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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是昨非



    “想什么呢?”老爷子今晚仿佛是跟她杠上了。

    程曦也不怕,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我爷爷劝我吃药的情景。乔爷爷,您现在不肯吃药的样子就跟我小时候差不多。我看着觉得特别亲切。”

    乔御成闻言,挑眉看着她。这丫头的胆儿真是肥得很,居然敢拐着弯说他像小孩一样为了不吃药而无理取闹?!

    “滚。”乔御成被程曦气了下,没好气地大手一扬,赶他们走。

    乔默笙带着程曦回房后,就在工人们都以为程曦这下彻底把乔御成得罪了的时候,他却竟然自己主动取了药一口吞下。

    陈伯眼眸中划过极不明显的诧异。能够令一向固执如牛的乔御成改变主意,这未来的大少奶奶实在不简单啊。

    乔御成站起身,淡淡瞥他一眼,“难道我看着像不懂事的娃娃?”

    陈伯低头忍了笑,“老爷又在说笑了。”

    与乔家大宅温暖的气氛不同,败了一个肾,大伤又未痊愈的乔慕白此刻面临着极艰难的处境。

    程曦被乔默笙带走了,他必须在短短数日之内找到另外可以为乔子砚捐献骨髓血的人。

    艾兰成了他的第一人选。

    她是程曦的母亲,除了程曦,艾兰的血型最有可能与乔子砚匹配。

    如果艾兰的血型无法使用,那么他还有最后的一丝机会——何远肚子里那个已近七个月的婴孩。

    s市,乔默笙知道乔慕白心中的计划之后,很快便回复了一封电邮。信中,他用词极简单,“四面楚歌定浮沉,垓下一曲定香魂。”

    这两句话出自是《项羽本纪》里至有名《霸王别姬》,词句虽然隐讳,但电邮那一头的人,不会不明白。

    几日后,安道尔王室中流言溢出,华裔王妃赵雅文病危。

    乔默笙看到新闻的时候,正与程曦在电器城中选购新的家庭影院。

    程曦喜欢在家里看电影,听音乐。乔默笙书房的那套音响设备已经是多年前的,更换是有必要的。

    当然,对于乔默笙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更换音响设备,而是更换掉书房里关于乔子砚的一切。

    程曦看到电视新闻,问乔默笙,“这个王妃是不是就是上次来s市的那位赵女士?”

    乔默笙牵着她走开,“应该是吧,乔家上一辈对她熟一些。”

    程曦替她惋惜,“这位华裔王妃是我见过唯一的一个气质和长相都属一流的女性了。”

    “究竟是什么病呢?她看起来还那样年轻,真是可惜。”

    乔默笙温声道,“世事无绝对,或许她运气好,不一定会死。”

    程曦点头赞同,“希望她好运。”

    乔默笙选好了一整套影像设备,与对方协商好上门安装的时间,便与程曦一起离开了。

    别人的事,他从来不烦心思虑。赵雅文的运气是好还是差?

    用一个还没出世的婴孩的命,去救他的儿子,还是乔慕白此生最爱的女人?

    这样的难题,还是丢还给乔慕白去仔细思量。

    2014年2月。

    知道乔慕然一家三口在连夜回s市的路上出了车祸,乔御成即刻领着众人返回。

    乔慕白身体不好,乔御成让他与自己同坐一辆车。乔子砚向来独来独往,乔家众人谁敢坐他的车?

    众人各自坐上各家的车,惟有艾兰一人落了单。程曦看着她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经过她身边,“你随我们的车子回吧。”

    时隔多年,这还是程曦头一次主动与她说话。艾兰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时速高达120以上的宽敞车子里,气氛很安静。乔默笙亲自开车,程曦抱着女儿坐在副驾驶座,艾兰一个人坐在后排。

    独坐一隅,无人陪伴,无人诉说寂寥心事。这么多年,艾兰倒是已经习惯了。

    沉默半晌,她开口,是对乔默笙说的,“2008年的秋天,谢谢你把我从纽约接回来。”

    乔默笙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不用。”

    2008年那样的形势,乔默笙是不占光的。乔慕白为了救赵雅文和乔子砚的性命,倾尽所有,连自己的命都几乎不保。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能够从乔慕白手中带走程曦已经不易。至于艾兰,也是乔默笙一早通知了纽约的靳然,让她找机会把艾兰送回s市。

    艾兰如果继续留在乔慕白身边,难保程曦不会再被他威胁一次。

    乔默笙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程曦。

    程曦看了艾兰一眼。车子里温度高,她把围巾暂时除了下来。

    “你的脖子怎么了?”

    艾兰一慌,伸手抚上自己的颈项,“没什么。”

    程曦望着后视镜中艾兰脸颊上一个不算太明显的手掌印,“他经常打你吗?”

    “没有。”艾兰垂下头,假装看手机。

    程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良久后,艾兰又轻声道,“你为程煜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小曦,我和程煜这一辈子无论做什么都很失败。惟独你,是我们此生最大成就。”

    程曦没说什么,她只是将怀里的程晨拥得更紧了些。

    这世间上的许多事,不是靠简单的“后悔”两个字可以沧海变沧田的。

    有些人,哪怕是血肉之亲,隔着斑驳忧伤的重重往事,亦无法做到说原谅就能原谅。

    程煜是这样。艾兰也是这样。

    黄昏时分,乔家众人抵达市立医院。

    一家三口,乔盈盈是伤的最重的,一直在重症病房,没有脱离危险期。乔慕然中度昏迷,但没有生命危险。岳柔的伤势最轻,右手挫伤性骨折。

    乔薇萍问岳柔,“怎么会自燃呢?警察说是什么原因了吗?”

    岳柔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极疲倦地坐在病房里,“人为。我们车事先被人做了手脚。”

    乔薇玲蹙着眉,“谁这么狠?竟然想出这样害人性命的阴招。”

    程曦与乔默笙一起站在众人的最后面,眸光极清浅地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能怪她谨慎。但乔盈盈在这个时候出车祸,对她来说太不利了。再加上警方已经证实车子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心中顿生出极不好的预感。

    果然,乔薇玲这时开口,“盈盈是突然受的伤,又是临时决定回s市的,按理说,除了咱们自己家里的人和几个工人,不会有别人。”

    岳柔看着她,“你是说,是这里的某个人要害我们一家子?”

    乔薇玲摇手,“我也就随便一说。当不了真。”

    “不对。”岳柔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那人要害我们总要有个动机吧?慕然就是个大学教书的,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好先生,我不过是一个家庭妇女,谁会存心要害我?”

    她说着,忽然啜泣起来,“只有我们盈盈,几乎当场丧了命,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

    乔薇萍轻呼出声,“最近咱们家里,与乔盈盈有纷争的,不就是程曦吗?她们之前为了争乔氏公关总监的位子闹得纷纷扬扬的。”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乔默笙和程曦。

    她心中轻叹口气。她有时真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那么的准。

    程曦神色平静地看着众人,“不是我。不过是个乔氏公关总监,我已经是乔总裁的太太,至于因为一个毫无实权的职位这样穷凶极恶吗?”

    乔薇玲冷冷望着她,“或许盈盈知道了你的某些秘密呢?”

    “比如?”乔默笙淡淡开了口。饶是乔御成在场,他身上的气场依旧没有半分损耗。

    他淡淡望着乔薇萍,“姑姑,你在乔氏公关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万一被两个小辈的其中一个代替了你的位置,你心中也怕是不舒服吧。要说动机,你又何尝没有?”

    “我?”乔薇玲瞪着乔默笙,“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无凭无证,一切都是未知。”乔默笙看向众人,“你们那么有侦探头脑,不如我资助你们出去开间侦探社,乔家每月的开销也可以省去很多。”

    乔默笙说完,吩咐陈伯道,“陈伯,爷爷累了,先扶他回家休息。”

    三个姑姑顿时怒,差不多齐声道,“乔默笙,你简直放肆。”

    陈伯见乔御成没有开口,心知他这是默许了乔默笙的做法。于是扶着乔御成走了出去。

    乔薇玲几个也都是会看眼色的,只得暂时忍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她们肯罢休,有些人却是不肯的。

    岳柔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突然朝着程曦走过来,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就要往她脑袋上砸。

    是艾兰及时跑过来拦住了她。艾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你冷静点,别听风就是雨!”

    岳柔恨得咬牙切齿,望着艾兰,“怎么冷静?你教教我?如果躺在重症病房里生死不明的那个人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冷静?!”

    乔默笙和程曦此时已经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乔默笙担心她的情绪,一路上都留意着程曦脸上的细微表情。两人坐上车的那一刻,程曦说,“乔氏公关总监的职位,必须是我来坐。”

    乔默笙侧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好。”

    这一刻,为了能够令妻子的心情转好,哪怕她开口要整个乔氏集团,乔默笙也不会说个不字。

    程曦转眸看他一眼,倏尔笑了,道,“我要你旁边的那间办公室。”

    “好。”

    “除了薪酬,所有的福利必须和你一样。”

    “好。”

    “工作餐要吃爱心便当。”

    “好。”

    “乔总裁,再给配个小鲜肉男秘书吧?”程曦眨眨眼,格外诚恳地望着乔默笙。

    乔默笙轻轻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因为最后一个要求,以上所有要求全都驳回。”

    “霸道。”程曦微笑扬唇。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医院那一幕的影响。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明白一个道理:该来的麻烦总是会来,与她自身的个人情绪全无关系。

    晚上10:00过后,乔默笙还在书房工作。程曦开了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视频通话。

    “晓禾,替我把乔盈盈车祸的真相尽快查出来,一定要赶在警方前面。”

    “我明白。可是程小姐,您心中有推测吗?”

    程曦沉吟一阵,“乔薇玲,或者是乔盈盈本人。”

    佟晓禾点点头,“好的。”

    程曦微笑望着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大哥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想要挖你过来的打算?”

    佟晓禾颔首,“说过。我是顾总特意从莫斯科调来的,本来就是来给你当助手的。”

    “很好。”程曦道,“周一开始,你去我父亲程煜名下的两家工厂出任行政兼财务总监。你是这方面的高手,我需要你每个月做两本账,一本是给我父亲和正常税务所查账看的;另外一本每月以邮件形式加密发给我。”

    佟晓禾不懂,“传给您的账本记什么呢?”

    “除了乔默笙之外,乔家其他所有人的股权收购明细。”

    佟晓禾恍悟,重重点头,“我懂了。”

    “这件事,除了你与我,连大哥和莳萝都暂时不能说。”

    “是。”

    两天后的上午时分,乔默笙去了公司。程晨由白姨陪着在温暖的客厅里玩智力玩具。

    程曦戴着橡皮手套和长靴,站在园里打理花草。已经开春了,程曦想在工形池的两旁种几棵栀子树,到夏末的时候,栀子花香飘散满屋,伴随着晚风习习,想想都觉得极美好。

    她刚把树苗栽下去,就听到身后一个工人道,“太太,家里来客人了。”

    程曦转身,是伊楠。

    她脱了手套走近,微笑道,“倒是稀客,屋里坐吧。我先洗个手去。”

    白姨将伊楠领去了一楼的书房,又为他泡了盏茶。

    十五分钟后,程曦走了进来,“你已经去过医院了?”

    伊楠望着手中的茶杯,“刚从医院出来,心里憋得慌,脑子里想了一圈,除了你,我竟不知道该找谁了。”

    “现在医学很昌明,她不会有事的。”

    伊楠抬眸,望着程曦,“盈盈的母亲一口咬定是你在他们的车子上动了手脚。”

    “你是来替他们兴师问罪的?”

    伊楠倏尔站起身,“程曦,你怎么能这样平静?现在分明是有人端了盆脏水拼命想要往你身上泼。”

    程曦轻轻勾唇,“我被她们泼的脏水太多了,不在乎这一次半次的。”

    “程曦?!”伊楠蹙眉,心中忽然发现时隔多年,他已经全然看不清楚程曦内心的真实想法。

    记忆中的程曦虽然个性也很淡,却不冷。那时,她的心还是温热的。

    但眼前的这个程曦,令伊楠觉得她从内到外都是冷的。就算脸上一直在笑着,却从未抵达过眼眸。

    他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对程曦道,“我听盈盈的妈妈说,你手中有一份关于乔盈盈的重要资料。你看,她现在已经昏睡不醒,你能不能把那份资料还给我带回去?”

    程曦浅笑,明知故问,“什么资料?”

    伊楠轻轻沉吟,“乔盈盈之前替一批官员洗黑钱和转移资产的材料。”

    程曦盯着伊楠许久,轻叹口气,“难怪乔盈盈那么喜欢你,你生得那么蠢钝,可以任她随意搓扁揉圆。”

    伊楠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等一下。”

    程曦去卧室的梳妆间拿了一个厚厚的公文袋又折回来,放到伊楠面前,“你要的都在这里,你可以随时拿走。”

    “可是,你知道如果你拿走这份资料会有什么后果吗?” 百度嫂索|- —蜜宠逃妻

    伊楠刚伸出的手因为她的一句话停了下来。他不解地望着程曦。

    “如果这间书房里有摄像头,你刚才的话已经被我录了下来,乔盈盈洗钱,非法转移资产,你有证据却知情不报。”

    “又或者是另外一种情况,乔盈盈其实伤得根本没有那么重,她只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得到我手中的这份资料。”

    “可无论是任何一种情况,也无论最后我与乔盈盈谁被谁陷害,你伊楠都是逃不掉的。”

    伊楠怔仲在原地,只觉得脑海中一片嗡嗡声,“这怎么会?这不可能。”

    程曦倒很平静,双手轻轻一摊,“你可以不信我。但伊楠,你刚刚得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和职位,你真的愿意堵上自己的下半生和前途,冒险一搏?”

    “这份材料就在这里,要不要拿走,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