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刚要接茬,小孩继续噼里啪啦:“我都为你牺牲了,你怎么就不懂珍惜,龙隋多好一人,虽然脑袋有点进水,但你可别想着回头跟我抢斐磊。”
“我……”秦孟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怎么满世界除了他,谁都知道龙隋喜欢他。
“你抢也抢不过,就算斐磊往龙隋的车上装了炸弹,就算斐磊派人去打龙隋,就算斐磊现在要去龙隋他老妈那里恐吓她老人家……,可斐磊还是我的!别和我抢!你没戏!小爷我可是豁出去陪龙隋走访了但凡我认识的所有三姑六婆二舅奶奶,不然龙盘那工程早黄了……”小孩还打算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秦孟的音量忽然拔高,拦都拦不住:“什么?!斐磊现在要去龙隋他老妈那里恐吓她老人家?!龙隋的车上装了炸弹?!!!我就在这车上呢?!把我炸成四级伤残,斐磊有什么好处?!”
旁边是乱成一团的福伯:“不是?!调头调头……,不过,等等,太太应该有办法对付……,不行,我们还是回去支援!”
电话里头的也在惊呼:“你怎么那么倒霉,龙隋人呢?”
“在飞机上,你先说炸弹在哪?在哪!!!”秦孟拍拍福伯快灵魂出窍的躯体,“福伯停车!”
“飞机上?今天飞机要失事的,你信不信?”陆军突然冷静下来。
秦孟瘫软了,为什么人人都要问他信不信,他信还不成么。
望着深邃的湛蓝的天空,秦孟欲哭无泪。
第二十章
秦孟努力的回想,他这辈子都没上过关于如何拆卸炸弹的课程,就连梦里也没有。
牙都快咬崩了,秦孟给斐磊打电话。
“秦孟,后悔了?”斐磊的语气是坐等美人入怀的自信。
秦孟刚开始还柔情似水:“斐磊。”
“嗯?”斐磊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里。
“你吃什么长大的?!你不就是个副市长的儿子?!拽得跟二万五似的,就凭你爱我?你爱我是你的事,关我屁事!!!听说你还准备捣腾飞机装置?”秦孟彻底暴走了,犹如死沉的火山突然喷出溶浆。
“秦孟……”斐磊慌了,他没想到秦孟气成这样,这样的秦孟,只有当年第一次伏在他身下时才有的暴躁,斐磊背上至今还残留被破啤酒瓶划伤的痕迹。
“我坐着你给龙隋安的炸弹,你说该怎么办!”秦孟态度一转,“我死了你就安心了,是?”
“怎么会……,你在哪儿?”斐磊终于知道着急,一跃而起。
“别问我呀,你招揽了那么多小混混,,总能查出来不是,现在也不迟,还剩六小时四十一分钟,没事你别设置这么长时间,三秒把我炸了世界就清静了。”秦孟不急躁了,反而悠然自得的样子,“你会让飞机平安降落吗?”
“时间那么长,你就不能先离开?”斐磊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我就不走,我还抱着它了,再问你一次,飞机能平安的顺利的抵达海南吗?”秦孟明显是要挟他。
斐磊青筋暴跳:“离开那里!!!”
秦孟静默了一会儿,说:“别急,就是个交易,炸不死我,今后你别管我也别来烦我,炸死我,你就和陆军在一起。”
斐磊不蠢,他明白这场交易两头都是亏,无奈他不想做抉择。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秦孟冷笑:“我懂了,你可以来,相对的,我也可以跑,你见过我开车,介不介意我带着炸弹跑?”
“你到底想怎样?!”斐磊十分厌恶被人威胁的感觉,就算是他爱的人威胁他,这种滋味,像是吞了苍蝇。
“我要你的回答。”秦孟认真告诉他,“斐磊,这事纯粹是你我恩怨,麻烦你清醒点。”
斐磊已经动身了,他奔跑着下去开车:“无所谓恩怨,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期限,但你忘记了你曾经说过的话。”
“什么话?”秦孟当真没印象。
“你说过我们年年岁岁都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许质疑爱或不爱。”斐磊已经把这些话刻在了心上,“我记得,所以我等你,每一次想要伤害你,我都不得不思考,是不是只剩我一个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秦孟的心头一窒,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说过这种热恋中的话,可但凡陷入爱情的人,谁没有过甜蜜宛如誓约的三言两语。
心里堵得慌,秦孟突然发觉自己很卑鄙,一如当年卑鄙的想要私自结束关系,卑鄙的躲着斐磊而没有正视两人之间的沟壑,卑鄙的以死相逼。
“这次我等你,我不跑了。”秦孟没法不去想两人以前的点点滴滴,斐磊疼他在心坎上的那些过往。
斐磊不动声色的阻拦了本来预计好在飞机上作乱的人马,驱车前往秦孟所在的地方,秦孟身旁早就站着一个斐磊临时唤去的拆弹专家,那专家不知所措,因为秦孟屁股都不挪一下。
无可奈何的叹气,斐磊轻叩车窗,得来秦孟淡淡一瞥。
等了许久,这祖宗终于挪步下来,跟着进了斐磊的车厢。
斐磊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秦孟已经转身扑了过去,作势就要亲。
“你……”斐磊根本不知道他玩的是哪一出,但欣然接受了。
秦孟十分公式化的结束了这仓促的吻,仓促到斐磊简直不能接受,蜻蜓点水尚有一丝波澜,这吻平淡无奇,丝毫不带个人情绪,也没有留恋。
“这是最后一次,我正式和你分手,我们好聚好散。”秦孟面无表情的说。
“你说分手就分手?”斐磊蹙眉。
“那你告诉我,陆军是怎么回事?”秦孟决定坏人做到底,不然永远没完没了。
斐磊强硬的说:“我跟他没什么。”
“一般的朋友?”秦孟问得云淡风轻。
斐磊没有太多考虑:“一般朋友。”
秦孟冷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斐磊。
不多时,斐磊脸色铁青的对他说:“我实在是太小看你了,下车。”
“我以为你还爱我。”秦孟动作从容的下车。
斐磊只留下一句话:“别再让我抓到你,否则……”并无后续。
陆军几乎是哭着闹着,边颤抖的握着手机舍不得放开,边出门打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出这馊主意,想通过秦孟,让斐磊给自己一个痛快,可当他听到两人接吻的时候他已经在飙泪了,他甚至在唾骂自己,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就是接个吻,他们以前还有过更加亲密的举动。
不就是接个吻……
可为什么全世界都在下雨,稀里哗啦下个不停,他心碎的就像饺子馅似的。
“别闹,你还小。”斐磊在那头也是苦不堪言。
陆军不回话,就呜呜呜的哭,哭得惨了随便用袖子一擦,吸吸鼻子,继续哭。
“我现在过去接你,你在学校吗?”斐磊好声好气问他,这还真是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哭得难受了,陆军抽气,一抽一抽,带着浓浓的鼻音鬼哭狼嚎:“你别管!反正你会后悔!”
斐磊想不通有什么可后悔的,不就见了面哄哄小孩,亲两下所有的芥蒂都烟消云散,然后再回头找秦孟算账。
可小孩直接挂了他的电话,斐磊无比郁闷。
陆军哭哭啼啼的都了斐副市长家里,斐磊万万也不会料到,陆军会来这么一出。
一个小时之后,斐磊被紧急召回,他有幸目睹了被法院院长拖走的已经鼻青脸肿的陆军。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他一下明白陆军做了些什么,想上前夺回小孩,可他停下了,他认得充满戾气的男人作为父亲的愤怒。
“斐磊,我居然有你这么个儿子!”而自己的父亲,也以同样的脸色站在他身后。
小孩离去时,已经停止哭泣,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提线木偶,无精打采如同行尸走肉。
就算闭上眼睛,秦孟的脑海里还满是小孩哭得脏掉的脸。
转身,斐磊以最糟糕的姿态迎接父亲的任何责骂:“没错,就像他说的那样。”
命运的齿轮也许早已转动,转动到注定斐磊要卡在这个小男孩这里,他过不去。
从出生时接受疼爱,到母亲去世,陆军最后的温情被终止在殡仪馆,当父亲也以嫌恶的眼光看他,陆军不知不觉的游手好闲。
到夜不归宿,到父亲觉得生了一个杂种,到陆军在垃圾堆边看见斐磊。
“好脏,你在捡垃圾?”陆军远远的瞧那个有些奇怪的男人,他认得男人身上的衣服牌子,因为他见过父亲小心翼翼的拿去送人。
可这男人怎么都不像乞丐或收破烂的。
走近了瞧,更古怪,男人在对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喃喃自语。
“好恶心,都是些什么……”陆军捡起一根木棒,这里戳戳那里碰碰。
男人转头看他,陆军却怔怔的说不出话。
鳄鱼的眼泪,虽然只有一点点,勉强挂在男人右边的眼角上,但反射着光芒,而那泪,与男人的神情极不搭调,那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
“你说,丢掉了这些,他能不能回来?”男人开口了,语调平平。
陆军不是很懂,姑且安慰他:“大概。”
男人不说话,盯着一根形状猥琐的东西看了很久,陆军蹲得有些累,刚要站起来,听到男人自怨自艾:“怎么可能回来。”
“谁呀,很重要吗?”陆军好奇。
男人又不吭声了。
陆军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拍拍他肩膀:“管他呢,要不我跟着你,你要是嫌我烦就赶我走,反正我没事干,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赶……”
男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得陆军情不自禁的脸红起来,擦擦脸,又没发现脸上沾了什么。
“我叫斐磊。”男人勉强笑了笑,“谢谢你,我不需要有人跟着。”
“别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就当认识了,我叫陆军……”陆军喋喋不休的自动成为男人的跟屁虫,随着男人离开垃圾堆。
那个傍晚的夕阳甚是美好,陆军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在落日的余晖中邂逅了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当橘黄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肩上,他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可一年过去,当陆军木然的跪在家里的大理石地板上,冰凉的触感冻彻心扉,就算到了最后,斐磊也没有过去抱抱他,安慰他,而是以陌生人的姿态,彷如隔了千万里。
“我真的没有脸面可以给你丢了!本想你去练体育,虽然算不上风光,总好过你到处撒野!现在好了,你什么不做,你去勾引别人,而且还是男人,你才几岁?!被人上了你觉得你够风光?!!!你妈死的时候怎么不带你一起?!每次我看见你这张脸我就烦!”父亲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陆军没有太多想法,他麻木了,这样被骂了许多年,他能为父亲流的泪早已枯竭,而斐磊,他也断不会再伤心。
“你收拾收拾,下周出国,有多远走多远,别回来!你该高兴,我还有那个闲钱给你花!”父亲又打了他一个耳光,似乎舒畅了些。
陆军只是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泪水不停的哗啦啦的流出来。
哦,世界又开始下雨了。
他始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第二十一章
龙隋丝毫没察觉有地方不妥,到了海南更是诧异所有的事情迎刃而解,他甚至接到属下打来的电话,称对于市政府的大礼堂工程,有关部门已经撤离,主动权交由龙盘地产。
给陆军打过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倒是秦孟给他发来一条短信:
【没死透的话,下周日早上十点到机场去一趟。】
龙隋百思不得其解,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却是秦孟的亲娘。
“你哪位?”老太太正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油在锅里炸得滋滋响。
“大妈,我是上次拿病历本给秦孟的,我找秦孟。”龙隋心想他上次表现得挺好,老太太应该记得他。
老太太想了很久,突然记起来:“哦,你是厕所所长,秦孟不在,他出去了。”
龙隋苦着脸,他什么时候就成厕所所长了。
第二天再打秦孟手机,接电话的还是老太太。
“小伙子,刷厕所不是丢人的事情,以后你来,我介绍我们街道扫公厕的志愿者给你认识,你平时穿成那样可不好工作,是,要多学习学习。”老太太没叨叨几句,就直奔厕所所长一职展开教育。
“我真不是……”龙隋更苦逼了,“等秦孟回来,您记得跟他说声,我找他有事。”
到了约定的那天早上,秦孟也没给龙隋打过电话,龙隋只好亲自去机场,本以为秦孟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可转念一想,秦孟该不会是要离开这个城市,所以叫他去送别。
想到这里,龙隋开始提速。
火急火燎赶到机场,就看见秦孟跟陆军杵在大厅角落,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龙隋的心一沉,走过去:“你去哪儿?”
秦孟见到龙隋,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他知道龙隋打他电话,可他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龙隋,也许那天夜里自己的反应过火了,但他已经不知道要怎样收场,通知龙隋过来,是秦孟的主意,大家相识一场,小孩的朋友不多,都来送送才像样。
可还是缺了斐磊,秦孟急躁的盯着大门,并不回答龙隋。
“我问你去哪里?”龙隋压着情绪,他明白自己已经吓着秦孟,几个月的相处时间,让秦孟觉得龙隋就是个虐待狂。
“没哪里去。”秦孟淡淡的说,其实他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来送陆军的,他要去英国。”
“小鬼要走?”龙隋松了口气,“那是应该过来送别,下个月我飞伦敦,顺利的话去看看。”
陆军瞪了龙隋一眼,口出恶言:“不争气,我不想见你。”
龙隋无奈,野炊那天,他主动拉拢陆军做盟友,让陆军放心,他喜欢秦孟,所以不会让斐磊夺走秦孟,也会帮助陆军,相对的,陆军要在龙隋的生意方面多多运用人脉。
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同盟关系,比泡泡还脆弱。
说着说着,秦孟小声提醒:“他来了。”
“谁?”龙隋直觉性一问,扭头立马瞧见斐磊。
面无表情的斐磊,鼻梁上架了一副太阳镜,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秦孟能感觉到小孩有些发抖,还往自己身后躲,龙隋也明显不悦。
斐磊到场,气氛立刻冻僵。
“生日快乐。”斐磊摘下眼睛,不知为何眼睛布满血丝,一脸颓废模样,“还有,对不起。”
陆军怯怯的看他:“对不起什么?”
望向小孩充满希翼的眼神,斐磊愣愣的说:“对不起,没有准备礼物。”
陆军捏紧拳头,任由指甲掐进掌心,然后将头撇过一旁,沉默不语。
秦孟和龙隋都不晓得,原来今天是陆军的生日。
将视线转移到旁边人的身上,斐磊神色复杂的凝视秦孟,紧接着是龙隋,斐磊的眼神一紧,敌意指数渐渐上升。
小孩通过玻璃反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更加抿紧下唇,他恨现在的自己,懦弱天真自以为是,明明想要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倔强得要死,想冲过去嚎啕大哭,可他知道,今天他成年了。
到底还是被秦孟发现,将小孩拽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混蛋他不会读心术,他不但不懂得别人的心情,他连他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个傻瓜,你跟傻瓜较什么劲。”
小孩无言的望着秦孟,他只求一个答案,能让他安心离开的答案,让他死灰复燃或者干脆玉石俱焚的答案。
秦孟能理解陆军此刻的想法,但他不可能当场甩斐磊一个耳光或者让斐磊滚蛋,他不是撒泼的娘儿们。
于是秦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悄悄指着龙隋,说:“我会考虑这个人,而不是他。”
小孩还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广播在一次次提醒他该过通道了。
秦孟只好对斐磊颐指气使:“过来。”
斐磊的眉毛挑起:“做什么?”
“我让你过来!”秦孟眼神中窜着火星。
不情不愿的走到陆军身边,斐磊不无意外的看见手忙脚乱的陆军,他甚至抢过秦孟手里拿着的背包就要跑开,可是发抖的手不听话,背包掉在地上,陆军匆匆回头要捡起,左脚绊着右脚,狠狠摔了一跤,等他终于拎起背包,却发现斐磊蹲在地上给他系鞋?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