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依依,春风送暖。邴州的“毒瘤”在临青溪、焃昀、冷名扬几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就拔除干净了,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心生产,加快春耕了。
临青溪一个月前就紧急从云州购买了大量的铁犁,然后免费给百姓使用。那些失去田地的百姓,也重新获得了新田,而且重新安家落户。
邴州府城城主家的后院里,冷名扬显得有些焦头烂额,邴州的官员获罪的获罪,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如今偌大的邴州能用的官员实在是不多,倒把他这个“代理城主”的“代理巡查官”给忙得手脚不沾地。
“我的临大人,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呀!”冷名扬见临青溪坐在后院梧桐树下的大理石桌子上拿着一把小刀在一块木头上画来画去,像是在玩,他就更着急了,她现在可是“城主”。
“想什么办法?我又不懂什么人更适合做官,这是你的事情,十个县缺十个县令,也没有知府,还没到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我从哪里弄人过来。”邴州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可她一时半会儿去哪儿给他找人才去,自己忙了一个多月的春耕,双腿都要累断了。
好不容易整个邴州的春耕终于结束了,所有的良田也都种上了春麦,她也终于能有一点点时间想想接下来帮助邴州百姓发家致富的事情,结果冷名扬又来占用她的时间。
“大人,您都弄不过来,我就更不能了。说起来,我这个官也只是您一句话就任命的,根本没有皇上的圣旨为凭,您不能把我当牛做马地使啊!”冷名扬有些气恼地坐在临青溪的对面,他现在真得很怀念自己做“糊涂县令”的日子,每天乐哉乐哉,还有小酒喝。
“你这是怪我没给你要圣旨?放心吧,这圣旨说不定今天就能到了,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做牛做马了!”临青溪抬头“呵呵”一笑。
“大人,您真是要气死我了!”冷名扬对临青溪这个女官早就心服口服,言语之中对她既恭敬又亲近,别看他比临青溪大几岁,可在临青溪面前,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矮了几节。
“我可不能气死你,整个邴州还找不出比你更好用的牛马,呵呵!”临青溪干脆放下手中的雕刻刀,这是她前一段时间让蝶儿找邴州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来的。
“大人!”冷名扬无奈地瞪向她。
“好了,好了!堂堂男儿怎么像个怨妇似得,我告诉你吧,这邴州官员的事情我师父已经找到人选了,都是这些年被魏明一派打压甚重的有志青年,今天会随圣旨一同前来,你会是这一任的邴州知府,带领他们好好干,争取早日把邴州脱贫致富。”临青溪吹吹桌子上的木屑,笑着对他说道。
冷名扬没想到临青溪竟然求皇帝让他做邴州知府,这可是正二品的官员,看来他冷名扬终于要光耀门楣,出人头地了。
“呵呵呵,那下官就多谢大人了!”冷名扬喜滋滋地说道。
“一个知府你就满足了?不过,不管你当多大的官,都不能像曹家兄弟那样,否则下场也会和他们一样!”冷名扬虽然聪明,也在官场混过几年,但历来官场就是个大染缸,临青溪不希望有一天冷名扬变成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贪官。
“大人,您怎么能把我和那些猪狗之辈混说在一起。我冷名扬对楚国忠心耿耿,对百姓赤子之心,绝不会做出伤害百姓和楚国的事情。”冷名扬立即正经起来,说笑归说笑,一旦关系人格、尊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含糊的。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就好!好了,你快去准备一下吧,圣旨很快就到了。另外,你把那十个县令带到这后院来见我,我有任务交代给他们。”春耕一结束,邴州的百姓不能只坐着等秋天的收获,还应该想办法赚钱才是。
“下官知道了!”
下半天的时候,临青溪还在后院石桌上认真地低着头刻着她的木板,已经被任命为邴州知府的冷名扬领着随圣旨而来的十名邴州新任县令来见临青溪。
“下官新任邴州知府冷名扬参见女官大人!”冷名扬率先恭敬地跪在地上给临青溪磕头,也是帮她在众人面前立威。
其实,就算冷名扬不这样说,他身后的十名县令也绝对不会小看临青溪,他们都是陆志明亲自提拔上来的,出京之前,陆志明就特意叮嘱过他们。
再加上,临青溪不到一个月就将邴州当地的贪官污吏一下子肃清了,这样的手段他们自是钦佩的。
“下官新任黄来县县令苏和参见女官大人!”
“下官新任林果县县令朱毅之参见女官大人!”
“下官新任广远县县令吴叶参见女官大人!”
“下官……”
……
“你们都起来吧,竹香,快让人给这些大人搬板凳倒茶,我和他们有话要说。”临青溪手中的木板终于刻好了,上面是一个工工整整的“楚”字,虽然雕刻的刀法不是很好,但比普通的工匠要好一些。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临青溪也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邴州的事情终于要上轨道了。
“各位大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初来邴州,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多余的废话我不想说,你们回到各自的管辖地时,只需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是劝农耕桑,第二件是公正廉明,第三件是带民致富。”临青溪微微一笑,她虽然说的是三件事情,可每一件事都不好做到。
果然,冷名扬当即就撇嘴说:“大人,这第一件和第二件对于下官来说都不是难事,可这第三件要怎么办到?下官不是商人,不懂赚钱之法,如何带民致富!”
“冷大人,这世上不是只有商人才懂赚钱之法,带民致富也不一定是带民经商,而是让他们在农忙之余有时间贴补家用。 [农’与‘工’是可以合二为一的。”纳园里的女工就是如此,她们也都是农女,同时也是做工的。
“大人,您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或者说您有带民致富的法子就教给下官几招,邴州的百姓现在还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临青溪在做女官之前,可是楚国有名的会赚钱的农女,冷名扬认为她一定是想到了法子,所以才把他们都叫到一起的。
“这样,我教给几位大人一个任务,你们回到各自的管辖地之后,先把当地有哪些特产弄清楚。所谓特产,就是在当地特有的或者特别出名的东西,这样东西可以是吃的、用的,或者是玩得,总之楚国别的地方没有或者就算有也没有邴州的好。等到你们找到这些特产之后,都记下来或者直接拿来给我看,然后我再教你们办法。”也许她不善于当个好官,但她却是一个最会找法子赚钱的女官。
几天后,这些人又齐聚在城主府的后院,而且每个人都带来好几样东西让临青溪过目。
临青溪让焃昀这个见多识广的人先帮忙剔除一部分不是邴州特产的东西,然后由临青溪再选一遍。
结果,竟然没有一个让临青溪觉得满意的,他们带过来的这些东西在楚国的其他地方更为出名,找了半天,邴州似乎没有什么特产。
林果县的县令朱毅之是个有些憨厚的二十多岁的男子,他见自己和几位同僚带来的东西临青溪都不满意,也有些灰心丧气,那可是他亲自询问了好多百姓才找来的东西。
“你们就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吗?哪怕是一株花、一棵草,只要别的地方没有就行!”临青溪问道。
这时候,朱毅之突然想起前两天调皮的儿子去县衙后山玩,拔回来的那棵大长草,以前他在别的地方也没有见过,可那就是草,会是什么特产吗?
“大……大人,野草真得可以吗?”朱毅之大着胆子问道。
“可以,你有吗?拿来让我看看!”临青溪也不报什么希望,看来真得要她自己苦思冥想了。
朱毅之赶紧跑出了大门外,他记得昨天儿子把那些草捣乱地放在他那辆有些破旧的马车上,出去一看,果真是有的,就拿起来又跑着回到了院子里。
朱毅之有些胖胖的,临青溪见到他来回疯跑,不禁因为这个可爱的县令而笑了起来,因期待落空的郁闷心情也有了缓解,再看到他手里所说的野草,临青溪竟然大笑出了声。
听到临青溪的笑声,朱毅之以为临青溪是在嘲笑他,就有些窘迫地站在院中不知所措,但冷名扬和焃昀都听出临青溪这是真正开怀的笑容。
只见,朱毅之手里的野草有三尺多长,有些蔫的绿叶上还耷拉着两朵小白花,而且整棵草杆上密密麻麻地有很多长圆形的小绿果,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们在别的地方倒真是很少见过这种长长的野草。
“大人,朱大人手中的这野草是什么?”看到临青溪双眼放光,冷名扬也跟着激动起来。
“哈哈,告诉你们,这可不是什么野草,这可是宝贝,我终于找到它了,终于找到了。这才是三四月份,没想到它竟然已经开花结果,太神奇了,呵呵!”临青溪快步走到朱毅之面前,直接就从他的手里夺过了众人眼中的“野草”。
“宝贝?”朱毅之也傻眼了,他儿子拿回来的野草竟然是宝贝?
“没错,是宝贝。”临青溪有些着急地掰开了一个果实,里面一排排圆鼓鼓白嫩嫩的芝麻籽就出现在她面前,没错,这就是她期盼很久的芝麻。
“大人,您快说这野草……不,这宝贝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呀?”冷名扬着急地问道。
“这宝贝叫芝麻,原本应该是再过一两个月播种,然后秋天再种一茬的,只是没想到在邴州,芝麻竟然三四月里就开花结果,老天爷这是在厚待邴州呀。朱大人,你马上带我去发现芝麻的地方,至于这些芝麻有什么用,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临青溪先保起了密,她要先确定邴州的芝麻多不多。
“回大人话,这是犬子贪玩发现的,说是在县衙的后山。”朱毅之脸上有了笑容,他的儿子这次算立了大功了。
冷名扬现在这个悔呀,他在林果县做了三年县令,竟然没发现县衙后山有这样的宝贝,不对,也可能他根本就是发现过了,只是没当一回事。
这朱毅之真是走了狗屎运,儿子贪玩也能在临青溪面前抢了头功,看来以后要擦亮双眼,不能把宝贝当杂草了。
于是,临青溪领着这些人一起去了林果县县衙的后山,领头的就是朱毅之的儿子才八岁的。
林果县县衙后山有一个小山洞,穿过小山洞是一条小河,小河的对岸就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杂草丛生,但就是在这片空地上,足足有二三百亩的芝麻,盛开的白色花朵差一点晃花临青溪的眼。
“这么多呀!”冷名扬也被震住了,他在这个地方住了三年,愣是没发现后山有这样一处地方,而且像这样的白花光是看看也很是壮观。
“大人,卑职想问,大人这口中的芝麻到底有何用处,邴州百姓真得可以凭此致富吗?”黄来县的县令苏和问道。
临青溪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洁白的芝麻花,笑着说道:“能不能凭此致富,我不能断言,但这芝麻楚国别的地方却是没有的。这些应该是白芝麻,它和现在楚国正在兴起的番豆,都是一种油料作物,可以吃,可以榨油,可以作为饭菜的配料,它还可以做成墨汁,芝麻杆还是最好的柴火。同时,它还是一种中药,主治‘伤中虚赢,补五内、益气力、长肌肉、填精益髓’,曾有人赞它‘八谷之中,惟此为良,仙家作饭饵之,断谷长生’,你说,这是不是邴州的宝贝。”
“大人真是博学多识,卑职从未听过见过这芝麻,没想到还是一种长生之物,邴州有它,便再也不是楚国最穷的一个地方了。”苏和也激动起来,没想到连皇帝都想要弃之的邴州,竟然藏着如此珍贵的东西。
“大人,卑职斗胆进言,还请女官大人不要把芝麻这种宝物告诉过多的人。如今我楚国割地求和、受尽羞辱,如果被吴国、启轩国或者朝中不怀好意之人得知邴州有此等宝贝,他们定是要来夺走的,楚国的疆土卑职没有能力守住,现在只希望和大人一起守住这芝麻。”新任邴州广远县县令吴叶跪倒在地恳求道。
随之,其他几位县令也都跪了下来,就是冷名扬也没有犹豫,他也跪下对临青溪说道:“大人,这芝麻如今可是只有您一人懂得栽种之法?如果是,还请大人保密。”
“呵,你们这些当官的可真是有意思,东西捂得越紧别人越是觊觎,这芝麻的栽种之法我要是不告诉别人,难道你们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种成千上万亩的地去?楚国要富强,首先就要民富,现在你们要想的是如何将邴州发展壮大起来,而不是看到一样好东西就死守着不让外人知道,整天还活得战战兢兢的。而且这芝麻的好处我不但要说,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只有这样以后邴州出产的芝麻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邴州富裕的日子才会来得更快。唉,你们以后都给我学机灵点,眼光看远一点儿,不要只瞅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古人就是死脑筋,再说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是一个芝麻,就和当初的红薯一样,只攥在自己手里,不但不能起作用,还可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倒不如学得大度一些。
“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下官等人愚昧了!”冷名扬的脑子转得快,他只用很短的时间来思考临青溪的话,就发现自己一向自诩聪明卓远,却没想到做了一只井底蛙。
“听了大人这席话,卑职真是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没错,邴州的强盛才是首要之事。”苏和也一脸羞愧地说道。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对临青溪的敬仰和对自己无知的自我批评,临青溪一挥手制止了他们,她可不是来听他们给自己戴高帽,也不是听他们反省的,她要好好让这些芝麻物尽其用。
“朱毅之,你是林果县的县令,这片芝麻就交给你和你的人来看管。大概两个月之后就能收获,所收芝麻籽全都留作种子。在这期间,你们回到各自的县,然后按照我说的方法先把收归国有的那些良田找人翻耕好,然后在邴州最热的七月开始种下一茬芝麻。”临青溪粗算了一下时间,等到这山里的芝麻成熟,山外的秋芝麻正好可以播种。
“那大人,每个县需要耕好多少的良田?”吴叶问得很仔细,这可关系百姓的民生大计,他这个一县父母官不能掉以轻心。
“你们每个县耕好三千亩的良田,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