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口气,起身要走,结果被他施了法术一屁股重新坐回地上,挣扎几次都没重新站起来,“张子钦你有毛病啊!放开我!”叶芊芊骂骂咧咧,手上的冰心坠启动,招式蓄势待发。张子钦像看小猴子张扬舞爪似的斜眄她,右手一挥,一条绳子便捆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愠怒的眼神和怎样都无法解脱的焦灼,他竟有点满意自己的杰作:“你这泼辣的样子若是被赵行之见到,怕是要情无所寄了。”
“你敢!”叶芊芊现在只剩下瞪眼睛的份了,但也不甘示弱。
张子钦面不改色,眼睛半眯,透着审视:“某人不是说追随他只是为了报恩吗?怎么还把心也搭上了?”
叶芊芊适才想起自己之前骗张子钦留在世子府仅仅是为了报恩,现在的她也顾不上辩解什么了:“别来烦我!”她的话没了底气,发牢骚的同时也是一种默认。
张子钦轻舒一口气:“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把你超度了。”未等她作出反驳,他施法让她平稳地躺在草地上,自己在距她不失分寸的地方随即躺下,“说吧,你的故事,我听着。”
他的话冷冰冰的,却荡漾出几分温柔和缓,不知是不是神仙也有魅术,这感觉让叶芊芊莫名心安,她不由自主地讲起了二人的三世情缘。张子钦一直望着天,只有一侧的耳朵感受着叶芊芊的存在,片刻都未瞧过她。他默不作声,一字一句印在他的脑海,直到风平浪静,故事结束:“说完了?”
“嗯。”叶芊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对方便没了回应。由于身体受制于他的法术,她只得转转眼珠瞟过去,那张泰然自若的脸依旧没有动容,“你是石头吗?我讲的是亲身经历,又不是戏本子,你就不觉得为我惋惜,或者觉得我很可怜吗?”叶芊芊皱着眉头撇着嘴,她学不来晚晚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相比之下,同是抱怨,她更像是个深宫弃妇。
张子钦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方星空,镇定自若道:“你看那星星。”
叶芊芊闻言看去,深邃辽远的夜空中繁星散落,闪烁、隐匿,与青云作伴,不过在烦躁的人心里,它就是一块染蓝的粗布,上面衬了几块不合时宜的宝石:“这有什么可看的?”她不能理解自己像个火药一样在他旁边虽是可能引爆,他却能宠辱不惊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喜欢赏夜的人道星星很美,无论是繁星簇拥,还是疏星寂寥,总会吟诗作对。可是天上的每一颗星都距离很远,无论人们看得到还是看不到,它们都孤独地挂在上面,你说它们可怜吗?”说到这里,他才将眼睛侧视过来,见到叶芊芊不服气的狰狞表情,他继续道,“我并非指责你无病呻吟,只是天地万物,皆有难处,可怜与否,只有他们心里自知。就算说出来,听的人也只是知道‘哦,你很可怜’,他们会起悲悯之心,但难以体会有多可怜,而你的难过也分毫不会减少。”他顿了顿,看得出叶芊芊虽然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但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你有空在这哭天喊地,不如直接面对他,问个清楚。”
“问不清楚了。”她膨胀起的怒气慢慢减退,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兽,眉眼中尽是无依无靠,“三生三世的逆桃花,这是我的命。”
张子钦不禁轻笑:“你若真的信命,又怎会甘愿成鬼来改命呢?” “你是不是想笑话我?吃了三辈子的亏,还认定他一个人。”此时的叶芊芊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有点羞愧,又有点委屈。
“怎么会?”张子钦的目光停留在她眉心那点朱砂,这小小红点,包含了她悲催的命运和难以释怀的记忆。他生性冷淡薄情,他的师父小时候打趣道,许是他前世过于神情,今生才会如此。他自嘲,如果自己背负了前世的记忆,现在该如何自处?而眼前的女子,三世情伤在身,还依旧追寻曾经伤害自己最深的人,该是多大的执着与勇气?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哑在喉咙里,“我佩服着呢。”他的声音轻细如丝,被夏虫的鸣叫掩盖,被闷热的微风吹散。他唇角不由扬起一弧浅笑,他正要收起,却被叶芊芊察觉。
“想不到你还会笑。”叶芊芊像是小娃娃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自己也因为好奇笑了起来。
看到她情绪好转,张子钦微翘的嘴唇立马下落,好比倒春寒的凛风:“没,嘴巴抽筋。”
听到他不坦率的辩解,叶芊芊一个白眼甩过去:“嘁,死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