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承以为是萧绥还不忘那天所提的万两黄金。原本想这师妹是个清高人物,没成想张口闭口尽是黄白之物,见缝插针用得得心应手。
见胤承不豫,萧绥便明了他在想什么,冷笑道:“魏国公府就是个腌臜地,你若不出力,我这李蘅芜也扮不下去了。这银子,并非为我私人索要,是给你办事的公款。”
胤承闻言蹙眉:“国公府的后院难为你”
萧绥森森然一笑:“无妨,她们愿意作死,我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她眸光一转,凑到胤承耳边道:“我也不白要你银子,李蘅芜于城西有座庄子,我将之赠与你,来日必有大用途。”
胤承扬眉:“此话怎讲”
“容我卖个关子。这两日,你安排人把银子埋于那庄子后院西角的老梅树下,再过几日我便派人去挖。”
萧绥眼中有杀意一闪而逝:“除却庄子,我再赠你两个人头。”
“何人之头”
“拱卫司指挥两位镇抚使:杜云志,张乾。”拱卫司指挥使镇抚使,地位仅次于拱卫司指挥使,整个拱卫司也不过两名,这两人皆武功高强,是陆庸的左膀右臂。
也是系统告诉她必杀之人。
胤承静默:“孤记得这两人宅邸正在魏国公府对面。”
“两家并肩挨在国公府对面,中间仅有一道院墙相隔,院墙下一株枣树,矗立在院墙正中。如今已经枣子满枝生,听闻每年秋天枣树结果,两家都分而食之,感情甚笃。”
胤承须臾间便明白她要做什么了,道:“孤记得,那还是陆庸特意向皇爷爷给那两人讨的赏赐,把前朝宰辅郑居之的院子一辟为二,分做两人府邸。”
萧绥接道:“郑居之,巨贪。听说前朝嘉靖年间抄家时,家中黄金白银珍宝成山,五百男丁足足搬了三天三夜才搬完。”
感情甚笃,不过是筹码不够。
胤承叹道:“你这一招着实狠辣。”
萧绥不悦:“你这人忒不知好歹,我帮你你还嫌我狠辣。”
胤承哑然失笑,拱手道:“承失言,还望师妹宽恕则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真是任人搓扁捏圆的好脾气。
萧绥一早便知道剧情,才不会被他这言笑晏晏温文尔雅的姿态骗了——
气运之子陆庸,走的是哔点废柴逆袭流路线,原本其经脉淤塞,不能习武,后因其性格坚韧果决,被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血衣真人收为弟子,一路杀人夺宝收美女,最后成为权倾朝野的拱卫司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已经是剧情进行一半多的光景,在这之后,他鼓动元朔帝削藩,国内大乱,再加上天灾人祸并起,元朔帝骤然离世,胤承匆匆即位,接手元朔帝留下一堆烂摊子不说,屋漏又逢连夜雨,突厥入侵中原,陆庸领命与突厥交战,民间威望渐高,班师回朝之日,发动政变,新帝本身体衰弱,疾病缠身,激怒之下咯血致死,陆庸登上皇位取而代之,成就陆氏千秋霸业。
系统虽未言明,但陆庸在后期所遇数次死里逃生的阴谋,都直指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脾气秉性都极温和的年轻君王。
估计要在这人身上砍一刀,流出来的血,都跟墨汁一样黑。
萧绥实在对那个号称京城第一风流,后宫庞大包罗万象的陆庸不感兴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把陆庸踩下去,胤承是个不错的盟友。
虽说剧情中这身体是个十足的炮灰——因被师父强逼着认胤承为主,十分不忿,被陆庸利用,出山之日便来找胤承寻仇,胤承不敌,身受重伤,直到登上帝位也不见身体好转,缠绵病榻日久,无心政事,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陆庸轻而易举地取了江山。
当然,上一版萧绥因刺杀皇太孙,被当庭击毙,一代武学奇才生生陨落,为人扼腕。
也不知那陆庸何时与这身体联系上的,若是做个双面间谍,想来也颇为有趣。
萧绥却不知,上一版萧绥因不满师父偏爱师兄,在答应师父进京后足足磨蹭了小半月才走,而此时正撞上去玄机谷给原本是青楼花魁的三号爱妻求药的陆庸,接下来的事,两人一拍即合顺理成章,萧绥直接来京都寻仇,账本的事直接被她抛在脑后了。
这一次,萧绥接了师父的命令直接便来了郢都,片刻都没耽搁,待等到陆庸三号爱妻中毒,他去玄机谷求药,正好得知萧绥已经领命进京做了皇太孙的西厂厂督,因而这才匆匆赶回来跟疑心病重的元朔帝打小报告。
见萧绥紧盯着自己的脸,目中情绪莫测,胤承轻缓一笑,道:“不再考虑下吗?”
“什么”
“孤以为你之前的提议甚好。”胤承面上的表情居然很诚恳:“若不然每次孤让你做事,你便会跟孤敲竹杠。”
萧绥一时无语,她这师兄,已经惨到靠出卖皮相过活了。
“吱——”
萧绥豁然回首,西南方向惊起一行乌鸦,“呱呱”地惊叫着飞上残阳如血的天空,似不祥之兆。
她一抬手,拔地而起——
胤承自然知道这是西厂的暗语,他脸色微变:“陆庸特意去国公府找你,你多加小心。”
风中只剩她淡淡的声音:“准备好银子,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