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庞德已经是月余之后。
这天日,走召奉命去西街一家胡商铺子里送份请柬,那是赛吉五十整寿的请帖。
送到之后,这位经营吃食的胡商知道他是赛吉的得力伙计,便硬塞了许多的零食给他。
走召盛情难却,抱着一堆吃食从铺子里出来回去复命,转过街角就见庞德瞪着眼睛在等他。
“义兄,你怎么在这里?”走召惊喜上前,把自己怀里的东西往庞德手里塞,一边说:“拿着这些东西回去给大婶和小妹她们”
“我不要!”庞德一甩手,赌气质问:“你一声不响的跑了,知不知道我娘有多担心你?跑到山上去问,那些和尚也不肯说关于你的一个字,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我娘都快疯了。结果呢、结果你却还在这凉州城里逍遥,为什么不回来说一声?”
走召警惕地前后左右看了看,一直以来赛吉都在有意无意的监视自己,出来办事也是派人跟随,直到今日他也没有放松过。
这次是因为两日后要过寿,商会里的事加上他的寿宴,伙计们不够使才打发他独自来办事。
走召很怀疑,以赛吉的性子会不会他正在和庞德说话,突然就跳出来一个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你欺骗了会长。”
所以,他不能多逗留,更不能拉着庞德把自己这些日子的事情一一说明白,那样既是暴露自己,也怕给庞家招来灾祸。
因为,走召越来越发现,商会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简单。
还记得那日夜间,他想起是娘的祭日,就偷偷跑到后院去拜祭,无意中竟看见有若干神秘人进了赛吉的房间。
走召悄悄尾随而去,听见那些人在向赛吉汇报。
他原以为是商会放出去的运输队才一时好奇跟来,可是听到其中一个竟然提到了父亲的名字,他便竖起耳朵去听,不想竟被两只撕咬着从房顶忽然跃下的猫所惊动。
走召赶忙藏起来,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已经透窗而出,不偏不倚刺中了逃跑不及的花猫,有人开门来查看,拎着还在半死抽搐的猫进去禀报……
一个商会,半夜里聚集议事,内中还有如此武艺精湛的高手,且出手狠辣,走召惊得不轻,哪敢再去听墙角,在黑暗处蹲了片刻才悄悄返回。
从那天起,走召特别留意胡商会的一切,尤其是在夜里,他渐渐意识到胡商会的内里、或者说背后有些不为人知的势力,尽管暂时还猜不出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既然提及父亲那就不得不打探清楚了。
走召更加卖力地做事,表现也更加乖巧顺从,不断得到赛吉的认可,只为能打消他对自己的提防和怀疑,以方便探些内幕出来。
这些事情走召不敢告诉庞德,也没有时间说清楚。
索性把自己怀里的东西一把按进庞德怀里,叮嘱道:“回去跟义母说我很好,再不要找我。”
说完掉头就走。
庞德气得往前追了两步,骂道:“好啊你,得了高枝就忘恩负义,怕我们找你是拖累吧?”
走召无奈一笑,头也不回道:“对,就是这样,以后你只说不认识我就是了。”
“我呸!”庞德气红了脸:“你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去给胡人当下人吗?”
走召顿住脚,转身黑着脸道:“我警告你,不许提我的身世,半个字都不行。”
庞德昂着头不服气:“若我不听呢?”
走召咬咬牙没了脾气,他差点忘了庞德是个出软不吃硬的性子,便换了口气带着央求道:“义兄,你就不能体谅我一次嘛!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行吗?”
庞德噎了一下,把即将出口的责问咽了回去,呆呆盯着走召说不出话来。
走召苦笑着看了一眼庞德,终究离开街角快步走远。
庞德无言地目送走召离去,捧着满手的零嘴也露出一抹苦笑:“义弟啊,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相信你。只是,娘那里该怎么交代呢?”
庞德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行去,已经打定主意不告诉他娘走召的去向,如果走召说的都是真的,以娘的性子和对走召堪比亲生的感情,势必就要去寻他回来,那样或许就破坏了走召的计划。
虽然跟走召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庞德自认还是很了解走召的,他那脑袋里总有许多的智谋,相信他能够照顾好自己。
既是苦衷就由着他吧,等他能够说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不是秘密了。
庞德看了看手中的一堆东西,想好借口才回了家。
且不论庞大婶对庞德的一番说辞是否持有怀疑,走召赶回商会的时候正遇上赛吉在寻他。
走召回明了送请帖的事情,赛吉满意点头,几句褒奖过后命他跟自己走。
商会的后院比起大堂清静很多,偌大的院落里花草开得正艳,穿过一方大大的院子又是另一排房屋,赛吉和他重要的管事们就住在这里。
走召从来没有进去过赛吉的房间,这还是头一次。
跟大堂的富丽堂皇不同,跟会长平时接待办公的客厅那种大气厚重也不一样,现在这间平日里供赛吉起居的房间,看起来就是很一般的小富之家的摆设,不过里进比较深罢了,有小会客厅、书房,再里面应该就是卧房了。
走召极快地扫了眼房间,默默地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却再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观察。
赛吉径直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