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淼看着刘裕悔之莫及的样子,心想,莫非陈淑妃之死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又或者是另有隐情?
只见刘裕无力地摇了摇头:“昭仪不要听信那些谣言,陈淑妃出事之时,先帝正在承安殿与先太子议事,而且当时合宫上下还在张罗祯郡王的周岁宴,所以先帝绝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还赐死她……”
“那她会不会是自尽?”
刘裕又摇了摇头:“这个更不可能,昭仪也知道,陈淑妃殁去当日乃朔王殿下生辰,即便有自尽的念头,试问一位疼爱孩子的母亲又如何做得出在孩子生辰当日自尽这等残忍无情之事?”
“这么说……”阿淼思虑片刻,“是有人暗害?”
“老奴不敢妄自断言,这许多年过去,宫中当年知道这件事的老人也所剩无几,老奴亦是无时不刻在暗中调查,却始终无法得知那杯毒酒是经何人之手,从何而来,这不仅是朔王殿下与先皇后的心结,也是老奴的心结啊……”
“到底会是谁呢,谁能够这样悄无声息地害死一名位分不低的宠妃,先帝竟还能不追究……”
“虽然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但老奴直觉此事并非那么简单,所以斗胆劝昭仪一句,不要再深究这陈年旧案,若是昭仪因此深陷漩涡,定是朔王殿下不愿意看到的。”
“刘公公放心吧,我有分寸。”
“老奴已出来太久了,再不回承安殿,皇上怕是要起疑了,以后昭仪若有任何吩咐,只管传信与老奴,自当竭尽所能为昭仪与朔王殿下分忧。”
“刘公公,你在皇上身边当差,与后宫过往甚密会招人话柄,从今往后,若非得已,我断不会劳烦于你的。”
“昭仪为家族,为朔王殿下忍辱负重,前朝后宫诸事,还请昭仪不要牵涉过深,保重自身为上。”
“刘公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无论昭仪是何身份,您的背后都是朔王殿下,老奴知道这一点便足够,其他的都不重要,老奴告退。”
刘裕说着,对着阿淼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阿淼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本以为刘裕能解开瑞谚母妃之死的秘密,未曾想,谜团却愈发多了。
不过好在,这宫中又多了一位可以信赖之人。
两日后,晨起,卯时。
月落阁从未有如此多的宫人进出,接踵擦肩,忙碌如斯。
纱帐前梳妆台,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的倒影,镜中人娥眉轻扫,略施粉黛,额间花钿细细雕琢,如瀑长发轻挽起,盘了乌髻如云,缀上珊瑚紫金步摇,执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顿显眸如天星,着上一袭华丽金边银袍,待她转过身来,竟也有笔墨难容的绝丽容色。
只不过,镜中人眉间却是愁云缭绕,眼神悲戚,淡漠如霜。
素尘为阿淼整理了一下这一身繁复的装扮,对着镜中的她说:“心中再难过,也要笑,知道吗?不幸之人才要更加坚强。”
“素尘,你说,这华服珠玉,这皇室宫殿,不都是天下女子所艳羡的吗,可为什么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还想哭?”
“如果你哭了,你的敌人就该笑了。”
“你说,今天,他会在吗?”
素尘犹豫稍稍:“昨日听刘公公说,是给他留了位置的,但今日也是皇上命令他离开靖天的最后期限,所以来与不来,都在于他。”
“我很想他,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我又怕他来,我不想戴着这一身枷锁面对他……”阿淼说着,声音开始哽咽。
素尘捏了捏她的肩膀:“不要哭……无论你如何思念他也好,你如何不情愿做这个皇妃也好,事到如今一切都无可挽回,我们要做的,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知道……”阿淼拭去眼泪,补上了妆,“他们越是想将我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悠悠众口之下,我便越是要活着,叫他们恨我入骨却又拿我毫无办法。”
“你这样想便对了,时辰差不多了,轿辇在门口了,走吧,我和安菡会一直与你在一起的。”素尘握了握阿淼的手,对她笑着,牵着走出了月落阁。
轿辇起步,清风吹开纱帘,一朵白色的梨花飘进来落在她的手上,似有人魂兮归来。
梨花的花期极短,现下也已到了快凋零的时节了,阿淼想起,宋漪生前心心念念的那棵梨花树,也不知道当年那个憨厚少年郎,是否还记得许下的要将黎安殿里外都铺满梨花的诺言。
时光易迁,人亦变,年少情深的光阴荏苒之后,原来也可以走到这般渐行渐远,对面而不相识的凄凉境地。而她与瑞谚,在情浓之时天各一方,不相见却怀念,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朔王府。
门口候着两驾马车,装满了各种行李物什,三十名护卫兵整装待发。
书房,瑞谚坐在桌后,神色冷漠地看着案上的一封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成霖走进来,对他行了个礼。
瑞谚仰起头,将信拿在手里:“都收拾好了吗?”
成霖道:“差不多了,京畿卫也顺利交接了,是吴大人接的手。”
“吴世安,本王就知道会是关歇的人,他们这是迫不及待了吧,以为本王去了盘龙关,这一场仗就赢定了么……”
“王爷,盘龙关那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只等过去。”
“本王知道了,希望他们不要让本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