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过了不久,杀戮碎岛雅狄王酒后乱性睡了师尹他妹的传闻开始沸沸扬扬。
从此慈光之塔的楔子不再喝酒不再“胡闹”。
当然,这是后话了。
拂樱看着枫岫似乎是真醉了,整个人神游天地间,正想去逗弄他,却听得门无声地开了个缝儿,然后挪进来个粉嘟嘟的雏儿,十二三的年纪,怀抱着把跟她人差不多高的琵琶,冲着他羞涩地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斋主,莬儿弹琵琶给你听好不好?”
免儿……拂樱为自己霎时闪过的念头惊得浑身一颤,万般不知名的滋味萦绕心头,百思不得解脱,于是咬了牙回过身去,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踹了那龌龊一脚。
“起来!神棍!喝酒!”
第十三章 和春一梦(上)
在众多更为鲜嫩美丽的面容下,枫岫第一眼便认定了婵娟是这儿的头牌,虽婵娟的面容不算最上乘,然而惯常风月之人,往往知道,作为头牌,除了颜色,更重要的还是别的什么——譬如眼色和辞色。
那名唤莬儿的雏儿,显然是之前不曾接客,许是年纪尚幼。所以在拂樱身旁侍酒之时,睁着水灵灵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风流俊俏的好友,面上掩不住倾慕之色。
这在规矩本是失礼,但因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平添了一分天然自成的风流,不同于一般风尘女子的妩媚,然而对拂樱斋主而言,却更是诱惑。
枫岫看着拂樱一反常态的拘谨,连瞥都不敢多瞥那粉色的雏儿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暗暗地更捏了一把旁边婵娟的粉臂,借酒卖起疯来。
“知我者,谓我有求。懂我者,千里共‘婵娟’。”
婵娟听得咯咯笑了起来,然而连他人都听得懂的东西,拂樱斋主又怎会不明明白白,拂樱咬了牙心中方起报复之意,却听那婵娟忽的冲着莬儿道:“看呆了没,拂爷杯中都空半晌了!还不快满上?”
莬儿方回过神来,捧了酒壶,挪到拂樱身旁,正要斟酒,却听见那神棍又练起疯话来:“小莬,你伺候得不上心,败了我等的雅兴,须先自罚三杯。”
那莬儿初接客,年纪又轻,全然不懂得变通,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儿无措,竟也照办,满了酒不等拂樱开口便用袖遮了杯,仰头一饮而尽。拂樱见她饮酒饮得傻,竟一口一杯,二杯酒下肚,小脸胀得红彤彤,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新鲜水灵得像半开的粉樱。
拂樱为自己的幻想打了个意绵绵。枫樱在此情景下对酌,倒也成欢。
一曲罢,二人喝尽了杯中酒,拂樱眼波流转,见神棍如此逍遥,不禁起意道:“姑娘们好才情,好友平日惯常吟风弄月,何不回赠一曲以助酒兴?”
没有想象中的婉拒,枫岫似也有了醉意,爽快地道:“好!来便来!”
枫岫爽快得让拂樱诧异,还没等得及拂樱鼓噪欢迎,却被枫岫一把拉了起来。
“有唱怎能没有和?夫唱妇……夫随嘛!”枫岫回过头来冲拂樱一笑。
拂樱见他又凭空占了他便宜去,便大声嚷道:“谁要随你!还有,你要做甚?”
枫岫冲着莬儿一笑:“小莬,有‘鹧鸪天’的谱吗?”
婵娟却是先心领神会了,从小莬手边取了琵琶递给拂樱,又回身取了谱同递过去。
“一唱一和,岂不妙哉?”
拂樱一时了然,咬了牙恨恨道:“好你个枫岫,竟是一点便宜都不肯让人占去。”又看莬儿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手中的琵琶,把心一横,“弹便弹了!权当给姑娘们面子。”当下取了谱,只扫了一眼便放置一旁,正襟危坐,眼清亮地看向枫岫。
枫岫却就地盘腿坐下,斜倚着拂樱,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枫木香味,不由得让拂樱想起所谓的“焚香取道”来。
枫岫的声音有些儿低沉,不算顶好听,但却是很耐听的那种,声音里那种风流天成的调调,却是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枫岫的声音低低掠过拂樱的耳朵,痒痒地,沉得拂樱以为他好似只需要唱给他听见一样,歌中有的是放荡不羁,细听下又像是在向亲密的朋友倾述着自己的故事,想到这里,他只觉在空气中陡然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情调,秘而不宣。
音符一个个从身后人的指间流泻出来,枫岫不由真觉得自己有些儿醉意了。这时,他却忽的察出身后之人有些儿异样地轻颤了一下,身后的温度也似是高涨起来。
拂樱一曲弹罢,忽的站起身来,也不管枫岫是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枫岫,吾还有要事,不克久留,先行告辞。”拂樱背对着他道。
枫岫站起身来,再看莬儿取了扇面来央拂樱题字,他也只草草几笔便要匆匆离开,心下蹊跷,便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关心道:“拂樱,汝无恙……”
拂樱回过头来道了句:“吾今夜喝多了,先回家陪小免。”便再无话,也不等他,急急而行。
枫岫看拂樱神色有异,面上似乎染上了一层潮红,回头给婵娟题了扇面,不经意间瞥了拂樱题的那一把,怔了一下,便赶忙也向拂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