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浩叔转了一个身,冷笑着:
“哈哈,又来了一个小伙子!……看起来不会亡国了……”
“个个像我们,怎会亡国!”明生拍着胸膛。
“不见得吧?”阿生哥故意睁着眼睛,好奇似的说。
“唔,不会的,不会的,”阿品哥讥刺地说着反话。“有了这许多年青的种,自然不会亡国了。”
“你是什么种呢?”华生愤怒地竖着眉毛和眼睛。
阿浩叔又在竹床上转了一个身,玩笑地说:
“我们吗?老种,亡国种……”
“算了,算了,阿浩叔,”旁边有人劝着说。“他们年青人,不要和他们争执吧……”
华生紧握着拳头,两只手臂颤栗了起来,烈火在他的心头猛烈地燃烧着,几乎使他管束不住自己的手脚了:
“先把你们铲除!”
阿浩叔故意慌张地从竹床上跳了下来:
“啊呀呀!快点逃走呀!要铲除我们了,来,来,来,阿生,阿品,帮我抬着这个竹床进去吧……”
“哈,哈,哈!……”
一阵笑声,三个老头子一齐抬着竹床走了。一路还转过头来,故意望望华生他们几个人。
四周的人都给他们引得大笑了。
“这么老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有人批评说。
“真有趣,今晚上听唱的人,却看到老头子做戏了。”
“猴子戏!”华生喃喃地说。
“算了,华生,”明生拉拉他的手臂,“生气做什么,说过算了。”
“哼!……”
华生气愤地望了他一眼,独自踱着。
时候已经很迟,月亮快走到天空的中央。天气很凉爽了。歌声息了下来,卖唱的瞎子在收拾乐器预备走了。
“今晚上唱的什么,简直没有人留心,一定给跳过许多了。”有人这样说着。
“我姓高的瞎子从来不骗人的!明天晚上再来唱一曲更好的吧……”
“天天来,只想骗我们的钱……”
“罪过,罪过……喉咙也哑了,赚到一碗饭吃……”
大家渐渐散了,只留着一些睡熟了的强壮的男子,像留守兵似的横直地躺在店铺的门口。
沉寂渐渐统治了傅家桥的街道。
华生决定回家了。他走完了短短的街道,一面沉思着,折向北边的小路。
前面矗立着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