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等聂卫回来即刻动身。”
“是,聂卫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不过,王爷真的不去大典了吗?”
瑞谚不回答,起身来,“去西和院,将侧妃请过来。”
片刻,关玉薇便来了,她刚踏进书房,便跪倒在地:“求王爷,带妾身去盘龙关!”
瑞谚漠然道:“此去山高水远,盘龙关地处沙漠,乃荒芜边境,不适合你……”
“妾身已嫁与王爷,此生荣辱皆系于王爷,王爷可以不喜欢妾身,但上天入地,妾身只想陪伴在侧,今生别无所求,求王爷成全!”
“上天入地,陪伴在侧……”瑞谚一字字地从嘴里挤出这八个字,“本王记得,有人也对本王这样说过,但是那人现在……”
“自从那封妃的圣旨下了之后,眼见王爷为那已不可能之人日日颓唐,妾身心如刀绞,为何王爷就不能看妾身一眼,妾身是永远不会背弃王爷的啊!”
瑞谚将信递给关玉薇:“本王说了,盘龙关不适合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保留你朔王侧妃的名分,一辈子独自留守在王府,第二,拿了这封和离书,回相府去,至此以后,你我再无相关。”
关玉薇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不,王爷,妾身不想离开您……王爷心中之人都喜欢些什么,她喜欢如何装扮,如何着衣,如何走路,如何笑,如何哭,她都如何与王爷相处,妾身都可以变成她,只求留在王爷身边……”
瑞谚不屑一顾地冷笑,看着关玉薇道:“你是可以样样学她,模仿她,甚至把样子也变成她,但是,你始终不会是她。”
“王爷,不要,不要丢下妾身……妾身,绝不会与王爷和离!”
瑞谚轻扬手,将信丢在关玉薇面前,冷峻的神色更甚。“那,随便你。”说完,只自顾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凄绝哭声:“妾身会一直在王府等王爷,等王爷一辈子!”
瑞谚的脚步并未因此停留稍稍,仍是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外走了去。
成霖似有于心不忍,走过去将关玉薇从地上扶起来,将和离书放到她手里:“这也是王爷为侧妃一番打算,侧妃保重。”
“成将军,为何,为何我付出了一切,王爷他……还是如此铁石心肠?!”
成霖叹道:“属下劝侧妃一句,不要在王爷身上浪费心思了,也并非王爷铁石心肠,而是,王爷的心里,早在侧妃进王府之前,便无旁人一席之地了。”
关玉薇颓然跌坐在地,绝望地看着瑞谚的背影,决绝地消失在朔王府徐徐关上的大门之后。
宫廷中盛大的典仪,如火如荼。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那位貌似睥睨天下,坐拥一切的王者。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誓将人性啃噬殆尽。
丽贵妃一直笑着,接受着群臣的祝贺,后宫众妃的祝贺,但阿淼看着,她那笑意盎然,倾国倾城的外表下,却始终蠢动着那么一股子不甘,她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怨毒和愤恨,不得不说,这关云舒为妃多年,在后宫各种争斗中洗礼之下,那深藏不露,不动声色的功夫亦是到了炉火纯青。
阿淼未曾想过,如今,她也将成为这莺莺切切中的一人。
身处人山人海,却依然如大海中的孤岛般,表面平静淡然,心中却藏着汹涌波涛,无声地歇斯底里,天崩地裂。
瑞谚最终还是没有来。
那个位置,一直空着,空得如她的心,空得让她痛彻心髓。
不过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来看着她高高地坐在万人之中,来看她陪侍在君王身侧,来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吗?
但是,真的好想他,很想很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疯狂地想他。
恍惚间蓦然抬头,竟看到他在人群之后,在承安殿门口,目光越过这喧闹的人海,穿过这莺歌燕舞,似跨过山川河海,远远地,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的表情冷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那滔天巨浪,没有了痛苦,没有了哀伤,也没有了眷恋,只是默默地立在那里,就那样看着,仿佛在看着一场事不关己的大戏,看着一个再也不会撩拨起他任何情绪的,再无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阿淼滞滞移开目光,侧头悄悄将眼角的泪擦去。
舞姬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挡住了视线,轻盈飘摇,曳曳而落下之时,他已不在那里,又仿佛他从未在那里。
瑞谚快步走出宗礼门,径直上了马,绝尘而去,成霖和聂卫二人对看一眼,忙赶上马车,紧随过去。
“王爷,时辰还早,为何不等宴席散了再走?”
“不必了,临走前能再看她一眼,于愿足矣。”
剑柄上,绛红色的丝带迎风狂舞,白虎马踏着强劲的蹄声,扬起俗世尘埃。
瑞谚看了一眼那飞扬的丝带,心若止水。
阿淼,若你此生能将我铭心相记,纵使今世颠沛四海流离又如何?自此只为你护此天下,万世千秋……
队伍逐渐远去,那绛红也渐渐融成了一抹温柔的血色。
琵琶和鸣,拂歌尘散,两两相望,人各天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