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缭绕中绽出她三途河畔曼珠沙华般妖冶诡谲的笑和难以自持的愤怒。
“我虽不懂你一个鬼身上为何仙气毕露,却也知有了这般滋养的绝艳姿色的皮囊足够我维持更久!”她一步步向叶芊芊逼近,独独眼神就有将她生吞活剥之势。
叶芊芊翻掌向上,启动封印在冰心坠中的法术,缕缕青烟细如蚕丝,汇聚成等身的光茧,将她护在其中:“窦婵娟,你不过是个要依靠附身才能生存的半皮鬼,我已有了可化作人形的三百年修为,你此时动手无异于飞蛾扑火!”眼前光景,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不求她投桃报李,但求她别忘恩负义。
“你懂什么!我不畏天谴追随他,我发誓要陪他走完一生,哪怕剥尽天下皮囊也在所不惜!”一声怒呵落下,叶芊芊周围被团团戾气裹住,气由心生,她越是积怒,戾气越是难以自持得地迸发,灼蚀着叶芊芊的屏障,也反噬着窦婵娟的肉身,让她的半张脸一瞬间蜕下姣好容颜,取而代之的事深红烂泥一般的凹凸不平。
见她被戾气吞并意志,叶芊芊也不再手软,双手合掌凝魂聚气,在缥缈的青烟之中抽出一把锋利刺眼的长剑。她身如疾风回身飞舞长剑,周身的浓重戾气尽数斩断,一个跑神竟让窦婵娟钻了空子,她一掌不偏不倚地击在她的胸口,顺势夺过她贴身保存的那柄玉扇。
窦婵娟见叶芊芊惊慌失措的模样,立即甩出一个占据上风的胜利哂笑,不慌不忙地读着扇面上的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西梁赵行之!没想到你很有手段,口口声声不准我有违天命,自己还靦颜人世意欲对世子下手,居心之叵测,我倒是想向你讨教一番,如何能将清高装得滴水不漏?”
“住口!”叶芊芊剑势如疾风,像耀目的闪电刺破层层叠叠的阴翳磅礴而出,挑破窦婵娟腹部的衣衫,皮肤的溃烂已经蔓延到腰部。她掌风有力,一出即准,将玉扇一把夺过,下一秒竟突感脖颈一紧,紧接着被硬生生扯下一块皮肉。
她闷哼一声,捂着自己流血的脖子,嘴唇被自己咬得青紫,她的业火燎燎的眸子里映着窦婵娟咀嚼舔舐的扭曲面孔,她因得到了上等皮囊的滋补,原本残损的半张脸也恢复了四中之一,无法掩盖的满足感让她斗志再起。
若不是冰心坠封印住鬼气法术,叶芊芊也可以爆发戾气同她殊死一搏,可面对逐渐失去意志的窦婵娟,她已有难占上风的忧患。
难以抑制的戾气越积越多,浑厚无光,整个房间全然陷入混沌,叶芊芊即便加持法术,身体也吃不消。
“娟儿啊,吃饭啦吃饭啦!”门外陈大业的呼喊声如救命稻草,但却是窦婵娟的催命丧钟,她最不希望自己的相公看到现在丑陋凶残的模样。
窦婵娟一个强劲的助力,将释放出的全部戾气一掌打在叶芊芊的体内,她可以感到自己全身经脉被股股气流填充阻塞,顿时麻痹了每一根神经,眼前的景象被雾色蒙蔽,渐渐由清晰变得模糊,直至意识模糊。
“娟儿啊,今儿你撑着点身子,咱们去前厅一块吃,世子殿下来了丁家,咱们要亲自拜谢救命恩人。”陈大业满面春光的靠向窦婵娟,却见自己的妻子一改往常,冷漠相拒,只用一半的脸对着自己。没来得及问,他就注意到躺在婵娟榻上严严实实裹着被子的叶芊芊,“这叶姑娘咋了?”
“啊……我方才同叶姑娘谈天,谈着谈着她便乏了,她也不嫌弃我这病榻,便歪下了小憩片刻。许是府中活重,也没得好好歇息。”
叶芊芊抖动的双唇微启,似有将全身力气付诸唇齿之间,却一直没能发出只字片语。
“哦哦哦,中!中!让叶姑娘歇着,俺带你去见世子,今儿的菜可香了,丁夫人特地给你煮了蔬菜粥!”陈大业眼中的深情和宠溺就要荡漾出来,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窦婵娟。她不忍伤丈夫的心,只得应承,但眉心若蹙,流露出一丝为难:“大业,你能去院中的竹竿架上帮我把那条素色锦裙拿来吗?前儿个丁夫人帮我晾上了,叩谢恩人这么重要的事,我的仪容不可太草率。”
“哎,哎,俺这就去!”陈大业满面春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他推门而去,窦婵娟离弦的箭般扑身在铜镜前,抚上自己溃烂的皮肤,好在吞了叶芊芊一点皮囊,让她恢复了些许,只将额发盖住,便可掩人耳目。碍于时间太短,她无法趁机剥掉叶芊芊的皮,只得施用法术,给自己换了一套干净的里衣,将身体的溃烂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