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地觉得寒凉刺骨。
艾兰缩坐在角落里,听到乔慕白极冷的声音如鬼魅般传来,“如果子砚这一辈子也与我一样,始终得不到那个想好好深爱疼宠的女人,乔默笙又凭什么得到?”
2008年秋天,乔慕白在牢狱中与一个死刑犯发生冲突,被人硬生生开膛破肚,刺烂了一个肾。
他伤得太重,几乎丧命。乔御成四处周旋,终于使乔慕白得到了保外就医的机会。
照理,按照乔慕白这样的情况,根本是不可能出国的。可是乔家财大气粗,乔慕白还是如愿坐专机去了荷兰。
手术后的一周后,乔子砚带着程曦去看他。
彼时,程曦的梦游症已经越来越严重,即便是在白天,她依旧意识恍惚,不大认得人。
这一切,乔慕白都是知道的。是他令松露暗中与吴闻联系,让吴闻配合着乔子砚把程曦带来荷兰,也是他让吴闻开了那瓶能够令程曦意识模糊的药。
乔慕白对吴闻只有一个要求,“那瓶药不能紊乱程曦的血液系统。”因为她的血可以救乔子砚的命。
乔慕白坐在病床上,看着乔子砚牵着程曦走进来。
荷兰四季如春,他这一向只喜欢穿黑色的儿子,那一天竟破天荒地穿了一件浅米色的开衫。
他身边的女孩穿了件天蓝色的洋装,墨发如云披散在肩上,哪怕她的眼神游离毫无焦点,却依然纯美得犹如春光下最迷人的一副画卷。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乔慕白微笑望着,眼眸间竟有轻微的sh润。
病床旁的矮柜上插着一束开得正艳的香槟色郁金香。程曦拾起一片花瓣就要放进嘴里,却被乔子砚拦住。
他目光温和地望着程曦,“这个不能吃。”
程曦心中不明白,但脸上却是温顺的,她点点头,重新走到乔子砚身旁坐下。
这世上,除了程曦,还有谁能得到乔子砚半点温情?乔慕白心中顿生感慨,望着对面的两个小辈,长久不语。
乔子砚对程曦真的很好。薛以峰曾经在无意间说过这样一句话,“在二少的世界里,惟有一个程曦能令他甘心情愿付出所有柔情,且丝毫无须回报。”
看出女孩眼中的不悦,乔子砚动手替她剥一个石榴。那一颗颗细小鲜红的果实被他一点点地徒手剥出来,盛在透明的容器中。
平时那样没有耐心的一个人,为了取悦眼前的女孩,就这样稳坐如石。程曦握住他有些斑驳的十指,低下头,一边轻轻呼气,一边道,“疼吗?我帮你吹吹。”
乔子砚凝着她,微笑摇头,捻了碗里的石榴喂她。
程曦却将那碗石榴肉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摇摇头,道,“舍不得吃了。”
那样温柔如水的一个程曦,乔子砚心中纵然知道从来不是真正属于自己,却丝毫不舍得放手。
那一天,乔慕白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病房之后,对悄然而来的松露道,“他们俩看起来很配,是不是?”
松露垂眸而立,不发一言。
乔慕白伸手摸了摸腰腹处厚厚的纱布,“杀个乔默笙,真有那么难吗?”
松露低下头,“老板。”
乔慕白淡淡看了眼松露,“等你以后当了父亲,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两天后我如果再看不到他的尸首,你自砍一只手再来见我。”
松露站直了身体,“是!”
乔慕白望着病房外格外晴朗的大好天气。尘世如此美好,虚虚实实,亦真亦幻,如果程曦能够一辈子都这样温婉地陪在乔子砚身边,完整他的人生,柔软他的时光。
爱不爱,真不真,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就连乔子砚都不知道,他这位表面上温润内敛的父亲,竟然私下拥有着一只数量庞大且训练有素的地下军队。
乔慕白下了死令要乔默笙的性命。那就意味着,乔默笙将要面对的,不是某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而是一个训练一流的军队。
乔默笙正在与荷兰的三皇子取得联系,这一切乔慕白当然知道。但他完全不担心,交情再好的校友,难道会因为一个乔默笙而出动一整个荷兰军队与他抗衡吗?
2008年10月3日的凌晨,三个戴着面具,身材魁梧的男人趁着夜色闯进阿姆斯特丹皇冠酒店37层的总统套房,目标是卧室里睡床上的那个乔默笙。
对面威斯丁酒店的顶层,藏匿着狙击手,等待着乔默笙一步步走入他们精心布局的死亡陷阱。
但床上空无一人,三个男人迅速转身出门搜寻。谁知手刚触摸到套房的门把,酒店的警报系统已经响起。
37层都是总统套房,警卫和保安们很快出现,却很快被那三面具人击毙。
不愿意再节外生枝,他们只得暂时从安全通道撤离。
36层的商务套房里没有开灯,乔默笙站在窗口看到那三个人下了楼迅速散开,对面楼顶的狙击手也已经不知去向。
靳然坐在一旁,“乔先生,他们很快会再回来,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埃菲尔王子安排了专机,您不能再拖。”
乔默笙却忽然转眸看向她,问,“乔慕白的病房外有多少人?”找不到程曦,他不可能走。
靳然蹙眉,但还是回答道,“贴身四个,外围不清楚。”
第二天上午,程曦陪着乔子砚走进医院的时候,碰巧遇到有救护车送一位重伤昏迷的患者急急去急诊室。
程曦望着对面的自动贩卖机,对乔子砚道,“我有点渴了。”
乔子砚走过去替她买喝的。因背对着程曦,他没有发现有个白衣护士很快地将一张纸条塞进程曦的手心中。
程曦打开来看,那是一组漫画。
乔子砚拿着两瓶水走过来,见她手中拿着一张纸,看了一眼,问,“哪来的?”
程曦一直迷糊的脑袋这时因为手中的这幅画忽然闪过许多熟悉画面,她抬头看着乔子砚,答,“刚才有个小朋友,他送给我的。”
乔子砚轻轻挑眉,四下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人与事。他又低头看向程曦的那张纸。
一群骑自行车的人在比赛,有个小男孩得了十七名,他很高兴,回去兴高采烈地告诉自己喜欢的女孩。女孩抱着他手中的浅蓝色头盔,温柔地吻上他的唇。最后一幅图只有那个刻了数字“17”的蓝色头盔。
很无聊的一个故事。乔子砚望着聚精会神看着那张纸的程曦,微微眯眸,“你看得懂?”
程曦抬眸看着他,摇摇头,“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浪漫吗?”
乔子砚轻轻勾起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幼稚。”
程曦静静地凝着他,温声问,“我可以不扔掉吗?”
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令乔子砚心中一软,他转身牵着她往住院部走去,“随你。”
看完乔慕白出来的时候,乔子砚接了一个电话,他让程曦坐在椅子上等自己。
程曦点点头,目光却长久地凝着手中的那张白纸上的一幅幅图画。
“16个画面,17……”程曦抬眸,正好看到对面的电梯旁红色的数字。电梯旁,有个护士背对着她,轻声与身旁的同事道,“刚刚在16楼见到一个重伤的患者,他的名字真有意思,叫g17,正好与他的手术间号码一样的。关键是人还长得特别好看……”
程曦心间一动,正好看到此时电梯门打开,她连忙起身小跑跟着一群人一起进了电梯。
乔子砚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发现程曦已经不见。
16层,17号手术室,程曦根据指引找过去,在门口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程小姐?”
她望着他,轻轻点头。
“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