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似无奈般的低叹了口气,淡淡道:“大哥并不想责备你,只是你已经成年,再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作非为了……艳儿是我的王妃你的大嫂,你对她好奇,大可光明正大的过来拜会她,如何能做出偷偷摸摸这样不入流的事情?若叫多嘴的下人说了出去,对你和艳儿的名誉都是莫大的伤害和打击……明白了吗?”
楚云舒乖乖的点头,却又疑惑的看着苦口婆心教训着自己的大哥:“大哥,你不是讨厌那林艳儿吗?怎会……”
在乎她的名誉起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楚天舒轻挑了挑眉梢:“是谁告诉你我讨厌自己的王妃?若真的讨厌,当初父皇赐婚时,我就不会答应了……”
楚云舒的疑惑更加重了:“你若不讨厌她,为何在大婚之夜就将她逐到后院去?为何她还要靠侍女挖的野菜来维生?”
“云舒,大哥只能告诉你,我和艳儿的关系,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恶劣,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将注意力放在你的大事上……我猜想,明日父皇便会询问你对林家这门亲事的意见,到时候你要怎么应对?”
楚云天舒苦恼的皱紧了眉头,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丝毫不损他的俊美:“不管父皇与母后的意思如何,我是坚决不会应了这门亲事的……”
楚天舒漆黑的眉眼在这浓郁的夜色里,仿佛被镀上了黑玉的光芒,温润地仿若不似人间男子般:“云舒,身为皇家人,我们都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温和的眸子似无奈的闪了闪。夜风,似乎更大了些!
楚云舒清澈的眸里疑惑更深,却并不开口追问。只轻轻点了点头:“大哥,我明白了……可是,我还是不能娶林媚儿……”
他认真的说着,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楚天舒的眼睛。
楚天舒微微笑开,淡淡问道:“为什么?”
楚云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说道:“因为,你喜欢她”
楚天舒的表情初时有些愕然,随即失笑,轻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楚云舒的肩膀:“你就因为这样,所以才强烈的反对?”
楚云舒见自家兄长似乎丝毫不在意的表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难道不是吗?大哥你从小就爱宠着她,难道你喜欢的人不是她吗?”
楚天舒敛了秀美面上的笑容,神情竟是难得的严肃:“云舒,我从没说过,我喜欢媚儿……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而与你的母妃闹得不愉快!”
楚云舒别开视线,抬手挠了挠头:“可是,我还是不喜欢那林媚儿!”
楚天舒不再劝他,抬脚继续往前走,衣袍翻飞而发出的猎猎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动听:“夜深了,你可是想留宿在我府里?”
楚云舒瞥瞥嘴,脚下不停跟了上去:“我才不要留宿在你这里,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府邸了……对了,二哥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兄弟三人在我新落成的府邸小聚一下,顺便庆祝我成丨人了!”
楚天舒听闻,单薄的身躯微微僵了僵,随即笑道:“好啊,我也许久不曾和二弟喝过酒了,他现在身为太子,每日的功课都安排的极满,想要见上他一面都不容易呢!”
楚云舒孩子气的咧嘴笑道:“既然大哥这边没问题了,我得赶紧落实二哥那边……我们兄弟三人上一次喝酒的时候,好像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之久了吧……”
他看起来很高兴,孩子似的满足表情让楚天舒忍不住笑了:“行了,那你赶紧安排,时间定了通知我一声便是……快回去休息吧!”
楚天舒站在原地,目送楚云舒黑色的身影融进夜色,才转身,继续缓缓前行。他的脚步无声的踏过地上粉嫩的花瓣,一步一步,走的很是坚定。
“雷诺”他淡淡开口唤道。
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的滑出,静立在他身后,恭敬的抱拳:“王爷”
“太子最近活动的似乎很是频繁啊!”连单纯直率的云舒他都不打算放过,是这样吗?
雷诺明白他的意思,低沉的声音平静的响起:“虽然目前皇上册封了他为太子,但是他的危机感似乎依然很重,虽然您一早表明了对那个位置的态度,不过,他对您依然是忌讳的吧!再加上云王的母妃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因此对于云王,他也不得不防吧!他目前与左相司马其走的很近……”
楚天舒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负手前行,唇边却缓缓的挂上一抹苦笑:“我明白了,雷诺,替我看好他……还有云舒……”
我睁着眼睛,忿忿的瞪着床顶,恨不能将床顶瞪个洞出来。一晚上未眠让她看上去分外憔悴,可也因这神情,让她多了抹楚楚可怜的韵味前提是,得刻意忽略她那双眼冒怒火的杏目。
“我是猪,我是这世界上最蠢最笨的猪……”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中,小拳头就爱那个床板砸得砰砰直响。
楚天舒出去后,她便一直纠结在这莫名的愤怒和自责中。
她怎么会对楚天舒出手,甚至的,还将他啃得干干净净,她就饥渴成这样吗?天啊,她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到那个人?
“呜哇,我不要活了啦!”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艳儿,身子不舒服吗?怎地还不起身?”温润柔和的嗓音响了起来,语气甚为关切与担忧。
我身子猛地僵住,这个非常时期,她她她……不想见他啦!
裹紧柔软的丝被,她背对着他,有些慌乱的开口:“你你你出去啦,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那温润嗓音的主人并不将她的无礼放在心上,漆黑的眸子看着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唇角缓缓扬起,形成优美的弧度:“艳儿这是在害羞?”
柔和的晨光透过被打开的房门洒了进来,一身雪衫的楚天舒就沐浴在这样美好的晨光中,他温润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润,唇边挂着愉悦而舒心的笑容,漆黑的眸中似蕴满了柔情蜜意,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我几乎看得呆了过去,这个人,这个美好的不像人的人,昨晚,竟然被她吃掉了!(她坚定的认为,被吃掉的是他而不是她)
吞了一大口口水,她才拉回自己的注意力,暗暗的用力鄙视了下自己,才嗫嚅着开口:“那个,我告诉你哦,我是不会对你负责任的……”
她认为,她有必要事先知会他一声,虽然她已经将他了,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负责的!
楚天舒秀美的美目微微上挑,似有些疑惑的样子:“艳儿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正想解释,却忽的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幽深宛如深渊的眼睛,让她忽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时辰不早了,该用早膳了呢!”楚天舒倾身,低头看着她怔愣的眼睛:“再不起床,院子里那些丫鬟们也该偷笑了……”
他的表情又是那般温润如玉,似乎先前的阴郁神色只是我的错觉般。他神色有些担忧的望着我,修长白皙的手指却忽然爬上了她的脸庞:“脸色这么差,可是生病了?”
他的碰触然我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昨晚上那丢人及疯狂的一幕,俏脸蓦的红透,侧头避开他的手,急急道:“我没事啦……你先出去,我……我要换衣服……”
楚天舒的目中闪过了然,便真的起身,往外走去。我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伸手用力拍打烫得厉害的小脸:“你这色女,不准再想了啦……”
沉默无语的用着早餐,我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碎肉粥,始终不敢抬眼看向对面从容秀美的少年。
“艳儿今天有什么安排?”楚天舒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后,柔声询问道。
我抬眼看他,视线一接触便立刻闪躲开去,她的表情很是尴尬和烦闷:“没有安排……”
“想出去走走吗?”他依然耐心温和的问着,似乎丝毫看不到她的闪躲和尴尬:“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到郊外踏青游玩呢!”
踏青游玩?我的双眼猛地一亮,视线灼灼的望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可以出去玩?”
楚天舒微笑着点头:“你嫁过来这些日子,我还从未带你出门走走……你一定闷坏了吧?”
他的目光含情脉脉的望过来,语气满是歉意和自责。
我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她跟面前的少年虽然已经发生了亲密得令她脸红的关系,可是,却并不能消除她对他所怀有的本能的戒心。
院门口却忽然喧哗了起来,好像有人在外面起了争执。楚天舒神情从容安适的唤过一旁的小怜:“你去看看,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小怜乖巧的福了福身,小碎步跑向外面。
回头瞧见我皱起的眉头,洒然笑道:“不必理会,你多吃点……”
我凝目,他的关心溢于言表,那么真切,真切得她忍不住想要相信,面前这个人,是真的在关心她,不带任何功利任何目的的关心她……
小怜很快跑了回来,细声细气的禀告:“王爷,是荷妃娘娘的侍女小芹在外边,嚷着要见您”
楚天舒头也不抬,散漫随意的问道:“她见我?所为何事?”
“听说荷妃娘娘突然病倒了,很严重的样子……”小怜偷偷抬眼,怯怯的望了眼秀美如神祗的少年:“荷妃娘娘想要见您!”
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质地上好的丝绢,他优雅的抬手,擦了擦嘴角,才淡淡道:“你叫何总管请个郎中回来,替荷妃娘娘诊治”
我放下筷子,看向他平静从容的样子:“你不过去看看?”
那好歹也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生病了,他的表情竟还是这般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慌乱紧张……
可是为什么一想起他的女人,他的院子里住着的不止荷妃一个女人时,她的心,竟空前的不舒服起来?不停的下沉,一直沉……
楚天舒抬手握了她放在桌面上微凉的小手,拇指指腹轻柔的抚摩着她的手背,漆黑的眼眸清晰的倒映着她有些慌张的眸子:“我今天要陪艳儿出门踏青……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想理会!”
“可是,她是你的妃子……她现在在生病,你竟一点也不在乎?”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堵得慌。
他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样的将自己视如敝帚?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她的心,猛地一抽!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在乎他对她的态度?她为什么会因为他的妃子们而心里不舒服?她不会真的、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了吧?!
不不不不不,她连忙稳了心神,用力警告自己:这个少年,不是自己可以喜欢的对象……这个秀美却似罂粟般的少年,那样的想法,她连想都不该想……
我终是拒绝了楚天舒想要陪她出门游玩的心意。满腹心事的走向顾昭然母亲的住所,美丽纤细的妇人安静的倚窗而坐,垂首绣着一方手帕。
她站在门口,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安详宁静的模样,忽然不想打扰,不想打扰了她的宁静优美。
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轻柔慈祥的声音:“艳儿?”
我停下脚步,连忙回头,晨光下妇人的脸柔和慈祥,她起身,急急走到她身边,拉着我的手,关切询问:“晚上没休息好么?怎地脸色这般苍白?”
我握了她的手,连忙扯出笑容安慰道:“可能昨晚风大,艳儿休息得不太好!娘亲你呢?睡得好吗?”
妇人松了口气,牵着我来到她方才呆着的那方窗前,美丽的面容漾着少女般的纯真神情,无辜而迷人:“艳儿,娘亲好久没有睡得像昨晚那么好了……”
她微湿的美目出神的凝视着窗外开得正好的桃花:“艳儿还记得吗?你八岁失踪那年……”
我微微愣住,她在八岁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个朝廷命官养在深闺中的女儿,为什么会失踪?这其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妇人没有发觉我的异常,低声继续说道:“你爹虽然派了很多人出外寻你,可始终也没有将你找到,直到半个月后,你自己走了回来……你还记得吗?”
她声音忽的变得沉重,转头望着我,眸光里的痛苦迷惑一目了然。
我直觉想要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记得林艳儿八岁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连她自己八岁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呢!
“娘亲,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要再想了好不好?”她抬手,宽大的衣袖带起微凉的风,轻轻的拥抱了面目美丽忧伤的妇人:“艳儿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单薄的妇人没动,任她拥着,美丽的眸子里却忽然涌出晶莹的泪珠来,声音悲戚而恍然:“艳儿?你真的是我的艳儿吗?”
我大惊,惶然松开手,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妇人哀伤欲绝的模样:“娘……娘亲,你怎么……连艳儿也不认识了?”
她在她那样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
这就是母女天性?宰也宰不断的母女连心?我几乎是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临窗而立却单薄瘦弱的美丽女人!
妇人上前一步,直直的望着我的眼睛:“你不是我的艳儿……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艳儿到哪里去了?”
她的目光清澈坚定,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几乎想要夺路而逃的我。她生的女儿,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同?
原本就是我嫁到王府的,可是为什么林艳儿会嫁到这里,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林艳儿又没有了呢?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容凄婉的女子,她的焦急她的无助甚至她卑微祈求的目光,都让她的心脏不可避免的紧缩了起来。
她转身,看了看门口的小怜,扬了语调道:“小怜,去厨房拿些我平日爱吃的糕点过来!”
小怜连忙跑了开去,我又借口调开了照顾林艳儿娘亲的丫鬟们,这才回身,一脸平静的看着脆弱的妇人:“你说我不是林艳儿,凭的是什么?”
她这样说,是间接的承认了她不是林艳儿。虽然这是下下之策,虽然她并不想将自己的来历告诉给任何人知道,可是眼下,在林艳儿的母亲面前要举证说明她就是林艳儿,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妇人眼角凝固着晶莹的泪珠,颤抖着抬手,抚上了我微凉的脸庞,那么缓慢而仔细的,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你虽然与然儿长得一般无异,甚至连额角的疤痕都一模一样……可是,你的身上没有艳儿的气息……一点都没有……一开始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头,我将你错认成她,可是缓过来后,我才觉察出来,你们是那么的不同……”
我疑惑的蹙了眉,轻声问道:“我们哪里不同?”
妇人低缓而悲伤的开口:“艳儿从小是个极聪明,天赋极高的孩子,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八岁之前,她的父亲因此很是疼爱她,总爱向朝中同僚炫耀……甚至不遵从礼教的教她习文写字……可是八岁过后,就是艳儿失踪那一年之后,她自己回来,却变得惊惧不安,时常做恶梦,她的心志,也突然脱离了稚龄儿童该有的天真烂漫……”
我看着她苦笑的表情,以及沉迷于往事的痛苦眸子,忍不住追问道:“她被什么人掳走了?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对林艳儿的好奇,不可避免的上了一层楼。
妇人湿润的眸子惊讶的闪了闪:“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掳走的?”
“林家总算得上是个豪门,林家小姐就算要出门,身边必然也会带着侍从守卫,一般的人家,也是不会轻易让女儿出门的,不是吗?”她冷静的推测道,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林艳儿的父亲很爱向人炫耀林艳儿的傲人本领?跟这个有关吗?
-表哥
“你与艳儿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妇人悲悯的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可是,艳儿却又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猜的没错,她的确是被人掳走的,而掳走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拥有无穷尽宝藏且已经消失了三十年之久的江湖神偷圣通子……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掳走艳儿?谁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