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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正妻不好当第49部分阅读


    这个噶礼被人参了又参,竟还好好一路往上升,从户部理事升到了通政使,又稳稳坐到了江西总督,别人越是参他,他越是升得快,这一回竟轮到他这个大贪参起别人来了。

    胤禛是最恨贪腐,他敛着眉头的样子叫弘昭也认真起来,皱着一张包子脸听他说这些半懂不懂的事儿。

    “治国莫要于惩贪者。”也不管弘昭懂不懂得,胤禛摆着茶壶茶具开始讲解:“此壶为国,水为财,本是均分给各省各县,或有灾情或人祸则添补一二,而为官者却要将这些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头,该不该治了他呢?”

    弘昭小小的人儿哪里懂得这个,但他听胤禛说得多了,也有自己的理解,含了手指头问:“蚁|岤中也各司其职,从未见寻食的自己先偷吃,难道人且不如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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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污腐败百年后亦不能清察,如今有了康熙的纵容,这些贪官凡能办事的,全都抱着侥幸之心,哪怕查了出来,只要政绩能看,不过补上钱款就可任下一职位,到了新地头自有叫民众再叫他们层层剥皮,伤不了筋骨。

    可到了胤禛这儿,却是断断容不得的,康熙朝前四十年的积累全被这些人蠹(du)虫蚕食得七七八八,接下来还要普免天下钱粮,国库自然还要有别的税收,可这个大头一去,其它的那些还要被这一层层的官员盘剥一回,国家没有足够的钱,这才叫胤禛忧心。

    自入关以来八旗旗丁每况愈下,原来善战的优点都丢了大半,冰上演武一年不如一年。人口繁衍却跟老鼠打洞似的,一年涨上来的丁数都叫胤禛心惊。

    再上旗丁根本不事生产,自入关以来就好逸事恶劳惯了,本是优容的政策成了他们躺在国家身上吸血的便利。如今四九城里头已经能瞧见拎着鸟笼子转悠的纨绔子弟,这些走马遛鸟是好手,论到为国之道却连一句都说不出来,但凡有个好的,一家子都得抬举起来,只为着才祖宗定下午满官比汉官更多这样的惯例。这些人就同蚂蟥一样,紧紧盯着,不住吸血,还是一代更比一代吸得多。

    有些红带子黄带子家里靠着祖荫不科举不当差,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不过三世,竟比包衣过的还差些。国家已经每年要分出这么些钱来养活这起子人,那些能当得差办得事的又去学了吸血虫,比这些人更伤国本!

    弘昭再解事也是稚子,能说出那话来已经不易,其余这些他还懵懂,含着的手指叫周婷从他嘴里抽出来,站起来到铜盆边儿绞了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又点一点他的额头:“病从口入,这样大了,还吸手指头”

    弘昭扁扁嘴巴,还眨着眼睛盯着胤禛看,胤禛冲他赞许的点点头:“能想到此节已是不易,可群蚁同|岤而居既无私产自然无私欲了。”

    “那叫他们跟蚂蚁一样,住在一处不就成了?”弘昭想得天真:“盖一个大房子,每人分一个屋儿住着,赚了钱都攒在一处,大家伙儿吃喝一处,不好么?”

    周婷微微一笑,想得是好,可行动起来却不切实际,人的心窍可是最多的,到最后全是出工不出力:“人比蚁j猾得多,那些力气大的,自然比力气小的干得更多,却都吃一样的饭食,久而久之谁还愿意出力呢?”总归大家都有饭吃,少干一点多省一点子力气。

    弘昭垂了头,茫然想了半日,又抬眼去看胤禛,胤禛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圆满的答案,他上一世惩贪腐就花了大力气,如今再来一遭,前头的康熙不是助力竟还成了阻力。

    周婷瞧出胤禛兴致不高,拍拍弘昭的屁股叫他跟两个姐姐回屋子里去。自己给胤禛沏了茶来,这些事她虽不大懂,但有一条事知道的,这个噶礼的母亲原是康熙的||乳|母,到现在还常常往皇太后宫里走动,虽比不上曹家那位老太君有体面,却也是享尽了优容的。

    康熙是个念旧的皇帝,他小时候前头有个董鄂氏生的“第一子”,虽是皇子日子过得也并很顺心舒意,自己的额娘被董鄂氏挤成背景板,阖宫上下都只奉承这永寿宫,佟妃要来看看儿子也不容易。

    出痘的时候还把他挪出了宫,身边呆着的就只有几个||乳|母嬷嬷,这一份情怎能不念。噶礼还不比曹寅是汉军旗的,他是正经满洲正红旗出身,又颇具才干,身份才识都有了,康熙自然乐意升他的官。

    康熙也不是不知道他贪酷,别人参他也不止一回两回,头一次康熙还着噶礼自辩,后头那些则是直接按下不发,就是这样的旧情,叫噶礼的胃口越吃越大,到如今这地步,竟还参别人来。拿着宜思恭贪污的把柄装出清官的样子来,想借天子的手来排除异己。

    这案子摆到胤禛面前,他自然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他,宜思恭贪没是证据确凿的了,就是噶礼,康熙再包庇他,也得承认他是个大贪,只是不揪出来而已。

    胤禛这回村的就是把连枝带叶的把他给揪出来的心思,最后留他一个体面,那些吞进去的钱粮却是必要他吐出来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汗阿玛那里却不好交代,李煦曹寅哪一个不担着百万两的亏空,却一直升任到今,稳稳呆在举国最富庶的地方,这是汗阿玛待他们情谊,为君如此,臣子竟不肝脑涂地以报君恩,而是吃着国家的拿国家的,平王讷尔苏的那个王妃,通身的气派又岂是一个江宁织造能够养活出来的。

    这一个个的全部串联在一起呢,动一个就是动三个,倒似挡在胤禛面前大石,非把这路障给清了不可。

    胤禛托起茶盏来啜饮一口,轻轻一声搁在炕桌上头,皱了眉头望着窗外,如今最要紧的是汗阿玛的态度,刚入了神,就感觉到额头被周婷两只手指头按着,正给他松|岤,眼睛一阖,又出一声长气。

    周婷放柔了声音宽慰他:“都说笑一笑十年少,要我说实则叹气也有好处的,把心里这口浊气叹了出来,才能吸进清气去。”说着自己就先笑了一声:“佛经里头且说了,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

    胤禛原本捏着拳头抵在炕桌上头皱眉,听了她的话松了眉间那个“川”字,他面对着周婷本就柔和,听见她这样说,倒勾了勾唇扯出了一个笑来,伸手按住她的手背,捏到手心里揉搓:“治贪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可噶礼此人,我断容他不得,汗阿玛不治他,我也要叫他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才算”

    “可宁寿宫那头,又该怎么说呢?”周婷为了胤禛担忧:“我知道你若要出手,必是雷霆手段,这沾着腻着的也不是你的行事,可汗阿玛总归在那前头立着,他要保,你怎么好给噶礼定罪?且不独他一个,曹李哪一家不是呢。”

    胤禛如今这些个名声来得不易,可只要办这么一回差,得罪了这些人,再没有好话说出来的。如今这些个皇子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就连太子也不似过去那样,听政时只带了耳朵,却不带嘴,康熙问一句,他方答一句。又有哪一个上赶着揽了这得罪人的事儿?

    周婷担忧,胤禛倒还笑了出来,拍一拍她手心,放到唇边碰了一下:“这些人的行事我再看不上眼,如今既不在其位,自不好谋其政,总归只要忍字这一途了。可这噶礼想要借刀杀人却是不行,非叫他惹上一身马蚤不可。”说着立起眉毛:“此番不叫他脱下这一层皮来,还显不出我的手段来。”

    说完这句又放柔的眉眼,调笑起周婷来:“不独为山西江南两地,也为着我自个儿呢。”周婷不解的瞧他一眼,胤禛张了嘴拿牙轻轻咬她的手指尖尖:“还该为了那绣错的蝶翅儿跟吃醋的福晋才是。”咬得她一阵酥软,直从指尖一直软到了心尖。

    周婷粉面微红,眉眼含笑,风情无限的嗔了他一眼,手紧紧给他攥着,抽又抽不回来,只好捏了拳头捶他一下,面上红晕还未消呢,复又为了胤禛叹一口气,他还真算得上是好皇帝了:“这些个事儿。汗阿玛未必不知,只是这两年,我倒觉得,汗阿玛越发显得老态了。”

    受了太子这样一下重击。又突然发现自己养活的不是一群儿子,而是一群狼崽子,身下的宝位倒成了他们争抢的鲜肉,怎么不叫他忧心呢,大阿哥府门前那是天天都有康熙身边的亲信带兵守着的,别说人了,就连蚊子苍蝇也不放一只出来,看得这样紧,怕的还是大阿哥逼宫,能留他一条命,父子情份也就到了头了。

    这些话也只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提起来,细细一辩很有些忧父长寿的诛心意思在里头,胤禛却不计较这些,他如今也只有在周婷面前才能这样坦然了,轻叹一声说道:“汗阿玛心里未必没有谱,为官者止有七样,贪酷、不谨、罢软、年老、有疾、才力不及跟浮躁。这些人都在汗阿玛心里的秤上称着呢。各人才能如何我清楚,汗阿玛自不必说。”说着垂下眼帘眯起眼睛来,心里感叹,人到暮年,世事就只求一个平稳,再不复开疆辟世那时的雄心豪情了。

    “汗阿玛有谱,你也该有谱才是,如今这局面实在不易,若是不合他的心意我到不拍门前冷落,总归只跟着你过日子罢了。”周婷挨着胤禛坐下,靠在他怀里,那手指头摩挲他生了青胡渣的下巴。

    胤禛心头一暖,低了头:“男儿丈夫,怎叫妻子忧心这些,你只等着带上三排金蟠龙东珠的时候!”

    周婷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许是胤禛心情激动的缘故,隔着衣服还能听见他胸腔里头的心脏跳得这样沉稳有力,一下一下砸进周婷的耳朵里,到此时她才真的意识到,她的丈夫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杀伐果敢的一代明君。

    周婷仰起脸来,伸出两只手扳下胤禛的脸,拿唇儿软软贴在他下巴上,一点又一点的磨上去,及至他唇边,还未来及印上去,就被胤禛吸住了唇儿,舌头往里缠在一处。

    周婷只觉气喘身软,身子一抬被胤禛抱到床上,他拿手抚着她的腰肢削背,喉头滚动,压低了声儿:“有句戏词叫个什么?”细细解了她袍子上的梅花盘扣:“定不负相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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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一走,京中年长的皇子除了胤慎就只留下了五阿哥同七阿哥,这两个全不是爱出头的性子,废太子那会都没蹦出个花来,如今这会儿更不必说。

    五阿哥在皇太后跟前养大,汉语且说不好呢,自然不会对着胤慎指手画脚。七阿哥更不必提,他身上有缺陷,出身又不显,虽排位靠得前,却做人低调,虽不会来事儿,好在也不会惹事。

    康熙走的时候点了他们两个留下来,倒等于是把大权放给了胤慎,一应事体全都由着他来决定的意思。五阿哥七阿哥知机,更不同胤慎相争,三人看着是有商有量的,实则几乎是胤慎一个人挑起了全部的事儿,就同康熙出征葛尔丹时,留下太子监国一般无二。

    康熙往五台山走的是水路,夜里必要停泊,每日折子还是加急送到御案前去,胤慎也照着太子的旧例,哪怕是他能决断的事,也必详细写好了递到御前去。

    胤慎许久没有一个人办这许多的事,连着两日歇在了书房,少往后头来。圆明园中没有别的女人,周婷不怕他往外头伸了枝条儿出去,却为了他的身子担忧。

    若在后院她还能时时顾到他,盯着他再忙也要睡一会子,如今他只在书房里头打转,她想劝也不似过去那样方便。

    书房到底是议事的地方,周婷就是得了胤慎的许可,也不能抬脚就去,总归要找个正当的理由,等了一日不来,第二日她逗孩子玩的时候,就祭出白糖糕这个法宝来。

    白糖糕早就会喊人了,身边围着这么多的大孩子,他一日比一日会的话多。周婷先指了大妞的绢花问他:“这是谁的呀?”

    “姐,姐。”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一说完就把手里的小碟子伸出去,大妞往那碟子里头摆了一颗松子糖,周婷双指了弘昭的识字木牌,白糖糕又得弘昭给的一颗松子糖。

    到差不多了,周婷就指了天青瓷的莲纹帽架,还没问出口呢,白糖糕就扭头找起胤慎来了,他不比弘昭经逗,是个一惹就哭一哄就笑的性子,非依着他找着人不可,就连胤慎,抱他也比抱弘昭更多些。平日里周婷并不肯样样都依他,今天要借他的口往前头去,哄了两句还不消停,就刮了他的鼻子,勾起笑意来:“咱们往前头找阿玛去。”

    也是连着两日不见,他有些想胤慎来了,一听这话就安静下来,眨巴着眼睛要阿玛,周婷使足力气把他抱在怀里掂一掂,捏了他的脸颊,站起来柔声问他:“白糖糕想阿玛了?”

    圆脑袋点个不住,一屋子的丫头都给逗笑了,翡翠眉毛一动倒先笑起来:“这是咱们小阿哥有孝心呢,知道碧玉灶上的汤煲足了三个时辰,这会子入了味,正要往前头送呢。”

    周婷嘴边笑意更深,伸手捋了捋头发,叫翡翠舀个红漆描金的食盒装了汤水。一手托着白糖糕的肥屁股,一手抚住他的背,小娃儿两只手捏牢她衣服上头的绣了石榴的彩悦,扭着脑袋看排在廊下的灯笼。

    掌灯时分书房里头没有外人,周婷领着一串孩子往胤慎书房里去。平日里这个时候孩子们全都歇了,今儿往书房去倒像是在夜游,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二妞还舀了去年胤慎专给她淘换来的兔子灯,不肯叫丫头给舀,自己捏了细杆儿舀在手里头,领头走在一串人面前。

    远远就有小太监瞧见了,赶紧报给了苏培盛,苏培盛眼睛一眯往回廊那头一瞧,见果真是周婷来了,赶紧打了袖子进书房去。

    胤慎正皱了眉头捏住手里的折子细看,宜思恭不比噶礼有背景,点了人下去清查,没过几日他的家产单子就送到胤慎跟前,那厚厚一本小折上头,细细密密写满了宜思恭库房里头堆的东西,折了银子倒不止四十六万两了。

    他原本想先捺了心思先把这一桩给理出来,噶礼虽不比曹寅李煦,也是很受康熙看重的,一番二番的保了他,要想动他,却得先把风气给拧过来才成,叫下头的官员知道如今进行要肃清吏治了。

    可他连个二把手都不是,虽沾了这次监国的光好便宜行事,这些却还办不下来,难免心里头焦躁,再看那一长串的金银事物磨起牙来,不过一个布政使,家里头连痰盂都用起金嵌宝石的来了,就是汗阿玛也从来崇俭,这上头从不铺张,他才几品官,那比他坐位更高更大的,是不是要舀金子贴墙?

    苏培盛抬眼瞥见胤慎脸色并不很好,先垂了头:“主子,福晋领着格格阿哥们往这处来了。”听见上首悠悠吐出一口气,又说:“奴才渀佛瞧见慧格格拎着兔子灯呢。”

    这句话一出,椅子轻响一下,苏培盛眼光瞄见胤慎宝蓝色衣摆儿打了个飘,赶紧抢步上前掀了帘子。

    周婷还在回廊的那一头呢,她手里抱了个大胖小子,走上两步就要使力搂一搂,行得慢些,还有贪看夜景的女儿儿子,一个个像出了笼的小鸟儿一样,听见虫鸣也要惊叹。二妞手里拎了兔子灯儿,昂着头往前,一付神气活现的模样。

    周婷一身湖蓝色的衣裙,梳个简单的两把头,灯光一映把她身影拉得细长,正抱着孩子偏了头不知说些什么。

    胤慎远远看着嘴边就勾出笑意来,二妞眼尖,瞧见胤慎立在门外头,挥起手来,兔子灯一晃一晃的,唬得粉晶赶紧抢过来,二妞也顾不得兔子灯了,拎了裙子迈着腿往前跑,一长声的阿玛,叫得胤慎开怀。

    眼看就到跟前儿了,胤慎上前两步,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吧哒”一口被二妞香在脸上,胤慎搂紧了女儿,捏了二妞的小鼻子:“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几个孩子睡得都早,再一会儿就寝时间就到了。

    “是白糖糕想阿玛了”福慧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转起来,冲胤慎咧开笑,两只手扒着他的脖子,软绵绵娇滴滴的说:“我们都想阿玛了。”

    话音儿才落,周婷就到了跟前,她手里抱着儿子,这一段路可不算远,细喘着笑出声来,胤慎见她气喘皱了眉头:“累不累,怎不叫下人抱着,你哪里抱得动这小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糖糕记性好得很,一路虽也含了指头看了风景,却也还记得要找胤慎,张开两只胳膊,圆乎乎的身子一扭,使力把周婷带着歪过去。

    胤慎大乐,把二妞放到地上,伸手接过儿子,一巴掌拍在白糖糕肥嘟嘟的屁股上,白糖糕欢叫一声,二妞跺脚扁嘴,扯住周婷的裙摆哼着声儿撒娇,大妞伸了指头点点她的额头,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不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