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世子府,兰信本还是一脸八卦地准备询问叶芊芊进展如何,迎面撞上怨气纵横、失落而归的叶芊芊,她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依她多年跟随赵行之的经验来看,多半是因为女人。
叶芊芊回到浣衣司之后一言不发,手上的活也一刻未停,只是多有出错,不是打翻了桶,就是洗过的衣服再重新洗一遍。
“啊!”身后兰信传出一声惨叫,当叶芊芊回头看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地上,吃痛地捂住脚踝。
婢女们纷纷围过来送上关切,叶芊芊也回过神凑到她身边。她婉拒了其他婢女的帮助,独让叶芊芊陪她回房,并大致安排了一下剩下的工作。
叶芊芊将兰信扶回去,手忙脚乱地找药拿到她跟前,正悉心检查着她的伤势,叶芊芊却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她抬头迎上兰信淡定的双眼,嘴巴一努:“你没受伤啊,干嘛骗我!”
兰信的目光总是温和又慈爱的,像一个成熟的母亲,时时刻刻地关照着儿女的一举一动:“可是你受伤了。”她的话沉着又淡定,如水润泽,直把叶芊芊心里的辛酸苦楚勾出来,化作不可遏制的泪。她轻抚着怀中的叶芊芊,感受着她的颤抖。兰信听着她的呜咽,听她泣不成声从唇齿间摩挲出的断断续续的词句,听她讲述这几天以来从美好到失落的心情波动。
夜里,热得憋闷,蛐蛐儿和蝉儿叫得格外地凶,注定是个难以安宁的夜晚。赵行之房中,杨四满头大汗地扇着冰块给他降温,但他来来回回踱步,难得的凉气被他的躁动一举攻破:“小杨子,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杨四满头大汗,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怠慢:“殿下,您打回来起,这个问题就已经问了奴才三十次有余了,奴才又没那经历,当如何回答您啊?您瞧,这段话奴才都已经说三十二遍了。”
“废物!”
“好嘛,这俩字也三十二遍。”
赵行之不屑与他争论,继续自言自语:“这个女子,你一见着她,就觉得上天真眷顾你,怎么看都舒坦,你就想有个家,一心一意只对她好,看一辈子都不会腻……”他嘴上说着,眼中灯影更明,颊上红光更甚,不知是暑气的闷热,还是心中的汹涌澎湃。
“我看上了也没用啊。”杨四欲哭无泪地嘟囔着,“不过殿下,您是要娶公主的,还有叶姑娘……”
提起叶芊芊,赵行之脸上的喜色减半,他眨眨眼,顿时语塞,脸上萌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纠结之态。温和的唇线又硬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想她在我身边,一回头就能看得到,却又怕负了她,一提起她我就觉得心里痒痒的,也不知该将她放在何处。”
与此同时,留心亭处也不得安宁。满载怨气的石子一颗接着一颗地砸进水塘,噗通噗通溅起的水花比赛似的一簇高过一簇。手酸了,叶芊芊就坐在地上还住自己,把自己蜷成一个球,头紧紧地埋进双膝。她怕惊扰到兰信,便偷偷跑出来;她心里盼着赵行之能去找她解释一番,告诉她他只是一时起了色心,绝无两意。她甚至编好了如何解释自己身份的瞎话,可是一下午了,都未见他的身影。她安慰着自己说,赵行之贵为世子,抹不开面子,说不定夜深人静了他就会出现,给自己一个惊喜。
她找了府中最安静的地方,发泄一会,安静一会,等着那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深夜煎熬着她,曾经,他在这里教她吹觱篥;前夜,他带着她不醉不归,许下了相随的诺言。回忆,总是禁不起掏出来再细细品一遍。
她从怀中拿出那把贴身而藏的子衿扇,回想起今日赵行之把自己的扇子递到晚晚手中的那一刻,滴落下来的泪水浸润了墨痕,泛点晕染。她慌张地把那滴不争气的泪水擦干,粗鲁地搓拭脸上纵横的泪痕,无奈自己涕泗交颐,她脱力地放纵自己椎心饮泣:“混蛋!你们家是卖扇子的吗!”说着,她举起扇子就要丢进湖中。
就在犹豫的一刻,她只觉手腕一紧,惊喜又气愤地回头看去,想着捶胸顿足一番后扑到他怀中,谁知竟非自己设定好的男主。
眼前的人身形颀长,浅色的衣衫缥缈轻薄,云淡风轻的脸上写满了事不关己,似能冰封住这流金铄石:“你要是扔下去,可就找不回来了。”张子钦说着,把子衿扇从她手中夺过来,默不作声地坐在她身边,余光瞥向她,不疾不徐道:“你还会哭呢。”
“关你屁事!”叶芊芊最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