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生命垂危,幸亏抢救及时,才脱离危险。
她特别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说:“没有死人,是不幸中的万幸。”就这件事谈了自己的意见,要求阿伊回去后,进一步做好队员们的安抚工作,稳定大家的情绪,以防再生事端。随后,她会亲自去医院看望慰问。嘱咐阿伊,“事情已经发生,你也别太自责,主动承担责任,固然很好,但要注意把握个尺度,该承担的责任承担下来,不该承担的,不要一味地往自己身上揽。对挑起事端和先出手伤人的人,特别是最先械斗的人,要弄清楚,不能袒护。”
阿伊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说:“我记住了。谢谢您,卞书记!”他懂得,卞书记是在为他解脱责任,有意保护自己。毕竟,这事一起恶件,影响极坏,不可能轻易不了了之。
卞雅茹笑了笑,说:“我是你姐,客气啥。”她脸露温情地询问了阿伊的脚伤,痊愈的怎么样,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表示很愧疚,没有亲自登门看望他。还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本应该在家好好静养,你却带病坚持工作,精神可嘉。不过,姐提醒你,别光一心想着工作,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声姐,一番关爱,阿伊顿觉温暖非常,两眼泪汪汪地说:“姐,您就是我的亲姐姐!”出事后的惊慌不安和担心,踏实了许多,像是心中的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来的时候,他非常担心,自己给楚书记惹这么大的乱子,她一定会大发雷霆,狠狠地教训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她不但没有发火,反而想法保护他,像亲人般地关怀他。此时此刻,他心里感激的话千千万,却难以言表。
临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告诫,“注意形象,离袁怡远点,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说话的神情,看似轻描淡写,却掩饰不住她内心的特别在意和看重。阿伊一时震惊,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转身看着她,呆站着无语。她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不必惊慌失措,也不必解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姐只希望你记住,姐是为你好。”
阿伊定了定神,说了句:“姐,我明白。”便慌忙地离开了,出逃似得。
他心发虚,不敢看她的眼神,不敢多逗留,唯恐多说一句话,多待一刻,就会被她看出破绽,解读了自己的内心世界。路上,骑自行车,脚踏很吃力,几番想快骑快不起来,受过伤的脚隐隐作痛,只起支撑和辅助力,另只脚用力蹬,力倍功半。他歪歪拉拉地骑车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了公社医院大门口,一怔。心里很想去袁怡的病房去,在她身边护理照顾,尽管仅是皮肉轻伤。可是,想想卞雅茹的话,貌似旁敲侧击,实则严重警告,令他不寒而栗。于是,他调转车头,回了村子。
过了段时间,公社分管党群和知青工作的刘副书记,亲自到夼子村,召开了有全部知青队员、连队队员和村干部参加的现场会,宣布了公社党委的通报决定,械斗事件,性质及其恶劣,后果严重,影响极坏,大队党支部书记、知青队主持工作的副队长、驻村战山河连队连长、指导员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予以通报处理。对挑起事端和引发械斗的知青队员娄鹏,给予严重警告处分。连队队员夏高峰,给予严重警告,开除战山河队伍,退回原村庄。知青队长阿伊,带病参加工作,冒着生命危险,果断制止突发事件,临危不乱,抢救伤员及时,措施得力,避免了更大的人员伤亡。因此,予以通报嘉奖。
卞雅茹很欣赏阿伊,一直想重用他。政审材料,所有社会关系,唯独许东的舅舅有历史疑点,“舅舅被国民党军抓壮丁,下落不明”,不能更改。虽然面上强调,“论成分,不唯成分,重在政治表现。”可在他入党、参军、提干等问题上,舅舅的历史疑点,几乎是准“黑五类”,绝没有回旋的余地。几次研究阿伊的入党、提拔事宜,班子意见不统一,只能暂时搁放,卞雅茹为此大伤脑筋。无奈,迂回想办法,她拜托有关公社一把手,“想办法通融一下,让村干部只出具许东舅舅下落不明的证明。”结果,过几天回话,村干部怕冒风险,不敢出具如此证明。对不起,涉及政治敏感的事,不能强压。尽管如此,卞雅茹仍心存不甘,想方设法排除种种干扰,为阿伊铺平提拔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