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撞见她自嘲的笑容,宫弦夜问道。
“肚子饿了。”本是转移话题,却也道出自己的心声。
“现在知道饿了,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睡到饷午?”低头,黑如墨玉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瞅着撅着嘴的夏小染,语气里听着虽是讥讽,却也透着几丝宠溺。
夏小染倒是意外大度的不跟他计较,反而直视那样的眼眸莞尔一笑:“你不知道吗?我夏小染能吃能睡````”就是什么都不会,后半句某夏倒是没补上。
夏小染。
唇边泛起一丝笑,这个名字宫弦夜在心下暗念了一边。随而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吃痛的嘶叫了声,加快了速度。
“宫弦夜,你不知道要谋杀也要选个好的时辰吗?”马儿吓到了,夏小染那个大活人也吓得不轻。被迫死死的搂着宫弦夜的腰,夏小染不爽的瞪着他,缓缓抚平加快的心跳,略显惨白的脸色才恢复些许红润。
宫弦夜不答,仅是浅笑。
不一会,便见他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下。还来不及反应,夏小染就被抱下马。挂着招牌笑容的小二见两人下马又是一身华衣,便双眼一亮迎了上来。宫弦夜闷哼了声,还没等小二开口便冷冷道:“给马儿喂上好的饲料。”语毕,拉过发呆的某人往里进。
秋岳酒庄
牌匾上四个大字在夏小染眼皮底下闪过,根本还不及反应,就被强拉了进庄。夏小染一句:“我是来吃饭不是还喝酒的。”明显声音过大,庄内品酒论事的人齐刷刷将目光扫了过来。
见一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男子正拉着一个头不高却生的极为清秀俊美的公子站在门边,浑身散发着难以言明气息的男子倒是颇有兴致的打番着那个满脸怒色的公子。两人都是一身白衣,几阵风掠过二人的衣襟,拂过发亮的几丝墨发。兴许是喝多了有些醉了,晃眼一看,众人竟觉得是见了仙人。
夏小染的警惕性倒是差了些,丝毫不知道自己已沦为众人的焦点。依旧扯着她的大嗓门一脸的不爽:“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啊,你知不知道空腹喝酒后果很严重啊。胃内无食物缓解,酒会侵蚀胃粘膜与肌层,抑制胃肠各种消化酶的分泌,会引起各种不适甚至引发慢性肠胃炎耶。”
对着她那一大串闻所未闻的名词,宫弦夜倒没理会,浅笑着拉着她上了二楼。
众人见他两人离开,良久才收回目光,只觉刚那会不过是幻觉。
倒是坐在不起眼的某个角落,粗衣布衫的男子轻啄了酒杯,匪夷所思的笑意在爬上面庞后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楼雅间
宫弦夜拉着某人的手终于松开,不理会傻在一边的夏小染,往门外嘱咐了小二些什么便转身在雕着复杂花样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宫```”夏小染倒是想扯开她的嗓子,可却不想被突然闯到她身边的某夜捂住了嘴巴。对着宫弦夜好看的脸,夏小染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却不忘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不许你连名带姓的喊我的名字,叫夜。”
“唔?”其实她说的是“啊”。
耳朵没坏吧?他刚说什么?
夏小染巴眨巴眨的眨着大眼,似听错,于是又一脸不解的盯着宫弦夜。
“叫夜!”某人暗自叹息,却也好脾气的重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又道:“如果你还想跟着我的话,就得听我的。不然哪天被丢了,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你威胁我?”
“没有。”
“你还狡辩?”
“反正,我叫你叫你就叫!”
“我不要,叫的那么亲密,好像你是我的谁一样。”夏小染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却不晓得这句一出,某人倒是怔了半响。
他不过是不想因着宫弦夜这三个字轻易暴露他的行踪罢了,可为什么听她那样不屑的说不要,心底竟莫名难受?
收回眸里的三分失落七分受伤,宫弦夜正色道:“你想多了。”
“反正我不要。我叫也要叫死变态宫弦夜。”
某男唇角微抖,深呼吸,道:“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我变态了。好歹也是玉树临风才貌双绝疾如风静如林的血性男儿,哪变态了?”
“你。”夏小染嘴角上扬,说:“我现在发现你不仅是变态而且还是超级自恋狂,没见过有人这么厚脸皮的夸自己的。”
对她,多说无益。宫弦夜乖乖闭嘴,黑着脸直视某夏。
“干嘛?”被他那么瞧着,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夏小染移了移目光,续道:“我说实话好不好。”
语毕,一道洪亮的男声闯过突然静谧的房间。
“客官,你的菜来了。”
夏小染闻声望去,白皙的脸上立刻挂上笑容。宫弦夜偷偷往她身上瞧去,半响,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竟也爬上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
她就是好收买,那么容易就能那么满足的笑。
夏小染目不暇接的看着店小二一道接一道的上菜,满足的闻着香味差点口水直流三千尺。“不是酒庄吗?怎么有这么多吃的?”转身望向宫弦夜,却不想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
夏小染哼了一声不满的嘟起嘴,下一秒又笑脸迎上忙着的店小二。
“这都是酒庄的招牌菜色,掌柜今儿知道公子要过来,特意提早吩咐主厨做的。”不想店小二也只是朝她笑笑,随即将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宫弦夜身上。
“呦,派头倒是挺大的嘛,还特意?”某夏的语气微酸,不屑的瞪向宫弦夜。
店小二闻声看去,见夏小染也是气质非凡,惊为天人,便低声询问道:“这位公子是?”
“我是他哥!”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何况她也不想收。
“怎么?你不信?”柳眉一挑,夏小染有些不爽。宫弦夜那表情也就算了,怎么那店小二也一副我看着你们不像的表情。
“不、不是。只是有点意外。”店小二连忙应道,虽不知宫弦夜是什么身份,但光凭掌柜对他的态度就知道此人他绝对是得罪不起的。至于这位自称是他哥的公子,也不管他是不是,识时务的也多少懂得,倒凡是能与宫弦夜并肩而立的,他也定是惹不得的。
夏小染扭过身子,生气道:“哼,明明就是不相信。”
“呵呵”坐在一旁半天不语的宫弦夜倒是被生气的夏小染逗得一阵失笑,摆了摆手,对小二说道:“先下去吧,改日我再谢过你家掌柜。”
“那两位公子慢用。”语毕,便退出两人的视线,迈出门槛还不忘将门轻轻带上。
屋内没宫弦夜预料中的寂静,夏小染见店小二离开也无视某夜的存在,对桌上的那些食物大开杀戒。
毫无淑女形象,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裹着脆皮的北京烤鸭,嘴里还嚼着猪肉香味的春卷。夏小染忘我的陶醉在她的美食中,已然忘记一旁正带着笑意目光一步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的宫弦夜。天知道她是肉食动物,一日不食肉,身体似虫咬,极其难耐。
“我说哥,你弟我还要吃的。你这副尊容,让弟我看了哪还有吃的欲望。”宫弦夜调侃道。
“木有更好。”夏小染口齿不清的说着,还不忘送他一个超级大白眼。
“哦?”强忍着笑意,宫弦夜哦了一句。
“哦什么哦啊,喂,你什么表情啊?别一脸鄙视我,我很不爽你好不好!”
“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了,你继续哈。”宫弦夜双眼含笑的说着,随后便起身往内走。
“等,等```咳咳咳```”见他要走,夏小染立马慌了神,话还没出,就被呛到。
暗吸了口气,宫弦夜眉头微皱。见着因咳嗽满脸通红的夏小染,音量提了一提:“我又不跟你抢,你不能慢点吃吗?”语气透着些许生气些许无奈,同样也掩饰了他的几分忧虑。
“你、你```要``要去哪?”又咳了几声,夏小染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脸色难看的看着宫弦夜。
就那么担心?他会离开,丢下她不管吗?
还是怕他卷着她的九百两跑了?
宫弦夜想着,看她涨得通红的脸颊嘴角扯开好看的笑容,丢下一句:“沐浴。”便离开夏小染的视线。
沐浴?
沐浴!
两朵红云在夏小染理清沐浴两个字时悄悄爬上本已是通红的脸,夏小染嘴角抽搐:“果然够变态,当着女孩子的面就说要洗澡,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是什么?”深呼吸,夏小染望了望桌面的美味佳肴。随着,又自顾自的狂吃。
她可是今儿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食物是这般的美好。
这般美味的东西,世间难求啊````
夏小染一脸白痴相,事实证明她已经情不自禁的再次陶醉在美食中了。
第一卷 司寒出现了
“撑死了,走不动了```”夏小染在打了这个下午的第六个饱嗝之后,欲哭无泪的看着一脸自在的宫弦夜。
“喂,你给点反应,好不好?”真吐血,这人咋回事嘛?
“什么反应?恩?哦?还是```啊?”宫弦夜侧卧在床上,好笑的看着摸着肚子像极了孕妇的夏小染。
“你真的很没良心耶,也不想想害我撑成这样是谁的错?”
“咦?谁的错?莫非还是本公子的错?可本公子记得没强逼着某人吃耶。”宫弦夜看着嘟嘴的夏小染,忍不住就逗逗。
却不想她“哼”了一声便站起身,顺便抛来一记白眼。见她转身往里走,宫弦夜微笑着,随之付有磁性的声音便在屋内响起:“吃饱喝足了,你还干嘛去?”
“我、现、在、要、去、茅、厕!”一身男装的夏小染一字一字顿着说,像是怕某人听不清一般。
可这话刚一落,宫弦夜便眯起眼,指了指门外,笑道:“茅厕在外面,直走右拐再左拐往内百步。”
“靠。”什么人啊,一个茅房记这么清楚干嘛?夏小染看了他一眼,又撇过脸去,冷冷道:“果然是变态。”
宫弦夜嘴角荡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看着夏小染晃着脑袋开门往外走,离开他的视线时还不忘朝他吐了吐舌头,转念一想,唇边的笑意更深。
“还不出来!”半响,本还挂着笑意的宫弦夜忽然俊脸一沉,对着除了他一人再无其他生物的屋内冷冷道。语一出,屋檐上一道黑影闪现,一个翻身便轻松落地。来人黑衣蒙面,对着宫弦夜躬身施礼道:“公子。”
冷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宫弦夜摆手,冰冷的声音丝毫没有温度,睫毛微动,慵懒的闭眼。他道:“我记得我说过,不许你再出现,尤其是在我面前。”
“可是```”来者眉头紧皱,又甚是不解的抬头望了宫弦夜一眼,这一望,下一秒头便猛地低下,不再说话。
宫弦夜猛地睁眼,目光所迸射中出的寒意似利剑如闪电一剑剑一道道毫不留情的落在黑衣人身上。微微启唇,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却略带一丝不快。他道:“莫非还要我再讲第二遍。”
黑衣人咬了咬牙,却也不得不被迫回应。一句“公子万事小心”落后,也没敢再抬头见宫弦夜,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这下,倒是清静。宫弦夜满意的闭眼,一个翻身便睡下。
隔着木质的窗户,从茅房出来的夏小染匆匆往外一瞥。见几棵枝叶繁茂、树冠巨大的榕树落入眼帘。顿时停下步子,转身向外。四季常青的榕树傲然挺立,在地面上占据一方。树根起伏不定、盘根错节,树干虽是老态龙钟,却也难掩饰它的生气。大榕树下,一道孤影撞入眸中。夏小染微怔,见那人转身,与一布衣男人交谈。乍一看,男子面如冠玉、丰神俊秀。虽着粗衣布衫可眉宇间却有着寻常百姓家难得一瞧的王者之气。夏小染不由得浅笑,不晓得原来离了梨园,才发觉这西爵的帅哥美男不少啊。
半天,夏小染也未将她的目光撤离,定是呆呆痴望着,有些失了神。像是惊觉什么,那人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猛地抬头,便与夏小染四目相对。
时间霎时间凝结,夏小染只觉得被那样的目光包围,心里不自在起来。身子一僵,却像是被定住,扯不开视线。
“小姐,你可让我们好找。”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夏小染像是如获释放,收回有些惊慌的目光,调转秋波,瞥了一眼黑衣黑靴抱胸却是一脸冷峻的男子。
嘴角立即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夏小染嘿嘿笑着,心中暗叫不好。
“小姐,玩够了便回府吧。”那人冷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际,夏小染汗颜,什么人不好撞见,好死不死的来了个司寒,要知道他比司祈司珉难对付多了。
三人虽说是她老爹一手牵扯大的,可性格却迥然不同。司寒冷峻,铁面无私。司祈虽也潜移默化变得有些酷酷的,可骨子里还是吃软不吃硬的,对她更是没辙。至于司珉,害羞小男孩一枚,小聪明倒是有的,但在夏小染眼中还是傻气得可爱````
某夏有点欲哭无泪,难不成就这么滚回梨园,再次坐金丝笼中鸟?
no,no!
心中不禁哀嚎着,抬眼对着一副扑克脸的司寒,扯开嗓子小心翼翼道:“还没玩够能不能不回?”
“老爷因为小姐昨夜彻夜未眠,司祈司珉更是翻了整个大市国都整夜的寻找小姐。如果小姐这会还有心思玩,那属下没有异议,陪小姐便是。”说着,躬身道。
夏小染闭口一句话也不说,半响,看着司寒的目光忽而多了几分哀伤沉重,音色微沙哑,她缓缓道:“我知道我任性,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可是你们不明白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我连一点自由都要这般艰难的索要。”
才一天半,就一天半而已。而且她还足足睡了一个上午,现在想想,着实后悔。
自顾自的暗自神伤,见司寒双肩微振,却也答不上话,只好无奈的撇了句:“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回她那个镶金镶银的鸟笼,做一只没有自由看似无忧的鸟儿。
“是。”司寒应道。
见夏小染还在原地不走,神色似犹豫,他询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正想着要不要去跟宫弦夜说声,可想了又想,夏小染还是半垂下眼帘,暗自道:算了,就不必徒添伤感了,谁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啊。对司寒摇了摇头,便说:“没有,我们走吧。”
说完,便绕着过道往另一条楼梯下去,司寒紧随其后。
这离去的两人哪里晓得,就刚刚与夏小染对望的男子。从夏小染转移视线对着司寒那刻开始,他就站着目不转睛的凝望,直到两人转身离开他的视线,他还没有晃过神。
“爷,目标已经出现。你看下一步是?”站在男子一旁的布衣男子随着他家主子的目光望去,向夏小染和司寒离去的背影投去匆匆的一瞥,对着思绪不知飘哪的沐天辰道。
“派人跟着,先不要惊动其他人。”沐天辰拉回自己的目光,道。
“是。”男子拱手俯身便退下。
大榕树下,几丝日光透过枝叶打落在沐天辰身上,那精雕的五官上虽被着那缕缕阳光拥着抚摸着却是难掩饰阴霾的神色。他双手伸入衣里中,掏出一块形似雨点的翠玉,似有所思的抬头仰望苍穹,紧紧抿着的双唇似要扬起。
宫弦夜半天未见夏小染的影子,便要出门寻她。刚一迈出门口,便迎来了店小二的标准的笑容。
“小二,这会见到与我一同来的公子没?”宫弦夜开口,目光左右张望。
“哦,刚一会,见同一黑衣男子下楼了。”店小二说道,手指便指着不远处的楼梯。
“黑衣男子?”宫弦夜心下一紧,不由得蹙眉。
“没说去哪?”他开口又是一问。
小二摇了摇头,细声道:“我是问了,可他只顾走,没回```”
话还没说完,小二只觉得眼前有一阵怪风猛的刷刷几声,晃过神这才惊觉本站在面前的宫弦夜早已不见了身影。瞪大眼睛愕然的往四周张望,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额头流下几滴虚汗。
这人?什么角色?是神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