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两位继续,继续”
自打那日气走了伶茉女仙娥,阿饱便被扶屿丢到澜隐殿的下人堆里,做起了一名洒扫的婢女。
这具身子受损太过严重,阿饱白日需完成殿内安排的洒扫任务,夜里还需要偷偷摸摸到扶屿的寝殿寻他,夜夜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枚娇贵的蜗牛壳,还不等自己的身子好转多少,便又日复一日的虚弱了起来。
深深叹了一口气,阿饱继续挥动着手里的扫把,心里暗暗吐槽。
若是自己的原身,捏个清净决便可以将这整个澜隐殿收拾的一尘不染,哪里还像现在这般弱小,稍微使点仙力便几乎摇摇欲坠,只得亲自拿着扫把一点点清理着。
嘴上撅起了小油瓶,手上却也一刻都不能停。
阿饱着实自降生便没受过此等待遇,想来自己作为天族唯一的公主殿下,打小便尽受八荒六合尊崇,今次竟在扶屿这家伙的手里遭此横祸。
待自己回到天宫,定要父神好好整治一番这黑心的恶魔!
“刷!”恶狠狠挥动着扫把的阿饱,忽然感觉受到了阻碍,定睛一看,竟是一双极为精致小巧的飞鱼金丝绣花鞋!
阿饱慢慢抬起头来,直被一身亮闪闪的装扮晃花了眼。
来人正是前次噙泪婀娜的美人仙子,伶茉。
“伶茉仙子安好。”阿饱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微笑,冲伶茉点了点头。
咦?
阿饱瞅着眼前原本无甚表情的美人脸忽的僵了下。
“你这不懂规矩的贱奴,见到我家女姬还不跪下!”
一旁瞅着圆圆胖胖的女婢子横眉竖目,指着阿饱满含怒气的指责。
跪下?阿饱闻言收起了笑,懒洋洋地立住了。
自己可不是只真正的蜗牛精,这等海界种族里的女姬,哪怕再出色,可也还真没有那个资格要求自己跪下。
“女姬莫怪,我前个儿为救海君受了重伤,现在还未能调养恢复,想来是无法给女姬见礼了。女姬容颜甚美,心地肯定同样宽容善良,定也不会与我计较这等小事吧。”阿饱笑眯眯地望着伶茉开口道,仿佛刚才并未听到那圆婢女的呵斥一般。
伶茉似乎也微笑了一下,如玉石般熠熠灵动的双眼中柔软多情,只盯了自己一瞬,阿饱便觉心中一颤,暗暗惊叹起来。
早知这人鱼族相貌出众,气质绝尘。
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所言,这可真是上天入地,万年难寻的绝世美色呐!
“免了吧,”伶茉似有若无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俏生生立在原地的阿饱,突然柔嫩的小手抬起,隔空轻抚阿饱的发髻一瞬。
指尖暗光一闪。
伶茉水亮嫣红的唇瓣碰了碰,婉转动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瞧着今次见到我,你这小婢脊背挺得如此直,想必是前些日子拔骨剥壳之伤已好的差不多了。”
阿饱一僵,脊背处迅速窜出一股刺骨的疼痛,瞬间一股温热的血液滑着衣衫浸透整个后背。
“啊,原来伤口竟是还没长好。”
伶茉似乎惊讶极了,瞧着阿饱僵硬的身子,无限娇怜疼惜:“想上月我从那南荒河泥中,将你这小婢捞出来的时候,你哀哀啼哭,涕泪横流,伏地跪求我赐你一条生路的模样,瞧着真是让人怜爱极了。”
阿饱闻言,挺直血流不止的后背,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张满目怜惜的美人脸。
方才抬起的右手默不作声地,缓慢从身侧垂了下去。
伶茉墨藻色的长发上星星点点的珍珠贝饰突然一闪,紧接着迅速蹿进一丝血红色的暗光。
“这大概便是你我之间缘法的开端吧。”
伶茉温柔地说着,眼中神情不变,唇边却微微挂起一抹冷意和嘲讽。
目送着伶茉与那圆婢子往澜隐殿寝宫处去了,阿饱默然立了好久。
直到另一同为洒扫的女婢走了过来,有些奇道:“新来的,你怎的立在这里不动?”
阿饱深吸一口气,回想着方才暗中斗法。
瞅了眼刚才抬起又缓慢放下的右手,伤痕累累的掌心里,一团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灵力最后也慢慢黯淡下去。
伏地跪求?
阿饱心中冷笑,抬起头又复望向伶茉消失的方向,目中再无一丝暖意。
“怎的不说话?”那女婢皱起了眉头,瞧着浑身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阿饱,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
阿饱此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无力,想到方才被伶茉那不入流的小伎俩伤至如此,自己竟连最简单的自保都做不到,何谈反击和对抗?
闷闷不乐的阿饱有些烦躁,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背后鲜血淋漓的模样吓得那女婢惊叫出声:“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难不成扫个地还能崩裂伤口吗?”
“扫地不能,”阿饱低垂着头,毫无志气地叹息着:“但被践踏了尊严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