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老者话中郑源徵不难看出,老者对孝义皇后的心思,老者既然有愧于孝义皇后,必定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到孝义皇后陵墓前走一遭。没有什么比这个条件更能诱惑老者说出事实,而郑源徵的确猜中了老者的心意。老者长笑一声,眼角溢出一滴泪,沉默了半刻钟,最后将当年的来龙去脉告知郑源徵。
从地下密道出来,郑源徵很快找到了老者嘴中的木公公,元泽帝在位时身边的太监。木公公佝偻的背影出现在紫宸宫时,眼里有着死灰般的沉寂。
“你带着宁川去北锗孝义皇后陵墓前,该怎么做,朕的皇祖父应该交代过你。”
“老奴遵旨。”
宁川就是老者的姓名。当日,木公公捧着一个盒子离开皇宫时,深深看了一眼住了四十多年的皇宫,尔后蹒跚离去。元泽帝守住不杀宁川的承诺囚禁了他三十多年,永和帝没能发现宁川,天恒帝却发现了宁川得知那段秘事。尘归尘土归土,那个秘密掩埋得太久,他们也活得太久。
“宁川,老奴这送你去姑娘身边。”
紫宸宫内,郑源徵封了发现密道侍卫的口,这样的存在不容许有其他人知道。严礠正知晓皇家手段,只是那四人都是平日共事多时的属下,心中未免难受。念及宁川将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悉数告知后,郑源徵下杀令后说的话,宁川僵直的眼神,严礠正思绪翻飞。
“只有死了,你才能真正和孝义皇后见面,朕并未失信于你。”
郑源徵说这话时冰冷的面孔,让严礠正为之一震,如今风雨飘摇的东启需要一个像郑源徵这样杀伐果断雄心勃勃的皇帝,治世需要仁君,乱世需要霸君。
正在这时,贤王郑源辄命暗卫传来消息,于方密会南羯j细,欲联合于婕妤之手谋害皇上。
“来人,刑部尚书于方意图谋反,将于方及家眷打入刑部大牢。”
郑源徵一声令下,禁军侍卫军领旨奔赴于府,将留在于府的j细与于方一同逮捕入狱。
“去采英殿,朕的于婕妤可是个美人。”
宫中,采英殿一夜血流成河,宫女太监被全部赐死。翌日清晨,宋敏舒起床后往坤和宫请安,走到半路上方得知刑部尚书于方勾结南羯被捕下狱,于府家眷悉数关进刑部大牢,于婕妤得知于方犯下滔天罪行,一杯毒酒结束了生命,采英殿宫女太监全部为于婕妤陪葬。
“又是讨厌的血腥。”
宋敏舒的声音虽轻,却入了随香的耳朵。
“娘娘,隔墙有耳。”
宋敏舒瘪了瘪嘴,提步往坤和宫走去。宋敏舒上辈子就知道,帝王之路是一条铺满白骨和鲜血的道路,只是当时离得远感受不到,如今她随王伴驾,就算没亲眼看到血腥屠戮,也能感受到身边充斥的死亡气息。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入了虎口丢去性命。郑源徵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就杀伐果断,手段狠辣,这样冷酷的心性究竟是怎么炼成的。这一刻宋敏舒无比庆幸宋毕昇忠于郑源徵,她颇得郑源徵欢心。
在慈安宫见到丰神俊朗的郑源徵时,宋敏舒并没有生出畏惧之心,眼前威仪显赫的少年帝王气势与执掌后宫二十余年的太后渐已不相上下,如果说皇后在后宫的成长是跳跃式,那郑源徵再帝位上的成长就是飞跃式。每日的晨昏请安,宋敏舒应付皇后的无心之言愈发费劲,而数日不见郑源徵,再见已是天壤之别。帝王之路伴随着杀戮和鲜血,眼前的郑源徵犹如一头初尝鲜血的雄狮,渐渐显示他王者的霸气与主宰天下势不可挡的决心手段。
“哀家听说采英殿三十多名宫人全被刺死,皇帝的做法有失仁君风范。于家人入狱,于婕妤服毒自尽,宫人大可贬到永巷,何需刺死。这与飞雨殿的情况不同,宫人无需为于婕妤陪葬。”
“母后所言甚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日后定思而后行。”
“于方勾结南羯罪证确凿,皇上能抓到于方把柄迅速止住乱臣贼子,行事已有先帝之风,哀家也可以放心了。”
“儿臣谢母后夸赞,儿臣一定努力学习为君之道,不叫母后失望。”
太后闻言面露欣慰,又说了几句让郑源徵放心治理国家,后宫诸事有她和皇后在不必担心之类的话,便以休息为由,让众人回宫。
宋敏舒回到云阳宫用完早膳后,便有太监禀报,刘潜在云阳宫外求见。自中秋宴前与刘潜提及做水晶眼镜一事后,云阳宫几乎绝了刘潜的足迹。今日听闻刘潜到来,宋敏舒一扫之前听到采英殿被屠戮一事勾起的不快,只余对刘潜研制出水晶眼镜的期待。
刘潜走进云阳宫时见宋敏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让他有种备受重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来自宋敏舒,更让他觉得兴致高昂。
“刘太医,水晶镜已经制成了吗,快让我看看。”
见宋敏舒急不可耐的摸样,刘潜收起原本的戏弄之心。逗弄宋敏舒,最后吃亏的总是他,比厚脸皮耍赖,他从未赢过宋敏舒。
刘潜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金边楠木盒子,递给宋敏舒。宋敏舒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一副以金丝构架,水晶为镜的眼镜出现在眼前。纯金锻造的框架上镶嵌着透明的水晶镜片,以手触摸眼镜的边架和镜片,能感受到金属的坚硬和水晶的冰凉。
“刘太医不愧是东启第一名医,能制出水晶镜这种从未现世的物件,当真了不起。”
宋敏舒的赞扬是发自内心的,以她对东启现有条件的了解,这一副水晶眼镜的制作全部依赖手工。黄金框架或许不难,但镜片的打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小小的两片凹透镜,不知耗了多少工夫,制作了多少次才得来。
“在水晶镜制成的第一时间拿给娘娘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刘潜对宋敏舒的赞许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确如宋敏舒所言,制成这一副眼镜,费的心力比研究一张药房耗费的精力只多不少。
“接下来就是将水晶镜送给需要他的主人,刘太医这就走一趟贤王府,也省了明日再出一趟门。”
对上宋敏舒的急切,刘潜却是优哉游哉。水晶镜已经制成,送给郑源辄试戴无需急在一时,不过看宋敏舒一脸期待,刘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走来。
“刘太医,奴才可算找到您了。贤王受了伤,皇上传刘太医速往贤王府为贤王看诊。”
作者有话要说:在皇位上少不了血腥和杀戮,郑源徵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不要因为眼前的杀戮而否定他。
这一章字数够丰盛吧,下一章会继续揭开于方于婕妤的谋变,以及其他
第47章 因果
郑源辄受了伤,郑源辄怎么会受伤呢。宋敏舒初听太监的话,心头一紧,那个人不是好好的待在贤王府,怎么会受伤。见刘潜还在云阳宫站着,宋敏舒眉尖一蹙。
“贤王受伤,伤情不容耽搁,刘太医还是速往贤王府为贤王看诊的好。”
刘潜的离去并没有让宋敏舒提起的心放下,虽然知道刘潜的医术不错,在没听到那人安然无恙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心来。那人素来体弱多病,又是先天近视,怎的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吃白饭的,竟然让那人受了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东启的医疗技术比起上一世,还是差了不少,万一受伤感染了细菌,加重病情又如何是好。不行,她得想办法去看看那人,才能放心。
宋敏舒提步向宫外走去,随香拦在宋敏舒身前,不肯放行。
“娘娘出不了皇宫,就算走到宫门处,也会被侍卫挡回来。”
这就是生活在古代,还是作为一个皇妃的麻烦之处。宋敏舒知晓随香的意思,现在的她出不了宫更不能去见郑源辄,因她已经是郑源徵的妃子,就该守宫妃的本分。
这一次宋敏舒确是想岔了随香,随香只是担心宋敏舒贸贸然出宫会被人抓住把柄,对她不利,只是主仆二人的心思没到一处罢了。最后因宋敏舒没有再要求出宫的意思,这事就此搁浅。
刑部大牢内,郑源徵命看守大牢的狱卒退下,只留严礠正在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于方一身白色
囚衣,鬓发微乱,一张脸在晦暗不明的大牢中看不分明。
“于方,祖上南羯人。三十五年前赫连堂潜入东启,改姓于,纳随身丫鬟为妾,两年后生子于方。于方十七岁中举,十九岁官拜刑部侍郎,二十七岁官至刑部尚书。朕说的可对,赫连方。”
“皇上不愧是先帝看重一手栽培的皇子,当初能瞒过太后和张相的眼线和大将军宋毕昇达成协议登上帝位,今日将我赫连方的身世调查清楚有何不可。”
见赫连方一脸漠然,郑源徵轻笑出声。
“不愧是南羯人,同为阶下囚都是一般的嚣张。”
“你把紫紫怎么样了。”
赫连方脸色一变,双手握住铁栏杆,死死地瞪着郑源徵。
“你的女儿于紫紫,不,应该是南羯的琼瑶公主,昨夜饮下鸠毒,已香消玉殒。赫连方啊赫连方,为了琼瑶公主入宫,你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害死,朕很好奇,琼瑶公主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你决心为琼瑶公主铲平一切障碍。”
“你杀了公主,你竟敢杀了琼瑶公主。”
“朕不过杀死一个意图对朕下蛊的异国刺客,怎比得上你亲手杀死亲生女儿。”
“紫紫若不是被你贬到采英殿怎会一病不起,你才是害死紫紫的罪魁祸首。没有你公主也不会顶替紫紫的身份入后宫。”
“赫连方,你不会以为赫连紫紫真的是病死的吧。若非你忠心侍奉的琼瑶公主的好药日日送入宫中,赫连紫紫岂会命丧后宫,连全尸都没留下。你要真不清楚害死赫连紫紫的幕后凶手是琼瑶公主,怎会卖主,选择与琼瑶公主玉石俱焚。”
赫连方纵声大笑,笑到泪水溢出眼眶,身体颤抖不可抑制。当新雨将赫连紫紫病中喝的汤药渣送给赫连方时,赫连方已经明白,赫连紫紫并非病重不愈,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那毒药正是有人借赫连方送赫连紫紫的补品时,将其掺杂在补药中。赫连方当时隐隐察觉到赫连紫紫的死和琼瑶公主有关,却不肯相信他衷心以待的琼瑶公主会为了方便入宫行事害了赫连紫紫的性命,直到琼瑶公主将那种毒种在舞阳身上,以毒养蛊,意图控制舞阳。
毒产自南羯,名饮鸩。单独服食饮鸩,可使人精力不济直至五脏衰竭而亡。饮鸩还有一个用途,便是用来养蛊。一旦在人体内种下迷心蛊的子蛊,子蛊寄存的宿主必须每隔五日服用一次饮鸩,才能安抚迷心蛊子蛊。而手握迷心蛊母蛊的人可以控制子蛊寄存的宿主。只可惜,迷心蛊在南羯也是一个传说,从没有人养成功过,琼瑶公主自以为手中的那对迷心蛊已经养成,遂将迷心蛊植入舞阳体内,意图操控舞阳。不想迷心蛊子蛊不完全听母蛊使唤,舞阳隐隐察觉到琼瑶公主的异常,琼瑶公主为自保不得不舍弃迷心蛊,让母蛊对舞阳一连下了三个杀令。中秋夜宴飞雨殿走水,舞阳命丧火场,所有人都在寻找纵火真凶时,没有人想到,用药迷昏了飞雨殿中宫人,一把火烧了飞雨殿的正是心智迷失的舞阳。
“是,琼瑶不死,我怎么甘心。我父亲赫连堂为了南羯不惜背上叛族罪名,孤身来到东启做探子,我自懂事起就承担起父亲的使命,不敢有半分懈怠。琼瑶暗中潜入东启,我秘密拜见,将手中经营多年的势力毫无保留的交给琼瑶,我忠心耿耿为琼瑶卖命,她却谋害紫紫的性命,意图用药改变形貌顶替紫紫在后宫生存,我岂会让她如愿。”
赫连方说得咬牙切齿,郑源徵丝毫不怀疑,琼瑶此刻若活着站在这里,定会再次被赫连方的眼刀剜死,怒火烧死。
“所以你故意露出破绽,让贤王的人查到你与南羯的人暗中往来,被贤王抓住把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赫连方,你莫不是当朕是三岁孩童,以为朕会相信你因琼瑶公主害死赫连紫紫,纵使赔上赫连府百余条人命也要扰乱琼瑶公主的计划,替赫连紫紫报仇的话。”
别说郑源徵不信,这样的理由赫连方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只是有的话,赫连方纵死也不能说出口。
赫连方自幼受赫连堂影响,身为南羯人要忠于南羯王室,不惧生死。他们虽离乡在外,也是为了南羯才忍辱屈从于东启皇室脚下。只是琼瑶公主的到来彻底破碎了赫连方的南羯梦。从小教导赫连方忠于南羯的赫连堂是南羯的罪人,叛逃家族和皇族,被逼无奈只得逃入东启境内。
琼瑶公主一行人潜入东启找到赫连堂的第二日,赫连堂将手中的势力全部交给琼瑶公主,命令亲生儿子赫连方听琼瑶公主行事,赫连堂因心怀愧疚,自刎于琼瑶公主跟前。赫连堂的猝死,使赫连方悲恨交加,彼时赫连紫紫已被郑源徵贬到采英殿,谁知不久后宫中秘密传来赫连紫紫丧命的消息。琼瑶公主提议隐瞒赫连紫紫已死的消息,由她代替赫连紫紫在宫中活下去。
对赫连紫紫的死赫连方虽然伤心,却不愿违背赫连堂临终前的交代,一切听琼瑶公主的安排,遂同意压下赫连紫紫逝世的消息,让琼瑶公主顶替赫连紫紫的身份。谁知琼瑶狼子野心,意图对后宫中人下蛊满足她的掌控欲,让赫连方意外得知,赫连堂和赫连紫紫丧命的真相。一边是自幼受的忠于皇室的教导,一边是杀父害女的深仇大恨,赫连方为矛盾缠绕,痛苦不已。
杀父害女之仇不共戴天,忠于皇室誓言许下终身不变,赫连方要琼瑶公主死是为不忠,放琼瑶公主活命是为不孝不慈,唯有赔上赫连府所有人的性命,为琼瑶公主殉葬。
“皇上不必再试探我,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不该说的,也不会说。”
“舞阳之死和琼瑶公主有关。”
“皇上既然知道,何必再问我。琼瑶死前,皇上应该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郑源徵不知赫连方源何对他如此笃定,他若真从琼瑶嘴中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何必多此一举走一趟刑部大牢和赫连方打哑谜。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朕可以留于府人一个全尸。”
赫连方迟疑了片刻,看向郑源徵的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最终赫连方将琼瑶为了挑拨郑源徵与宋毕昇的关系,如何给宋敏舒下扶桑之毒,并利用偶然得到的藏绿将北锗牵扯进来,扰乱郑源徵的视线;为了入宫怎样给赫连紫紫下饮鸩之毒;为了掌控人脉在舞阳体内种下迷心蛊,事败后给舞阳下绝杀令,使舞阳自焚而死;为收回舞阳尸身中的子蛊,避免子蛊失去宿主与母蛊共鸣,对母蛊持有人不利,命人盗走舞阳的尸身。
而赫连方要致琼瑶于死地,遂在琼瑶密谋关键时刻截住琼瑶的护卫,假传琼瑶命令让护卫试探郑源徵,尔后因刺客逃入后宫,给郑源徵搜查后宫的理由。只是令赫连方没想到是,刺客闯入御花园与翠微湖只见的迷阵丢了性命。刺客之死没能影响赫连方的计划,郑源辄顺着他给的线索寻来,当场抓住他勾结南羯的罪证。足够定顶替赫连紫紫身份的琼瑶公主的罪。所以赫连方在听到琼瑶饮下毒酒已死的消息时,情绪才出现异常。
从刑部大牢回紫宸宫的路上,郑源徵想起在皇庄时,那个被刘潜发现要给他下蛊,当场击毙的宫女。当时琼瑶公主已经顶替了赫连紫紫的身份成为于婕妤在皇庄休养,不想那时琼瑶公主就已经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意图控制他么。郑源徵一声冷笑,大步向紫宸宫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谜团解到这里,应该清晰了吧,只是过程没写太详细。
十一假更新不定时,每天看着收藏一个个的掉,心里拨凉拨凉的。
求收藏求包养啊,下一章过度,离长大不远了,离jq又近了。
第48章 两年
于府被抄之后,于府家眷也被赐下毒酒,留了一个全尸。
十月,贤王郑源辄年满十五,太后有意赐婚贤王,奈何贤王身受重伤,赐婚一事就此耽搁下来。郑源辄一病就是两年,刘潜也成了贤王府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