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乔御成在程曦的陪伴下,渐渐睡着了。
梦里,乔御成见到了乔慕笙。
他穿着单薄的格子衬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小鸟偶尔飞来啄食,乔慕笙手捧着一本书,日子仿佛从来没有往前走过。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乔御成走到他身边坐下。
乔慕笙推了推眼镜,“爸,生命只是一种梦。不同的是,我已经从一场喧嚣的梦里进入了平和静谧的梦。”
乔御成看不清他的面容,沧桑的声线因为这个最疼爱的儿子而展露出了悠长柔情,“这也是米兰昆德拉说的?”
曾几何时,乔御成总是回想起往昔的岁月。自己坐在乔氏的办公室里处理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
乔慕笙来找他去参加家长会。这孩子从来不催他,坐在沙发上,手捧着一本米兰昆德拉,从不参与旁人在世俗欲壑世界里的苦苦挣扎。
“爸,没有我,这个女人的人生将永远无法完整。”
“没有钱,她依然无法完整!”
“爸,我爱她。她想的,她要的。我都想去满足她。”
“乔慕笙,谢思思的生活有多糜烂,需要我一一告诉你吗?”
“爸,她只是个可怜地缺乏爱和关注的女孩。”
从往事里回首,乔御成轻叹了口气,对他说,“你的儿子,像足了你。”
“谁也无法阻隔两个真心想要彼此相伴的灵魂。正如我们谁都无法阻止死亡会在某个时刻朝着自己而来。”
恍惚中,乔御成的双眸划开了一道缝。他看到程曦将一条毛毯轻缓地盖在自己身上,空气中有干净而清新的鄙香味。
这实在是个令人无法打心眼里去讨厌的孩子。
乔御成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没多久又重新睡着了。
见到这难伺候的老人终于睡着,工人走上前,在程曦耳边小声道,“少奶奶,折腾这么久,您去歇会儿吧。”
她点点头,一整天奔波下来,她确实是有些饿了。程曦去医院附近的甜品店小坐一会儿。
s市的四月是一年之中最迷人的季节。草长莺飞,柳絮漫天。若不仔细看,仿佛是皑皑白雪在满城绿意的春色间徐徐的飘洒着。
程曦累及,静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什么吃的都没有点。正要起身,却见服务生将一杯咖啡和一块蓝莓蛋糕放在她面前。
“我还没有点。”
服务生笑着看她一眼,“有位先生刚为您点的。”
程曦闻言起身走出甜品店,四顾一周,并没有见到任何相熟的面孔。她转身重新走回去,却在吧台处看到了一个玩了一半的魔方。
她拿起来把玩着,指尖处还残留着细微的余温。
曾几何时,那个男人总令她感到惧怕寒冷。他就连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的弧度都仿佛带着冷冽的模样。
时过境迁,当往事在时间的刀锋下慢慢浮现中真实的模样,程曦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人,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幽邃的黑暗之中。
程曦垂眸认真的吃着面前的那块蛋糕,馥郁甜味在舌蕾间不断的蔓延。
真心无法二付。
对于乔子砚,程曦有过惧怕,疏离,怨怼,惶恐。到如今,都转化成了感恩。
感谢他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用他连自己可能都不曾体尝过的温暖丰盈了她的生命。
程曦曾经一度很嗜甜,是因为生活太苦。而现在,春暖花开的温暖时光里,她有乔默笙,有乔晨,往昔的苦变成了一种酸甜并存的成长经历。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银匙,接起了正轻轻震动起来的手机,“喂。”
那一头,乔默笙听到妻子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文件,“在哪?”
林阅和靳然都在旁边,他话语很短,却温柔得似春日里撩拨人心的一抹光弦。
“刚吃了点东西,现在在晒太阳。”
“很会过日子。”乔默笙轻轻地调侃着某人,其实心里是喜悦的。他希望程曦可以时常停下来享受一下生活,或是做一些能令她感到开心的事。
比如舞蹈,旅行,与顾莳萝喝茶聊天,陪女儿笑笑闹闹。
她是他乔默笙的妻子。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过任何她想要过的生活和日子。只除了不能离开他。
程曦扬唇笑起来,外面有卖气球的小贩经过窗前。彩色的气球在空气里东摇西摆,雪白的柳絮穿梭其中。
“莳萝说美术馆最近开了个油画班,你要陪我一起吗?”
乔默笙,“什么时候?”
程曦翻看了一下微信记录,然后道,“这个周六。我们可以早上去医院看看爷爷,中午在外面吃个饭,然后去美术馆。”
乔默笙闻言,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显得越发地好了,他扬手示意林阅和靳然先出去。
“乔太太,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邀请我与你约会吗?”
程曦大方笑道,“乔先生,我以为已经很明显。”
与妻子打完电话,乔先生的心情格外明媚。开会见客户时态度都显得非常和蔼。
林阅和靳然跟在乔默笙身后。林阅悄悄道,“我觉得我应该趁这个时候提涨薪资。”
靳然闻言,轻轻挑眉,“我帮你。”她说完,还没等林阅反应过来,就对乔默笙道,“乔先生,您的特助希望涨人工……”
林阅连忙咬牙切齿地上前堵住了靳然的嘴。他真要涨薪资,难道还要别人替自己开口不成?
乔默笙看向他们,沉默一阵,居然道,“听说你准备换辆车,自己去挑吧,我会签单。”
林阅闻言,没怎么觉得开心,反而嘴角抽了抽。
靳然颇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听着像是老板打发小蜜的感觉?”
林阅没好气瞪她一眼,“你可以闭嘴了。”
晚上,乔默笙亲自去医院接程曦。车子里,程曦已经开始讨伐他的资本家行径,“听说你给林阅买了辆车。”
乔默笙嗯了一声。
程曦用手撑着头,“我也准备换辆车。”声音平静,不像是在说笑。
乔默笙侧眸看她一眼,“家里的车已经很多。”
“那就折现。”
“程曦。”乔默笙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在吃林阅的醋吗?还折现。真是亏她想得出来。
晚上回到家里,乔默笙将自己的所有银行卡都交给她,“我的诚意够了吗?乔太太。”
程曦巧笑盼兮,心想,偶尔欺负一下首富大人的感觉还真是好。
可话又说回来,堂堂乔先生,又怎么可能白白任她欺负了去。玩笑间,他的手已经缠上了她的腰,舌头不容拒绝地伸进了她的口中。
程曦慢慢开始回应他。深浓的吻,美味过这世上所有的特制甜点。
缠绵过后,程曦慵懒的偎在乔默笙的怀里,一时说话没有过脑,“原来最美味的甜品一直在我身边。”
乔默笙愉快地扬起了眉,“我可是见识过你曾经一次吃了超过五个以上的布锻糕点的。”
“……”程曦靠在眸人怀里闭上了眼。
乔默笙却已经覆上了她的身体,“今晚才吃过一次……”
情浓间,程曦被他的吻啃得心痒痒又带着几缕难受。心里苦逼地想,究竟谁才是谁的甜品?面对着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坏心思都存不得啊!
第二天去医院前,程曦去商场买了一些老人穿的舒适开衫和鞋子。走到病房门口,她看到工人正搀扶着乔御成在门口踱着步。
程曦走过去扶住乔御成,“爷爷,今天好些了吗?”
乔御成看她一眼,“现在都几点了?”
工人闻言,隐隐觉得有些好笑。老爷一大早就在等少奶奶来,门口都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真见到人了吧,又开始端起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