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明月和彩月见到宋敏舒的颜色,知道郑源辄有话同宋敏舒说,示意在一旁的沫儿一起出去。当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时,郑源辄放下手中的茶碗。
“舒儿还记得四年前离府回宫的蜜儿和倩倩两名宫女。”
宋敏舒对那两名宫女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刻,却也不会忘记,那叫蜜儿的宫女仗着有几分姿色,伺机勾引郑源辄,意图爬上郑源辄的床,郑源辄一怒之下将两名宫女遣还宫中。原本由皇帝赐给王爷的宫女便是王府中人,从未有归还一说,宋敏舒当时没想太多,只当郑源辄真是被那蜜儿惹恼了,又不愿处置蜜儿,索性将二人遣还回宫,今日看来,似乎当年的事不是那么简单。
“就是那名想要勾引辄哥哥的宫女。”
郑源辄本不是这意思,谁知宋敏舒一提那两名宫女就想到当年那桩闹心的事上,虽说他没有错处,可经由宋敏舒的嘴说出来,郑源辄总觉得有些别扭。
“那女子最多中人之姿,站在美人中就一路人甲,辄哥哥能看上才奇怪。辄哥哥有舒儿,哪里还看得上别的女子。”
郑源辄这些年来对宋敏舒偶尔冒出一些奇怪词语见怪不怪,只是他一直纵着宋敏舒真的好吗?几年来宋敏舒贪财好吃懒散小性子渐长,自恋也日渐抬头。可他瞧着宋敏舒这小模样,越看越欢喜,莫不是近墨者黑。郑源辄轻咳了咳,心道又被宋敏舒的话绕远了。
“那两人回宫后,倩倩得了圣宠封了六品宝林。今日太医给焦宝林诊平安脉时号出喜脉,按日子推算,已有三月身孕,可奇怪的是,距离焦宝林上一次侍寝在四月前。”
“皇上哥哥被人戴绿帽子了?”
“舒儿,休得胡说。”
宋敏舒眼珠儿溜溜地转了一圈,冲郑源辄讨好一笑,也不出声。郑源辄叹了口气,宋敏舒这些年真被他宠得越活越倒退,当初还知道费心思想对策揣测他的心思,待摸清他的脾性后就赖上他,偏他吃她这一套,纵容之下养成了她这口无遮挡的性子。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到,还了得。
“辄哥哥,你是说皇上哥哥明白焦宝林这孩子是他的,但是期间却没有焦宝林侍寝的记载,可这和辄哥哥身上的酒味有何关系。皇上哥哥临幸嫔妃,不让宫人记录在档,反倒让焦宝林怀有孩子还被怀疑不贞,有意思。”
话虽如此,以宋敏舒对郑源徵的了解,郑源徵一向自律,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而郑源辄会同她说起这件算的上隐晦的事,必定有其他原因。
“当日皇上被人下了药,事出突然,临幸焦宝林后忘了赐下避子汤。我也是听了这事没留意,撞到了身后的小太监,沾了些酒味。”
宋敏舒鲜少对亲人以外的人关心,她太懒了,所以不愿费心思在别人身上,只是今日郑源辄说的这件事让宋敏舒明白,既然知道这件事,就没有只听不发表意见的道理。不想郑源徵在家国大事上果敢狠辣,对自己的骨肉却始终留有一丝温情。要保住焦倩倩母子,又不能处置那诊出焦倩倩身怀三月身孕的太医,想来能让郑源徵不能动手的太医也只有刘潜一人。难不成师傅惹了祸,还得她这个徒弟来断后。
“那皇上哥哥准备如何处置焦宝林母子。”
“焦宝林是罪臣之女,能独活在现在,爬到如今的位置还身怀龙种,绝不简单。”
焦宝林是最臣之女,罪臣之女为什么会被郑源徵派到贤王府伺候郑源辄。说起焦姓罪臣,那只有前些年因夫妻大闹,吵上朝堂,被查处贪墨纹银二十万两的前户部尚书焦作卿。当时还有随香在身边,宋敏舒依稀记得焦作卿是在行刑的前两日被人杀死在刑部大牢中。能让对方不惜冒险入刑部大牢急于杀死焦作卿,当时焦作卿手中必定握有让对方忌惮的东西。拜对焦作卿手中持有的东西好奇所赐,宋敏舒难得记住了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如此看来,焦倩倩能活到今日,其中有郑源徵和郑源辄的功劳,焦倩倩本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充入宫中入了贱籍的人,能一步步爬到今日的位置,还怀上龙种,绝对不能以幸运做定论。尤其是,当日郑源徵中了别人的暗算。郑源徵不动焦倩倩不是因为骨肉亲情,却是为了算计。不愧是斗倒张权,稳住太后,掌控朝堂的皇帝。
“论药理,东启刘太医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辄哥哥告诉舒儿,舒儿也帮不上忙。”
“舒儿,皇上除了相信我们,没有太多的人可以信任。刘太医太招人眼,很多事不方便做。”
郑源辄何尝想将宋敏舒拉入这漩涡,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们欠郑源徵一份成全之情,宋敏舒不知,他不能当做不知。杨氏当年会竭尽所能辅助郑源徵除去张权是为了让宋敏舒出宫,郑源徵可以答应宋敏舒出宫却不会答应让宋敏舒顶着贵妃的身份改嫁,所以杨氏找到了他,让他娶宋敏舒。
杨氏与郑源徵的交易本就是个弥天大赌,成败仅在郑源徵一念之间。以郑源徵当时对宋敏舒的宠爱来看,宋敏舒在郑源徵心中是个特殊的存在,郑源徵若要反悔不放宋敏舒离宫也不是不可能。杨氏所依仗的不过是之前与郑源徵的口头协议和宋毕昇平定西南叛乱回京后卸下兵权两个砝码,在旁人眼里,杨氏或许占据谈判的所有优势,可杨氏心知肚明,宋毕昇兵权交与不交,都不会对郑源徵的地位构成威胁,宋毕昇终此一生死忠皇权。而杨氏为了让郑源徵应承放宋敏舒出宫,将手中势力暴露,无疑犯了帝王忌讳,任谁都无法容忍眼皮底下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不得安怀。当时的杨氏已经走到了两难境地。
没有宋敏舒山中的救命之恩,他最后不会答应杨氏的要求。算起来,那是他这些年来唯一一次的心软,竟是为了当初一直没有好印象的宋敏舒,不得不说命运无形中早将他和宋敏舒绑在一起,只是当时的他们不知情而已。
皇宫中,他跪在地上请求郑源徵赐婚时,郑源徵没有立刻应承,却在宋毕昇大军班师回朝时颁下赐婚圣旨。郑源辄猜到,郑源徵或许以为宋敏舒对他存有不一般的情意,行宫刺杀途中,暗卫必定看到了宋敏舒救他的一幕,郑源徵必定得知内情,当日他开口求婚,郑源徵纵然心有不舍,却选择了成全。帝王的尊严,第一次放下,面对满朝文武的指责时,郑源辄知道郑源徵要承受的比旁人更多,不然也不会在赐婚后直到宋敏舒出嫁也没有见过宋敏舒一面。生于天性凉薄的皇家,郑源辄明白,放下帝王尊严的成全之情是何等的珍贵。这五年来的生活让他庆幸当时心软应下杨氏,也记住了郑源徵的那份情。
宋敏舒虽不想应下这档子麻烦事,可郑源辄今日开了口,必定是经过了一番思量,她不忍郑源辄为杂事烦扰伤身,那便尽可能为郑源辄分忧。
“那舒儿能做什么呢,先说好了,舒儿不要进宫去陪焦宝林,跟在她身边又危险,还不能好好生活。”
不是宋敏舒神经过敏,实在是受上一辈子电视剧影响过深,唯恐要她去做一个半间谍似的人物,与焦宝林同吃同住,顺便找到幕后凶手。郑源辄闻言,当即明了宋敏舒心中所想,虽然对宋敏舒的怪异想法好奇,郑源辄也选择不做深究。
“自然不需要舒儿去做那等危险的事,只是近些日子,宫中或许会有些物件需要舒儿仔细检查。”
“那就好,正好刘太医近日有意让舒儿写药方。”
宋敏舒的好记性让她在学医上较常人更容易,几年下来,宋敏舒背的药典医书不计其数,心中的方子也越来越多。宋敏舒没有独立诊治开方的经验,却因身边有一个病人,常年给郑源辄把脉,研究各种医书,知道的药理不少。要说刘潜脑中储存的医学知识是东启第一,宋敏舒绝对是第二。
在宋敏舒应下郑源辄后几日,宫中传来消息,北锗国君闻人璋求娶先帝五公主怡阳为后。郑源徵在昌平宫大宴群臣,庆贺两国缔结姻亲,结百年之好。
时隔五年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皇帝哥哥和曾今的小贵妃要见面了
第74章 情意
宋敏舒是个懒人,应酬一事能推就推,不能推就站在人群中装壁花。年幼时在皇宫中同舞阳吵,耍嘴皮子气太后,全是为了让太后以为她天性骄纵,不知深浅,放下对她的戒心,容她在宫中有个清静地生活。今非昔比,她身后站着的男人是郑源辄,没有正牌婆婆伺候,无需日日晨昏请安,更不用担心身边随时冒出一堆女人,不时给她使绊子,日子过得好生逍遥。五年来,郑源辄借口身体不适不进宫,太后也疲于应对他们,特意下了一道懿旨,免了她夫妇二人的请安,美其名曰在王府好好养病。以至宋敏舒现在对太后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道懿旨又一道懿旨下,不是太后病,就是别人病,横竖和病脱不了干系。
宋敏舒想当壁花,不见得有人想成全,尤其是曾经反对郑源辄和宋敏舒成亲的大臣的夫人。这些大臣夫人私底下对宋敏舒并没有多少好印象,郑源辄虽顶着个病弱的身子,却有一副好皮相和好品行,比起一些风流的皇室宗亲,郑源辄的洁身自好让许多夫人愿意将女儿嫁给郑源辄。若不是郑源辄两次关键时候病倒,只怕这些夫人早就活跃起来,贤王妃一位哪轮得到宋敏舒。有一位皇家的女婿,在家族中倍有脸面,对于挡了这些夫人做王爷岳母的宋敏舒就成了众夫人眼中的狐媚子。当初是贵妃了还不安分,勾搭完弟弟还要攀上哥哥,哪有半分王妃该有端庄。
宋敏舒当然猜不到众位夫人的心思,不过多少知道那些夫人对她没有好评价。且不论别人如何想,如何说,她又管不到人家身上,置之不理便是。而有几位大臣夫人看不惯宋敏舒的做派,有意讽刺几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走到宋敏舒身边的杨氏震退。宋毕昇如今没有兵权在手,在朝中却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军,交出兵权并没有让宋毕昇失去圣心,反而更得圣上依仗,此时杨氏站出来,那几位想说上几句的夫人这才想到,宋敏舒除了是贤王妃,还是大将军宋毕昇和杨氏的女儿,杨氏从来不是个好惹的人,单看宋毕昇府中这些年没有一个妾室就能看出杨氏的手段。那几位大臣夫人恍然醒悟,幸亏杨氏出现得及时,才没将那番话说出口,否则让宋毕昇和杨氏知道了,指不定会在朝堂上为难自家夫君。也是宋敏舒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才让她们忘了对方的身份,宋敏舒再不济也是贤王妃,早些年深得圣心,岂是她们能得罪起的。想到这里,那几位夫人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宋敏舒见了杨氏,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知道那边的几位夫人的一番心理建设,更不知道她坐在一处已让人心惊胆战。若宋敏舒知道了,只怕会得意的笑,在一个拼爹拼娘拼夫君的时代,她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小样跟她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家几斤几两。
“娘怎么这会儿才来,舒儿来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腻无聊。”
“王爷呢,怎的不和王爷在一起。”
宋敏舒听出杨氏话里的意思,知道杨氏在说她不该一个人在昌平宫侧殿和众大臣夫人呆在一处,如果杨氏刚才不及时出现,只怕那几位夫人已经说了不中听的话。想来杨氏这些年完全当她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在养,即便她已经嫁做人妇,一颗心也时刻记挂着她。只是她毕竟不是一个孩子,在这个时代,年满十四岁的她即将成年,硬件设施软件设备基本齐全,哪里能被人轻易欺负了去。不过有一个彪悍的娘亲罩着,同时享受夫君的保护,宋敏舒乐得做一个混吃等死的懒人。
“辄哥哥也有事要做,舒儿不能时刻黏在辄哥哥身边。再说了,这里有娘,谁还能欺负得了舒儿。”
“走吧,宴席再有一会儿该开始了,入席吧。”
杨氏无奈地看了宋敏舒一眼,拉着宋敏舒的手向侧殿外走去。这母女情深的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滋味不一。
赴宴的众人入席后,太监清亮的嗓音格外刺耳,郑源徵和皇后一同入席,一时间百官朝拜,声呼万岁,场面恢弘。
列席后,宋敏舒抬头就看到殿中郑源徵宴请的主角之一,北锗使臣李玄慕在向郑源徵表达北锗皇帝闻人璋对先帝五公主怡阳公主的爱慕之情,表明此番东启和北锗联姻,于两国大有裨益。李玄慕滔滔不绝地赞颂两国联姻的决定是如何如何正确,两国君主又是怎样怎样英明,到此为止,宋敏舒终于明白了闻人璋为何会派一个自恋无双的李玄慕出使东启,就凭李玄慕这一身无人能及的溜须拍马功夫,郑源徵不将怡阳公主嫁给闻人璋,那就得做好被李玄慕言语攻击的准备。
宋敏舒一面听着李玄慕滔滔不绝的发言,一面吃着瓜果小点心,时不时瞄一眼郑源辄,见郑源辄的酒杯空了,身后的宫人立刻满上酒水,心道还好一早交代灵月做了准备,将宫人壶中酒换成了水,不然照郑源辄这速度,今日一准喝多了。
坐在皇位上的郑源徵明面上是在认真听李玄慕的溢美之词,心却飞向了宴席处,眼神时不时瞟向那个从入席就坐后,嘴就没停过的小女子。五年多不见,他的小贵妃长大了。小脸依然青涩,眉眼间却多了几分小女人的风情。手中捏着糕点,小嘴一张一合,眼睛却时不时看向一旁的郑源辄,关心之意溢于言表。看到这里,郑源徵嘴中满是苦涩。
想当初赐婚之后的几月里,他心中何尝好过,如果只有杨氏,他便是反悔又如何,最坏不过是费一番心力让宋毕昇交出兵权。只要宋敏舒一日是贵妃,杨氏做什么都会忌惮留在宫中的宋敏舒。他虽忌讳杨氏手中的势力,却不会害怕,假以时日暗卫成长起来,天子之兵未必较不过杨氏一介妇人。偏偏是郑源辄跪在紫宸宫中求他赐婚,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一件事。宋敏舒在行宫归京途中以那种亲密的方式救了郑源辄,如果不是对郑源辄有意,一向爱躲懒的宋敏舒何至于不顾名节也要救随时殒命的郑源辄。他也真迟钝,宋敏舒初见郑源辄哭得一塌糊涂,他竟相信了宋敏舒是因梦到一个和郑源辄张相相似的人去世才会伤心落泪。现在想来,那般伤心的泪怎会是因一个梦流出。
也正因那一次郑源辄差点丢掉性命,面对郑源辄的求娶,郑源徵无法拒绝。幼时在宫中,郑源辄是唯一对他对好的一个,继位后没有郑源辄,他走不到今日这一步。在紫宸宫想了一夜,郑源徵决定赐婚宋敏舒和郑源辄。自此郑源徵每日忙于处理政事,不想晃眼间五年已过,再见宋敏舒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他撒娇刷无奈,又蛮不讲理的小贵妃。她再也不会依偎在他怀中,甜甜地唤他皇上哥哥。
仿佛感受到郑源徵的注视,宋敏舒回头一看,正对上郑源徵的目光。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就那么胶着在一起,隔着众人对望。郑源徵眼中压抑的情意,懊恼悉数涌进宋敏舒脑中,让宋敏舒当场呆愣。
在宋敏舒的认知里,少年继位的郑源徵是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可以说宋敏舒见证了郑源徵如何一步一步成长为了一个合格帝王。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心系天下,岂能分出心思纠缠在儿女私情上。可是她分明看到郑源徵眼中的纠结。舍与不舍,实难抉择。怎么会这样,五年了,她嫁给郑源辄五年,五年的时间难道不能让人淡忘一个人的存在。时间是良药,再深的伤口都能淡化,何况是她与郑源徵那四年多的相处。虽说时间能使淡忘一切,可宋敏舒忘了,最难忘却的是情窦初开的美,最难放下的是少年情怀的念。于郑源徵宋敏舒算不上情窦初开的对象,却是少年情怀里惦念最深的柔软。
看到这里,宋敏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当年的一切已成过往,却不知往日种种在郑源徵心底生了根发了芽,酝酿成一种让她觉得危险的情绪。如果郑源徵不肯罢手,届时再颁下一道圣旨,让她再次入宫?不会,以她对郑源徵的了解,郑源徵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绝对不会因她做下不可挽回的事。当年赐婚,虽说有违伦理纲常,却因她年纪尚小,与郑源徵并无夫妻之实,只要郑源徵坚持,要堵悠悠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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