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见门前的“党国旗”和乡公所的牌子。门关得紧紧的,也贴着一张纸条,不晓得写的什么字。
“好不丢脸!”华生喃喃地说,“从前的威风哪里去了呀?狐群狗党,现在全倒了!……”
他由原路回到街上,慢慢地往西走着。他已经许久没到这街上来了。
他厌恶这条街,因为它给他许多耻辱,无限的耻辱,但是现在,看吧!这边那边贴着什么样的条子呀!那些有钱的人,有势的人,风流的男子和漂亮的女人哪里去了呀?这条街,甚至整个的傅家桥,现在是谁的呢?……他几乎不想离开这条街,他要在这里走着,站着,坐着,甚至大声地笑着,唱着,看他们怎样度过这日子……
他忽然想起阿波哥来,便过了桥,向西走去。
这边的屋子也全关上了门窗,静寂得连鸡犬的声音也没有。
“这些本领倒不坏!”华生暗暗惊讶说,“小孩子和畜生最难清静,也给他们堵住口了,现在傅家桥真是全死了哈!”
他走到阿波哥门口,门也关着。敲了几下,没人来开门。
“这就奇怪了,”他想,“连阿波哥也会害怕起来吗?”
他静静地细听了一会儿,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响。他止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开门呀,阿波哥!我来了,听见吗?是华生呀!”
里面没有回答。但过了一会儿,门忽然呀的开了。
华生惊讶地望着:站在门内的不是阿波哥,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啊,是你呀,明生!许久不见了。自从那晚在街头听唱新闻后,你到哪里去呀?”
“我吗,华生?”明生嗫嚅地回答说,红着脸,像有余悸似的。“我到城里做买卖去了……刚才回来的……我们细细谈……”
他说着连忙又把门拴上了。
“阿波哥呢?”华生问。
“他就来……打听消息去了……你听见什么消息吗?……”
“什么消息也没有,店铺关门了,招租的招租,招盘的招盘,好不有趣你从城里来,听见什么消息吗?……”
“把我吓死了,”明生皱着眉头,摸着心口说。“城里好好的,不晓得怎么一过岭来,到处的人都躲起来了,一路上只看见关门闭户。我要躲没处躲,只好硬着头皮,三步做一步跑,一口气到了这里……幸亏阿波哥的门开着,我就冲了进来……”
“到底什么事情呢?”
“听说东洋人来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