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冷得让人喘不过气。
瑞清坐上轿辇,听到刘裕似乎是在和旁边的小太监说话,提醒他们注意路滑。
“这是还憋着一场大雪呢……”
北巅,精罗城,大雪连日未绝。
大军在护城河畔一处风雪较小的山坡下安营扎寨,雪不停,动不了分毫。
十五日之前,瑞谚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用了整整三个时辰,为阿淼运转气血,不知为何,六个周天下来,竟是吐了血,又足足昏迷了三日才勉强醒过来。
言奕衡把脉后叹着气说:“殿下之前因心伤波及五内,还未痊愈便运功,伤上加伤,精血损耗过重,虽目前还不足以致命,但殿下以后怕是余生都会受此连累。”
瑞谚脸色有些苍白,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看上去憔悴不堪。
“阿淼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殿下放心,在下已为她把过脉,明晨日出之前,应该就会醒来。”
“那就好……待她醒来,这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瑞谚喝了一口水,觉得胸中胀闷,便又调整了一下气息。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你封了全军的口,她终会自己察觉到的,殿下能瞒得住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
言奕衡悻悻的笑了笑,说:“百日内,殿下必须安心调养,万不得动用内功,否则五内俱损,再无回天之力,亦不得……”
言奕衡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另一旁躺着的阿淼,又看了看门口,欲言又止。
“不得什么?”
“亦不得,行鱼水之事……”
瑞谚瞪了他一眼,冷笑:“言奕衡,这是你的私心吧?”
“殿下这么说就不对了,言某固然护着徒弟,但也架不住她自己要对殿下上赶着去啊,在下是怕殿下不顾身体,只顾……”
“本王现在不过残病之躯,外面还有虎狼未除,阿淼是宫女,本王要真那样做了,才是害了她,言先生尽管放心。”
言奕衡点点头,突然打开折扇遮住嘴,紧张兮兮地靠近瑞谚,道:“那进宫之前呢,应该会有吧?”
“……”
“也没有?不会吧,殿下还真能忍?哦不对,莫非真如传说的那样,殿下是……”
“言奕衡!”
大帐外忙碌的众人只听得瑞谚一声震天的怒吼,就见言奕衡就从大帐中飞了出来,他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绕了几圈,稳稳地落在地上。
“幸好言某有这一身轻功,否则被殿下这样扔出来,不死也残废了……”
“别以为本王说过阿淼醒过来便不再与你为难,你就可以随意胡言乱语!”
言奕衡握着折扇对着大帐行了个礼:“殿下恕罪!”,直起身,脸上笑意盎然。
瑞谚将言奕衡丢出去之后,拍了拍手,回到阿淼躺着的塌边,将被子给她掖了掖,将她脸上几缕发丝拂去。
不知道是不是解药起了作用,阿淼的脸色逐渐从灰白变得有些红润起来,摸了摸,竟是有了一些温度,呼吸也慢慢地恢复过来,虽还没有醒过来,但比起前两日那无呼吸无心跳的模样,当真是活过来了。
瑞谚咳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惊动了,阿淼的睫毛动了几下,轻微地皱了皱眉。
天色已晚,子时一过,便盼着日出了。
阿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难道不是阴曹地府吗,为何这样温暖?
偏过头,撞在了另外一个人的头上,正是瑞谚,此时的他,趴在她的枕边,睡得正酣。
“瑞谚?”阿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吞了那颗“毒药”,可后面发生什么,完全不记得,醒来,竟是在大帐之中。
难道,她没死?
正在想着,瑞谚嗯了一声,睁开眼,见她坐了起来,大喜,一把抱住她:“阿淼,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阿淼还在懵懂着,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瑞谚的脸,仿佛还在梦中。
“瑞谚,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你没死,你吃的那个,其实是龟息丸,并非什么毒药。”
“龟息丸……”阿淼想了很久,恍然道:“原来如此,师父还真是什么都算准了……”说着,突然看到瑞谚身上裹着的纱布,慌忙探头去查看:“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伤?脸色还这么难看?”
瑞谚将衣服拉起来遮住,笑道:“打仗嘛,哪有不受伤的,没事。”
阿淼疑惑地看着他:“真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可以瞒着你?倒是你,也太乱来了,说是毒药也吃,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死了,我会如何伤心,我以后该如何?”
阿淼垂下头,“对不起瑞谚,在西夷王宫那会儿,永王问我,你能为我放弃多少……我知道,你能为我放弃的太多,可是我不愿意,所以我能为你放弃的,也只有我自己了。”
瑞谚抚着她的头,拥她入怀:“傻丫头,以后不准这么想,更不准这么做了,我什么也不会放弃,尤其是你,这次好在有你师父在,否则……”
“否则什么?”阿淼抬起眼,看着瑞谚,他的眼神沉沉,若有所思。
“没什么……”瑞谚低头冲她一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否则你就见不到我了啊。”
“这么说,你不讨厌师父了?”
瑞谚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在她的额上一吻,将她抱得更紧。
此时的温存,哪怕片刻,便得温存,天亮之后,豺狼虎豹,风雪交加,路且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