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中国男儿是英豪,

    不怕你日本鬼子逞凶暴,

    大家齐心协力来抵抗,

    要把帝国主义来赶掉!

    死也好,活也好,

    只有做奴隶最不好!

    歌声和乐器声忽然停止了,他又说起话来:

    “诸位听着,做奴隶有什么不好呢?别的不讲,且单举一件为例:譬如撒尿……”

    听众又给他引起了一阵不可遏抑的笑声。

    “勿笑,勿笑,”他庄严地说,“做了奴隶,什么都不能随便,撒尿也受限制!”

    “瞎说!”有人叫着说,“难道撒在裤裆里吗?”

    “大家使月经布呀!……”有人回答说。

    于是笑声掩住了歌声,听众间起了紊乱了。一些女人在骂着:

    “该死的东西!……谁在瞎说呀……”

    “是我,是我!怎么样呀?”说话的人故意挨近了女人的身边。

    他们笑着骂着,追打起来了。大家拍着手,叫着说:

    “打得好!打得好!哈哈哈!”

    有什么东西在周围的人群间奔流着,大家一时都兴奋了。有的人在暗中牵着别人的手,有的人踢踢别人的脚,有的人故意斜卧下去,靠着了别人的背,有的人附耳低语着。

    华生看得呆了。他心里充满了不可遏抑的热情。

    “他们闹什么呀,菊香?”他凑近对面的那个瘦削的女孩子,故意低声地问。

    “嗤……谁晓得!”她红了脸,皱着眉头,装出讨厌他的神情。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你说来!”他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

    猛烈的火在他的心头燃烧着。

    “放手!”菊香挣扎着脱了手,搬着椅子坐到别一个地方去了。她显得很惊惧。

    华生微笑地望着她,站起来想追了去,但又立刻镇静了。

    他注意到了左边一个老年人的话。

    “唔,管它谁来,还不是一样的!”那老人躺在一张竹床上,翘着一只脚,得意地摸着胡须说,“说什么中国,满洲,西洋,东洋!……”

    “阿浩叔说的对。”坐在床沿上的一个矮小的四五十岁的人点着头,“皇帝也罢,总统也罢,老百姓总归是老百姓呀……”

    “可不是,阿生哥!我们都是要种田的,要付租的……”阿浩叔回答说。

    “从前到底比现在好得多了,”坐在床沿上的一个光着头的五十多岁的人说,“捐税轻,东西也便宜……”

    “真是,阿品哥!”阿生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