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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终止,一半继续

最新的飞机动向。

    乔御成坐在旁边,劝他,“不会有事的。”声音微颤,可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安慰的话实在太缺乏说服力。

    乔默笙却点了点头,强自镇定地道,“我相信,不会有事的。早上送她出门的时候,小曦还答应我会回来陪我吃午餐。”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仿佛那不是一只手机,而是他此刻所有的希望和生机。

    “她说过,她不会再离开我……”声音难以控制的哽咽颤抖。

    林阅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自己的老板。跟在乔默笙身旁多年,他从没有见过乔默笙这样失魂落魄过。情绪彻底地失了控。

    回到乔家大宅,乔默笙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那一刻,他心里有从不曾有过的惧怕和逃避。潜意识里,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飞机的去向。可他不能。

    一个心被命运紧紧地揪住。那未知的讯息牵扯着的,是程曦的生死。亦是他的生死。

    书房的墙面上,挂着一张程曦在美国大峡谷的照片,白衣飘飘,迎风而坐。脸上有满心满眼的会心笑容。

    乔默笙忽然站起身,在书房里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翻着什么。

    书页与书页之间,电脑旁的相框,放在书架最顶端的相册。他到处翻找着程曦往昔的照片。

    她在台上跳舞时的照片,她穿着黑色的粗线毛衣坐在阳台上喝茶的照片,她将一张脸庞藏在墙壁后面不愿意让他拍的俏皮照片,她坐在黄色卡通敞篷车里笑得格外灿烂的照片。

    还有五年前,她穿着婚纱,站在自己身旁,巧笑生姿的结婚照片……

    这个在s市里几乎无所不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这一刻却抱着厚厚的一本相册,痛哭失声。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林阅陪着乔御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默笙半跪在地上,情绪失控的一幕。

    乔御成见他这样,苍老的双眸瞬间猩红一片,“默笙。”要怎么开口告诉他,飞机已经坠毁了?

    这个事实连乔御成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乔默笙?

    林阅走过去,“乔先生……”飞机坠毁了,程曦怕是凶多吉少。这短短的两句话,林阅望着眼前悲伤成河的乔默笙,竟似有灼烧的木炭卡在咽喉处,令他完全开不了口。

    乔默笙从地上站起身,“什么时候了?我该去接小晨了。”

    “默笙。”乔御成望着乔默笙,话出口,忽然哽咽,“时间还早。”

    “小曦一到周末就会早早地去接女儿。生怕她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乔默笙轻声道,“真是个傻子。我乔默笙的女儿,谁敢欺负?”

    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身,对林阅道,“让你找的油画老师,找到了吗?我在家里特地准备了一间油画室,你让老师明天直接去找太太。”

    林阅蹙了眉,“老板……”

    乔默笙却径直离开了书房,下了楼。

    出了院子回到车上,乔默笙打开副驾驶座前面的格子,将程曦多年前写给他的明信片取了出来。

    因为舍不得这些明信片,他连这辆开了许多年的车都舍不得更换。望着上面那一个个程曦亲手写下的字,乔默笙再也隐忍不住心头的剧痛。脑袋似被人狠狠地敲打过,浑浊而疼痛。

    他知道乔御成和林阅想要说什么。他不想听。

    他轻抚着手中的明信片,“小曦,五年我都等了。我知道你这一次还是会回来……”泪已盈于睫,他连忙将明信片拿开。

    五月花开锦绣的季节里,乔默笙再一次失去了程曦。落雨的夜晚,他独自一人站在工形池旁,似在自言自语,“小曦,你看到了吗?满园的木槿花都开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花开,就是上帝微笑的表情。他的妻子并没有死。

    乔晨牵着白姨的手站在他身后。小人儿问白姨,“妈妈真的还会回来吗?”

    “会的。你爸爸派了很多很多人去找你的妈妈。”

    有消息说在泉州的海边发现了程曦的身影。乔默笙匆匆赶去,却失落而返。

    林浩跑来看他。乔默笙站在坐在衣帽间里,望着那满满一橱的女装,他说,“那么多的衣服,你让她来试试。如果颜色不喜欢,即刻命人去换。”

    林浩站在他身后,眼眶sh红成一片。

    白姨说他已经几天几夜不曾合过眼,林浩在递给他的水里加了片安眠药。

    乔默笙在睡着前,躺在床上,抱着程曦平时睡的枕头,“林浩,你说她究竟是生还是死?如果她生,为什么我找不到她?为什么她不回来?如果她死了,为什么不托梦给我?”

    “林浩,如果小曦死了,我该怎么活?”

    白姨站在门外听着,忍不住捂住唇无声地痛哭起来。

    程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五号。

    她被送进了厦门市立医院,身上有好几处骨折和严重擦伤,但幸运是都是可以慢慢治愈的伤患。

    “与我一起的男子呢?他在哪里?”

    医生听她问起乔子砚,轻叹口气,“他的伤比你重得多。落地的时候,他将你紧紧的护在怀里。除了身上的伤,他脑子里有块不小的血块,应该尽快安排手术,他却执意不肯动手术。”

    程曦在去找乔子砚之前,问护士姐了电话,打给乔默笙。接电话的却是白姨。

    “白姨。”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白姨握着电话的手猛地一颤,她连忙道,“太太。”

    “默笙在吗?”

    “在,在的!”白姨连忙拿了电话走到洗漱间门口,“先生,太太的电话。”

    里面传来莲蓬头重重碰撞瓷砖的声响。十秒后,乔默笙走了出来,望着白姨手中的电话,脸上有一抹不敢置信的表情,“谁?”

    白姨声音哽咽,“是太太!”

    乔默笙接过电话,却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会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缥缈的梦。

    可是——

    “默笙,是我。”

    乔默笙的呼吸忽然屏住了,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撑着门框。

    “默笙,我没事。只是受了点伤,现在在厦门市立医院。”

    “我马上来接你。”声音难以形容的沙哑和颤抖。

    “默笙……”程曦轻声道,“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的时间?”

    乔默笙沉默。他不敢答应她。这时候的乔默笙,只恨不得可以马上出现在她的身旁,亲眼确认她真的还活着。

    “乔子砚脑里有个血块,他不愿意动手术。我想亲眼确定他没事之后再回来。”

    乔默笙闻言,只想了一会儿,“好。”

    “嗯。”程曦轻应着,“你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累,好好睡一觉。”她失踪数日,他只怕寝食难安。

    “好。”

    挂断电话,乔默笙转身往向白姨,轻声道,“白姨,小曦还活着。还好她还活着。”

    爱到极致的一颗心,所要求的永远是那样的卑微。

    乔默笙只求她好好地活着,其他的一切,他都愿意去迁就。

    他打电话给s市的脑科权威,命他即刻出发去厦门,亲自替乔子砚动手术。

    他自己也买了最快前往厦门的机票。

    与乔默笙通完电话,她在医院里找了一圈,最后却在自己的病房门口看到了浑身是伤的乔子砚。

    她走近他,“为什么不进去?”

    乔子砚站起身,看着她,“怕被赶。”

    程曦走进病房,嘴里却道,“你可以离开。”

    乔子砚闻言,唇边勾起一丝笑,人已经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病房。

    程曦倒了两杯温水,递了一杯给他。乔子砚接过来,“我其实更希望你递过来的是一杯酒。”

    程曦睨他一眼,“需不需要再给你准备几个美女?”

    乔子砚看她一眼,望着她脸上纵横交织的淤青和伤疤,呼吸有轻微的一滞,嘴里却道,“只要不是你这样的猪头脸就行。”

    程曦毫不示弱地还击,“那你现在就是野猪脸。”

    乔子砚挑眉,在看到程曦眼中的轻微笑意时,终究也是忍不住,轻勾了唇。

    屋子里渐渐归于沉默。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空间里,有暖阳,有程曦。乔子砚垂眸望着手中的水杯。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光。

    程曦忽然开口,“我送了你一张cd,想知道是什么歌吗?”

    乔子砚抬起头,挑眉看向她,“不要告诉我是你唱的。”

    程曦点点头,“我唱的。自己录的。”

    乔子砚嘴角抽了抽,“毁了也是件好事。”

    程曦选择了听而不闻,从病房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一把木吉他,转身笑语嫣嫣望着乔子砚,“我亲自唱给你听好了。”

    乔子砚耸耸肩,“让我先找找有没有棉花可以塞耳朵。”

    程曦却已经低下头去调音,“这是我好不容易请护士替我买到的。还欠着她钱呢。”

    乔子砚闻言,轻轻勾唇。眸光却慢慢地胶着在了她伤痕遍布的脸上。

    “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有人问我是与非,说是与非……不必给我安慰何必怕我伤悲;就当我从此收起真情,谁也不给……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不盼缘尽仍留慈悲……虽然我曾经这样以为……我真的这样以为……”

    乔子砚凝着她。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与自己对面而坐。

    温暖的光线倾洒在她脸上。她素洁的面容上有平和美好的笑容,她微哑的嗓音中写满了温暖和懂得。

    屋外的桔梗花开了满眼。乔子砚听到她轻声开口,“我知道,许多话,我不说,可你从来都懂。许多歉意和感恩,我若说了,你一定会恼。”

    “这么多年,你为了我错付了一颗真心,蹉跎了数年的光阴。我给不了你回应,也再不敢要求你更多。只请你从此以后好好地惜命。”

    “数年光阴,你知道在你面前,我有多么地愧疚和矛盾吗?”程曦抱着吉他,双眸微垂,“我不敢靠近你,不忍伤害你,却又总是在不停地伤害着你。”

    “可我同样明白,半生岁月,除了乔默笙,再没有人会像你那样地待我。乔子砚,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可是我能怎么办?”

    “事过境迁,你对我母亲必然还是存着怨恨。而我对乔慕白的恨意一时半会也难以消散。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人与是非。一旦走近,总免不了是彼此遍体鳞伤。”

    “可是,正如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我也希望,有生之年,你也是活得好好的。哪怕内心已经有一部分残缺难以复原,至少是健康的。”

    乔子砚静静地听完,起身离开了病房。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眼桌子上一直放着手术通知单,终于拿起来,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头,望着窗外掩都掩不住的满城春色。

    曾几何时,就算她拿着刀想要插ji自己的心口,乔子砚都不曾舍得夺去她手上的刀,生怕一用力就弄疼了她。

    她如今言辞凿凿,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着。他又怎么舍得去拒绝?

    乔子砚抬手,望着阳光一点点浸满自己的手心。唇边慢慢勾起一丝笑:程曦,凡尘黄泉,你若要我生,我便只能生;你若要我死,我便只得死。

    暖阳倾城的晨曦时光,乔子砚偶尔醒来时会发现床边有一杯温度正好的牛奶;有时是一束颜色素雅的康乃馨;有时是一本浅显易读,风格轻松的漫画书。

    候诊或是等待体检结果的无聊时光里,程曦会陪在他身旁,或沉默陪伴,或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很轻易便能化解他心中的烦躁和不耐情绪。

    天气好的午后,两人会结伴去医院的湖边写生。不得不承认,乔子砚的画画得出乎意料地好。

    这样的日子,于乔子砚而言,都仿佛是从时光河流里偷来的光阴。他也知道,乔默笙早就来了,只是始终不曾出现在程曦的面前而已。

    五月的天气,杨柳翠绿垂地,鸟语花香。目光所及处,都仿佛是美丽无虞的天堂景致。

    乔子砚有时会想起少年时代与乔默笙为数不多的短暂相处。

    在他为了争玩具而与阮问大打出手的时候,乔默笙会将自己的那份送给乔子砚。

    有一次,他偷拆乔御成的座驾,害的爷爷差点出车祸,亦是乔默笙主动站出来替他背了祸。

    事后,乔子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乔默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虽然没有爸爸,但你却有个冷血的爸爸。”

    乔默笙的关心方式很特别。但乔子砚却明白,那是两个童年一样不完整的少年对彼此的宽容和谅解。

    从往事里回神,转眸望去,这信誓旦旦要比他画得更好的女人已经脸靠着画板,打起盹来了。

    眼中有道不尽的柔光,乔子砚却起身,拿起画板回了病房,将程曦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乔默笙走了过来,将睡着的程曦横抱在怀,目光却看向了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个男人。

    六月初的时候,乔子砚的手术非常成功。程曦在手术室外听到医生的话,终于吁出了一口气。

    那一晚,从乔子砚的病房离开。程曦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睡的前所未有的香甜。

    乔默笙深夜走进来的时候,疼惜地将她拥在怀里。双手一点点无比温柔地描绘着她的轮廓。

    这一刻的乔默笙,心中只有满满的感恩和庆幸。

    他想起那一年冬天的运河老房子里,程曦说:爱情是突然发生的。

    乔默笙很庆幸,她口中突然发生的爱情实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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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全都结束了,会有一部分番外,基本都是男女主的幸福生活啦。《重生之美妻名媛》是新的故事,12月8号开始更新。感谢那些已经收藏的亲们,有兴趣的亲也可以等正式更新的时候去看一看。感谢每一位一路喜欢《逃妻》的亲们,这应该还是一本有很多缺陷的小说,但还是希望里面的人物或是某些片段曾经带给你点滴的温暖或是触动。2014年的最后一个月份,愿时光可以温暖地对待我们每一个真诚面对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