的双拳握紧了,又散开,他默默从武将的队伍里走出来,忽然发觉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和他一起属于阉党的同袍都像看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