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掷地有声的少女,扶屿蹙起眉,有些不解。
眼前的少女眼珠一转,鼻尖一红,竟似乎还从眼角沁出一丝湿润来。
“回家!”少女脏乎乎的小拳头紧紧一握,似乎是下定了一番决心。
彼时扶屿以为,眼前这个脆弱到似乎吹口气就能魂归西天的少女,所言的回家,是回蜗族秘境。
毕竟本身便是一只流落在外的弱小的蜗牛精,想要寻回宗族求得庇护,实在是在正常不过。
阿饱瞧着扶屿一声未吭,低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便觉信心大增。
连忙补充道:“既然海君默许了,那便一定要带我一起去蜗族秘境啊,另外”
扶屿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少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关回那个洞里了。”
少女有些委屈,闷闷不乐地央求着:“我这一身的伤,实在忍不了那洞里的冰寒之气,怕是等不到随你回家,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扶屿闻言,脸上又挂起了那招牌般温和的笑意,眼角微弯,嘴里却毫不留情地吐出一句。
“可以,便留在我的澜隐殿,做个洒扫伺候的奴婢吧。”
阿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恍若未闻般,傻乎乎地望着眼前温和笑着的儒雅仙君。
果不其然,她再次瞧见了他眼中深藏的,那一闪而逝的冷漠寒意。
这个人!装的一派谦谦仙君,实则是个披着仙皮的恶魔!
阿饱只觉自己咬牙切齿,恨不得死死咬上他一口,扒开他的血肉瞧瞧里头是不是黑透了的!
“海君便是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阿饱磨了磨牙。
正气呼呼地瞪着眼前一派从容安详,半点不见之前的痛苦模样的仙君,忽然听到一阵细弱的脚步声传来。
还未等阿饱回头,只听闻“当啷”一声响,转头一瞧,竟是那药碗摔在了地上。
阿饱顺着药碗瞧上去,只见一身姿窈窕,肤若凝脂的绝美仙娥正盈盈立在门前。
那女仙眼眶含泪,柔若无骨的白嫩小手此刻正颤悠悠地半掩住微微张着、瞧着甚是嫣红、透着水光的唇上。
阿饱啧啧叹息,这可真是个绝世美人啊。
可惜有点笨,扶屿这种强大的仙君,生病了需要喝药吗?
“君上”
一声千回百转的轻泣传入耳中,阿饱险些一口唾沫把自己给呛死,瞬间涨红了脸,弯腰咳个不停。
这一弯腰,心里暗叫一声糟。
早先自己累极,整个人半趴在扶屿的床上睡着了,这方才只顾着与扶屿恶魔斗智斗勇,竟一时忘了从他床上爬起来!
难怪方才那绝色美仙娥竟是如此哀怨的看着自己!
完了完了,阿饱心里发苦,连忙一个翻身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好赶紧下去解释一番。
谁知道扶屿眉头一皱,竟是直接将自己按了回去。
“你一身的伤,折腾什么,不要命了吗。”
阿饱一呆,片刻才反应过来。
自己将将才对着扶屿一番惜命想回家的哭诉,想是他认真地听了进去,此刻自己竟是半点也反驳不得。
只得木着脸,顺从的坐回去,顺带悄悄瞄了一眼门口的绝色美仙娥。
嗬!瞧瞧!这海龙宫里的美人都快两眼喷火了。
“伶茉竟不知,君上如此看重这个捡回来的奴婢。”美人伶茉娇娇欲泣。
嗬,原来这美仙娥名字叫伶茉,这可真是好听!
“若是伶茉早知如此怕是不会派人将这只流落在外的蜗族带回海龙宫。”
伶茉幽怨地望着扶屿不变的脸色,神情更加凄楚。
嗬!原来自己这躯壳竟是被这女仙娥给逮了来!
阿饱瞬间只觉心中的怒意蹭蹭往上冒,若不是她将自己捉进海龙宫的水牢,自己怎么可能刚过来就承受了被剥壳的剧痛!
正欲抬头恶狠狠地反驳一顿,忽然察觉自己神魂一阵动荡,霎时头痛欲裂起来,就连到嘴边的话儿也不自觉转了个弯,又生生给吞了回去。
扶屿瞧着眼前的少女正龇牙咧嘴的捂着脑袋,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的古怪模样,竟一时觉得心绪也随着略微放松了一些。
“无碍,”扶屿海君转头温和地对着伶茉笑了笑,“伶茉不必多思,这个小婢将自己的壳献给本君,本君便允了她在澜隐殿伺候。”
最难消受美仙娥之恩呐,阿饱好容易稳住了神魂,闻言又暗中撇了撇嘴。
“不若君上将这奴婢赐给伶茉,让伶茉带回逐月殿调教吧。”
“不必。”扶屿略一停顿,“本君自有安排。”
这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暗中交锋,让阿饱深觉困顿无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引得两道视线都纷纷射在自己的身上。
阿饱左瞧右看,还未合拢的嘴“吧嗒”一声闭了上,连连摆手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