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隋倒背如流的说出他的履历,“抱歉,想要聘用你,所以事先做了调查。”
既然事已至此,秦孟思考了几分钟之后,问:“你提供什么职位?”
“先从行政助理做起,具体要看你半年后的成绩。”龙隋拿出一份就职登记表给他,“刚让秘书打印的,还热乎着呢。”
“行政助理?”秦孟哑然失笑,龙隋的行政助理起码有三个,两次接待他和给他打电话的人都不同,再加他一个,不就四个了么。
“不然,特别助理?”龙隋考虑了一会儿,“我身边没有特别助理。”
秦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行政助理和特别助理,哪个可以包吃住?”起码要包住,那样他就能甩开斐磊的纠缠了。
“包吃住?”龙隋疑惑不解,“你要是有这方面的需要,特别助理我可以提供。”
秦孟马上拿过就职登记表就填写。
“你不问薪酬?”龙隋好奇。
“你敢给低?”秦孟傲慢的反问,虽然他不是天才,好歹也是个金贵的人才,何况龙隋说了要补偿。
龙隋笑笑,这次的态度很温和,让秦孟无法挑刺。
事实证明,龙隋开出的薪酬福利真的不高,秦孟吃了闷亏,没想到龙隋这小气鬼说要补偿他,一个月才给四千元,当行政助理送他下时他才听到那句从樱桃小嘴里缓缓吐出的话多么让人郁闷。
“总裁说,欢迎你随时辞职,要是你担心违约金,你就要不断的开店,不然……”
后面没了,秦孟顾不得形象揪着她想要问清楚都不行,行政助理说总裁最后确实是没说清。
不然什么?
不然又要盖厕所?
还是建墓园在隔壁?
秦孟抬起忿恨的眼睛,朝天紧紧握拳,也不管八的人能不能看见他。
“明天记得来上班哦。”行政助理体贴的提醒新同事。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签五年的合同,不该和龙隋这种二货来往,不该轻信一个随时笑得二百五的人。
可是,为什么龙隋那么希望他开店?
“对了,总裁要我把宿舍地址给你,你今天有空就搬过去。”本来已经要上的行政助理又走了回来,把一张纸条和钥匙给他。
秦孟突然心情大好,阴森森的笑着告别,他必须加快步伐,赶在龙隋找上他之前,毁了龙隋提供给他的宿舍,合同上可没说不能破坏宿舍!
结果,秦孟站在所谓的宿舍前愁眉不展,原因就是对面的老头。
“秦先生,你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少爷吩咐过,要和你共进晚餐,请先休息片刻。”老头面无表情的说。
靠,亏他还在行李袋里准备了酒精和打火机还有喷漆,怎么没人告诉他,他要和龙隋住一起,而且还有个碍事的管家!!!
怨气无处发泄的秦孟只能在房里挠墙根,却发现这栋从外面看起来不咋的,里面的装潢好得让人想哭,他抱着红肿的手指头呜咽,墙面依然完好无损。
好,既然手指头派不上用场,他去客厅搜刮了一把水果刀,回到房间,嘿嘿怪笑的就要动工,猛然间发觉阴风阵阵,直觉性的回头,门口站着僵尸一样的管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的水果刀,盯得他寒毛直立冷汗直下,就是当年考试作弊被抓都没这么害怕。
“秦先生。”老头开口,冷风习习。
“我,我是要磨指甲来着,我指甲最近有点痒……”秦孟赶紧拿着水果刀磨指甲,空荡荡的房间里无人说话,只有叽叽嘎嘎的摩擦声,以及,秦孟吞咽口水的声音。
“秦先生。”老头不为所动。
“我磨完了,你,你要用?”秦孟将沾满粉屑的水果刀双手奉上,低头看地,气都不敢喘。
“秦先生。”老头接过刀,从身上掏出纸巾慢慢慢慢的擦拭刀刃上白花花的粉屑,粉屑洋洋洒洒。
“啊?”秦孟觉得脖子发凉,呼吸困难,勉强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看着老头。
老头将擦干净的刀在手里丢来丢去,几个花式动作耍完,嗖嗖嗖扔到下的刀架内,没有感情的说:“要是你不喜欢这种墙纸风格,可以换另外的。”
“不,不用了……”秦孟慌乱摆手,吓死人,这老头从他进门到现在眼皮都没眨过,刚刚那刀更是看都不看就直接准确的甩进了刀架。
老头一声不吭,也不离开,秦孟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门外墙边传来一阵忍隐的笑声,极为难听:“噗噗噗噗……”
他立马蹿火:“谁在放屁?!!!”
龙隋憋着笑意的脸随之露了出来:“福伯,你先去做饭,我有话跟他聊。”
巨囧,死人脸居然有个这么亲切的昵称,怎么看都不可能有福气。
秦孟想起自己的恶行都被龙隋看在眼里,一步三跳,躲到墙角:“你让我住进来是为了整我?”
“这个……”龙隋托着下巴努力思考,“差不多,不过没你想的那么糟,你刚好要地方住,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提供,再说,我发现你这人长得挺搞笑,所以找点乐子。”
我发现你这人长得挺搞笑……
秦孟的脑袋里嗡嗡嗡的只会重复这句话。
龙隋根本不给他提问的时间和机会,这个平时笑起来二百五的家伙到了饭桌上简直是虐待自己虐待他人,竟然讨论公事,且只讨论公事。
龙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交代了秦孟关于特别助理的工作范畴和注意事项,简言之,就是无所不管的工作。
秦孟没法问,只好冥思。
什么叫长得很搞笑?
是脸的错?
秦孟自从吃了饭就关在房里照镜子,就算眉心刚好长了一颗痘,可是挤掉不就完了么,其他的没有奇怪的地方呀。
难道是说成长经历?
可是龙隋之前又不认识他,秦孟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想,龙隋之前就调查过他,说不定他那些往事都被龙隋订成了一本厚厚的笑话大全,每天翻着看,然后笑得身体抖成筛子。
那究竟是脸的错还是成长经历的错?
秦孟纠结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愁,盯着盯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两眼一翻,手一撒镜子飞了出去,身子软趴趴掉落在地,不省人事。
秦孟悠悠的醒过来,在看到那张死人脸之后怔了数秒,打算再度昏厥,可福伯掐住他的人中,并使出狠劲。
“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秦孟像是溺水,拼命划动双臂。
就在他准备被掐死时,福伯终于放开他,淡淡的说:“醒了。”
旁边看文件的人摘下眼镜,疑惑的问:“秦孟你有什么毛病?”手里拿的正是秦孟的健康检查表。
“晕血。”这是很丢脸的事情,自己盯着额头上的痘痘伤痕,被溢出的血丝吓晕了,秦孟觉得无比窘迫。
一时间只有龙隋肆无忌惮的笑声,秦孟的指节握得咔咔响,咬牙切齿的想,他知道,他就知道,龙隋这二货必定会笑。
他又不是自愿晕血的,算了,秦孟背对着龙隋哭丧了脸,丢的脸够多了,不在乎这一次。
“菩萨,你洗洗睡,明早要一起上班。”龙隋笑不拢嘴的拉着福伯退了出去,还好心的给他拉上房门。
菩萨?
秦孟洗澡的时候看到镜子里那个眉心一点红的人,才领会龙隋的意有所指,不由得气呼呼。
这夜,实在难眠。
第五章
早上,秦孟拖着两个黑眼圈出来吃早饭,福伯的厨艺跟本尊一样吓人,好吃得吓人,卖相也吓人,两只荷包蛋几乎一模一样,焦黄的地方也找不出异处,边角更是没有任何不同。
“为什么我会给你打工?”秦孟稀里糊涂的发现,一切好像着了龙隋的道,昨晚睡不着的结果就是,他想不透,自己怎么就专门来给龙隋做活生生的笑料。
龙隋难得的放下文件,随口应道:“大概是因为,我人太好?”
秦孟嗤之以鼻,刚想讽刺,被龙隋丢过来的文件堆湮灭了想法。
“到公司之前,理清这堆东西的顺序。”龙隋说完,起身去换衣服。
秦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龙隋总不给机会他。
他想问,龙隋那晚见识到他是个同性恋,怎么还敢来招惹?
他还想问,龙隋为什么一直想要他开店?
他最想问的是,他妈的他到底哪里长得搞笑了?!!!
跟着龙隋混的日子看似不赖,实则吐血,月薪十万都无法补偿,秦孟就是贴身侍卫,只差没有给主子端尿倒屎。
“你是故意的……”秦孟有气无力的第十九次抱怨,“龙隋,我深深深深怀疑你是我的老同学,然后我欠了你五毛钱,你记仇到现在。”
龙隋没鸟他,挑着眉,眼里透出笑意在吃饭。
“不对呀,我没你这种同学,当年我欠小胖子十块钱到现在人家也没来找我。”秦孟啃着勺子回想。
这里是公司下大厅,龙隋说了要负责他的伙食,必然要请他吃午饭,于是,两人在路人怪异的目光下大大方方坐在落地窗边吃饭。
笑眯眯的人用筷子吃牛排,抱怨不停的人只懂啃勺子。
“难道,”秦孟手中的勺子哐当落地,满眼正经的把目光锁在龙隋身上,“你是小胖子?!”手指颤巍巍的向着龙隋。
龙隋捞过一个甜甜圈塞秦孟手里,警告他:“快上班了,你赶紧吃饭,光吃勺子是不会饱的。”
孰料秦孟没理会他,掏出十块钱给他:“两清了,你不要再来害我,死胖子!”
“下午还要开会,别耍宝了。”龙隋没接。
“难道你要利息?”秦孟明显是走火入魔了,认定龙隋就是传说中的小胖子。
“我不是什么小胖子,我在国外大学毕业才回来,根本没在这边上学过。”龙隋吃饱了,姿势优美的用纸巾擦嘴,与他之前使用筷子的气质如出一辙。
“那你干嘛摧残我?”秦孟动作呆滞的啃着侍应生拿来的新勺子。
“想知道?”龙隋吊足了他的胃口。
“嗯。”秦孟终于放过了那些可怜的勺子,转而啃面包。
“你继续开店我就告诉你。”龙隋整理整理衣服,站起来要离开,“顺便提醒你,我不过是觉得你搞笑的灵魂有点意思。”
望着那个嚣张的背影,秦孟倒抽一口凉气,什么意思?
什么叫搞笑的灵魂?!!!
说不感兴趣果然是真的,晚上龙隋就没回家吃饭,在外面与女友共进晚餐。
秦孟听说之后十分诧异,虽然以他的直觉认为龙隋不是同道中人,但他真想看看龙隋的女友是不是长了一张史前生物的脸,居然会喜欢龙隋这种人。
更诧异的是福伯的爆料,龙隋每半年一个女朋友,不计较出身不计较相貌不计较职业不计较年龄不计较身高不计较……
“停停停,我好奇的是,”秦孟瞪大眼睛,“福伯你怎么这么八卦?!”
福伯百年难得一遇的脸色羞赧,随便摆弄了餐具就仓惶逃跑。
“嘿嘿,福伯竟然是个大闷马蚤。”秦孟神情猥琐的贼笑。
要是再年轻三十岁,福伯可就是抢手的闷马蚤攻啊。
龙隋约会归约会,但每晚都回来睡觉,秦孟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知道那个工作狂又赶在凌晨之前回来处理公务,无意识的喟叹一声,翻身睡觉。
这魔鬼,简直是在拖他入地狱。
出家门时只用简单的理由打发老太太,日子一久自然会引来若干人的疑问。
“你妈说你出门旅游,怎么还不回来?”斐磊终于从老太太那里磨出他的手机号码。
是旅游,不过他在地狱十八层附近逛,秦孟工作得像只不能停的陀螺。
“这里太,太漂亮了,我还要过阵子才能回去。”秦孟边做报表边敷衍他。
“究竟是哪里?海南?夏威夷?”斐磊非常担心他一去不回头。
“呃,我也说不清,这里好多车。”秦孟眺望下,确实很多,堵了。
“车城?”斐磊费劲的猜测。
“远处还有一个广场,好多鸽子,啊,美。”秦孟无意义的感叹,因为这美不属于他,他被关在笼子里了,很想哭。
“广场叫什么名字?”斐磊有种他已经迷路的感觉。
秦孟又不是疯了,才不会说出广场的名字:“有游客让我帮他们拍照,不聊了。”
挂了电话却后怕,怕斐磊满世界找他。
明明身边拖着一个极好的对象,继续玩少年养成游戏不就结了,又何必整天围着自己的屁股转旧情难忘。
秦孟没心情工作,瘫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都快把他累得魂归天际了。
想了几天,他终于想明白了,无论当初开店时龙隋是不是故意找麻烦的,现在龙隋就是故意为难他,让他重新去开店。
他也想,可是昨晚问过龙隋,要是自己还开店,龙隋会不会照例踢馆。
龙隋很欠扁的摊手:“不知道。”
玛丽隔壁的,既然如此,他还开个毛。
睡着睡着,秦孟梦到了自己已经年逾花甲,抱着一只斑驳花色的小猫窝在小书店里,继续他邋里邋遢又恬静的小日子。
梦境让人放松,放松让人面部肌肉松弛,面部肌肉松弛让人嘴巴咧开,嘴巴咧开让人自然而然的流口水。
“秦孟,你流口水了。”秦孟梦到怀里那只猫突然说话,把他吓得从椅子上滚下来,眼神迷离的四处张望。
猛的眨眨眼睛才发现龙隋站在眼前,神情有些迷惑。
龙隋扯了扯嘴角,递纸巾过去:“你嘴角有口水,还有,报表湿了。”说完就酷酷的离开。
这下丢脸丢大发了,竟然睡觉流口水弄湿报表。
秦孟捂着脸发癫,嗷嗷乱叫的撞墙。
没了没了,不光自由没了,人生没了,面子也没了。
秦孟头一次在下班之后不搭龙隋的顺风车回去,而是一溜烟的逃去坐公车。
龙隋回到家里,听到福伯说秦孟慌慌张张跑回房里就没出来过,不禁失笑,他可不能让秦孟知道自己在特别助理办公室装了监视器的事情,每天憋着笑工作真的是极其极其痛苦又快乐的事情。
“少爷,秦先生离过婚。”与亲近的人□时,福伯惯例的多嘴。
龙隋什么也没说,松松领带,往房间走去。
“少爷,秦先生是同性恋。”福伯八卦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龙隋把西装外套丢在福伯手上,没有阻止他,这本来就是自己知道的事情。
“少爷,秦先生只有过一个男朋友,谈了两年,对方是斐石的儿子。”福伯喋喋不休的功力越来越精进了。
他知道他全知道,龙隋却不打算让福伯停止:“还有吗?”
“还有,”福伯终于恢复了那张死人脸,冷冰冰的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夫人又开店了。”
龙隋苦笑,眉头渐渐纠结,只能化作长长一声叹息:“唉。”
福伯也跟着叹息:“唉。”
秦孟准备起床才想起来,今天是法定休息日,于是在床上打了三个滚之后继续酣睡,却一次次梦到龙隋笑着叫他起床。
“不起不起就不起,有胆你炒了我。”秦孟紧闭眼睛哼哼唧唧。
梦里的龙隋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福伯,福伯用那张掉冰渣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我——来——炒——了——你。”
“鬼呀!!!”秦孟扯着嗓子这才起床,因为福伯手里真的拎着锅。
福伯施施然的飘出去,继续做饭。
人模人样的穿了好多天正装,这下可以邋里邋遢了,秦孟本色的只扣了睡衣的中间纽扣,拖鞋拖拖踏踏去吃饭,打了个大呵欠之后才发现龙隋不在。
“你家大少爷呢?”秦孟慢腾腾的吃饭,反正没人催他。
“我家没有大少爷。”福伯尽忠职守站得笔直。
秦孟斜了他一眼,哼一声:“就那个二五二八的大少爷,去哪里了?”
“我家没有大少爷。”福伯面不改色,还是这句话。
“福伯你失忆了不成?天天笑话我的那个龙隋,他不是你家大少爷他是谁?”秦孟不满的敲盘子。
“少爷是少爷,不是大少爷。”福伯鄙夷的瞪他。
搞半天绕来绕去原来是因为多一个字,作为八卦教教主就拜托不要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