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飞不进来。
楚煊也没能多纠结一会儿,因为宫里派来的内侍已经到了王府,楚烨派了人和车来接他了。
幻血估计是和几个人跑去看他的宝贝了,前头几个院都没见着他人。
陛下说了,晚上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赴宴,幻血他们几个军阶都低,只是从四品,不能去。
楚煊想了想,让他们自个松泛松泛吧,进了宫也受拘束,武将们在自已跟前豪放惯了,万一冲撞了圣颜,又得听那些个老学究念经,得,谁也不带。又想起楚烨大殿上说的那句,黎使也快该到了吧?呵呵,快来吧!
正文 008 夜宴
楚煊收拾整齐,走出前厅,就见李玉春几人从后院走出来,倒没看见幻血,估计是还和他的宝贝们在玩儿。
边指着他们几个,边向往走,“爷得进宫了,别说是爷不待见,你们官儿还差那么半级,今年再卖点儿力气,明年这时候,爷再带你们进宫好好开开眼!”
李玉春等人跑了来,就是看能不能跟着进宫,一听这话,有点儿泄气。不过,下头一句,又让他们精神大振。
“城里头的浣绝楼,今天有花魁赛,看这一路都没给爷我惹事儿,就准了你们可以夜不归宿,把幻血带上,眼看也快十六了。”哥儿几个太高兴了,这比进宫诱人多了。
楚煊临上车前,又回过头,甩了一句,“只不许用我王府的钱,喝花酒也不许露了身份。”
车下送行的几人,脸都绿了,不给钱玩什么啊,平常都是王爷点头幻血出钱,自个儿身上是蹦子儿没有啊,正悲催着,
某人又挑开车帘子,露出那张让几人又可亲又可恨的颠倒众生的半张脸,“城东新开家赌场——听说不错。”
几人楞是站着没敢动,想着楚煊是不还有下句等着呢,巴巴地只瞅得车子走得没了影儿,真没下句了。
李玉春一拍脑袋,哎呀,王爷这是让咱们自力更生呢!
领着刚跑出来的幻血和那哥儿几个,打马就向着城东去了。
楚煊到清心阁时,品阶内的官员都到了。只留上首最靠近主位的座位空着,对面右相李明诚的位置略靠下一点。
真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煊也不谦让,径直走了过去。沿座的官员都纷纷起身见礼,楚煊都只点头而过,并不搭言。众官员都知这宁王最是陛下中意的,自是傲然的很,也不敢计较。楚煊一直行到座处,才出声与李相寒暄客套几句。
“军粮督办一事还仰仗李相多操劳,想李相大人也是行武出身,当年也曾在边关栉风沐雨,对将士们的苦自然是比朝中大臣们更有感触。”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语,说的李明诚连连点头。
“是是是,宁王为国为民甘愿受苦边陲,实是我等臣子安享宁乐之幸,李某身为一国之相,定当向陛下献策,不致使边关将士心寒。”
两人一通互舒肝肠,底下的官员原本以为早朝上的剑拔弩张会延续到夜宴之上,此时此情,又令人有些捉摸不定。
楚烨是早到的,就呆在偏殿里等楚煊。总不好让群臣看着堂堂一国之君等臣子的。
宴席开始了。
楚烨是真高兴,带着头喝,连干三杯,有酒量差点儿的,当时就不行了。
楚皇下令,不醉不归。谁敢抗旨啊!那就喝吧!
有给楚皇敬酒的,楚皇全都来者不拒。有给李相和宁王敬酒的,陛下都爽快干了毫不黏糊地做了表率,李相也不敢和平时似的推诿扯皮,他酒量也不高,没等敬一圈儿,就壮烈牺牲了。楚煊倒不怕这个,军营里要喝起来,比这场面壮观,谁还用杯子,连碗都被嫌弃了,直接上坛子啊。不过那种场面最多也就一年一次。
楚烨见宁王没尽兴,叫了内侍重新换了窖里的陈酿。
有懂酒的,一闻便知是绝佳的好酒。
楚皇说话了,“这酒是专用来宴请别国公使的,冲着宁王,众卿才能有幸品尝啊。”
醉了下去休息的不说,在场的有一个人算一个,在楚皇的暗示下,每人又敬了楚煊三杯。
楚煊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么个喝法。
不多时,所有官员一个不剩全体阵亡。
楚煊看似稳稳的坐在那儿,其实倒数十个官员敬酒时,他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干脆坐下来。此时,他看着内侍将醉倒的众人搭出去,唇角微微弯着, 面上虽有半副假面罩着,双眸略眯流露出的笑意和几分迷离之感,竟让上位的楚烨再挪不开眼,当初怎么就舍得让“他”去了边关呢?
正文 009 情迷
楚煊坐着那里 ,看似清醒,还招手叫了宫人过来要茶喝。灌了一肚子的酒,又没吃几口菜,这会儿楚煊只觉得胸腹里像有把火可劲儿的烧着,鼻息里都似有火往外冒。
“宁王,可要与朕再饮两杯啊?”楚烨也是醉意熏熏,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楚煊。
楚煊觉得头一阵阵发沉,一手扶案,一手撑在案上扶着额头,话都不想说了,半天才腾出手冲着楚烨摆了摆,连头都没抬。
被几个内侍扶着站起来时,楚煊腿脚都有些虚飘,意识里还有些清楚,硬撑着要回府。
楚烨挥退了左右的内侍,亲自扶着他。
楚煊这会儿酒意全上来了,只当还是几年前在明妃宫里,低声轻喃了句“烨哥哥”,叫得楚烨心肝儿一颤,眸瞳立时就多了几分火热。
楚煊真的醉了,几乎行不成步,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楚烨身上,楚烨只能半扶半抱的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楚煊也不嚷着要回王府了,微垂着头,眉头轻皱着,昏沉一片。有内侍上前要把人接过去,被楚烨一道狠厉阴冷的眼神给吓得退出去老远。
宫人送了醒酒汤,搁一边晾着。
楚煊走了一路,出了点儿汗,再加酒量是真好,酒意淡了点儿,可身上还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劲儿,就歪在窗下的睡榻上,慢慢的缓着,渐渐地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楚烨让他躺好,顺势就坐在榻沿儿上,宫人们知趣得一早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室内一片寂静。
楚煊仰靠在软枕上,头微扬着,脸上带着醉意一片绯红,被酒液浸润的双唇泛着莹光,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楚烨静静地看着楚煊,慢慢地帮他取下了那张面具。当那张思念已久的容颜重新完整的绽放在他面前时,楚烨惊呆了。他一直都知道的,“他”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倾世绝丽。好像还是他刚回宫的时候,见过他的容貌,不知从何时起,遮住了半张脸。如今,楚烨看着那张脸,比当年更令人心魂俱乱,只觉得口唇一阵发燥,忍不住喉咙吞咽了下,胸腔里那颗跳动此时犹如擂鼓般,仿佛整个空间里都只有一个声音,“砰砰——砰砰——,”他猛地捂住了左胸,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什么,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却无法遏制地迅速从身体各处传至大脑。楚烨直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冲到了上面,“嗡”的一声,他已经俯低了身子,向着那处诱人的润泽而去。
楚煊正昏沉着,感觉到一片温软湿热突的落在自己唇上时,多年枕戈待旦的紧张生活让脑子一下警醒过来,只是身上不当家,一惊之下,不自主地张开了唇口,却被那片温软趁势而入,寻着那甜软温热的所在,就是一番狠命的搅缠吸吻。
楚煊大急,心口一阵突突地急跳,似乎意识到是谁,又不愿承认,狠命攥了攥双拳,身上却依然酸软着使不出劲儿,只是从鼻喉间发出唔唔的声音。
楚烨心中积郁已久的渴望猛然间得以舒张,越发的意乱情迷,唇上的攻势略缓了些,一手径直伸向了楚煊的前襟。
楚煊觉得唇上的束缚减缓了些,猛地扭过头去大力缓了口气,看清楚烨的下步动作时登时就吓坏了。
“哥,哥——”,自楚烨坐上皇位后,就再没叫出口的字眼,楚煊真被吓到了,抖着声音,试图将楚烨从魔怔里拉出来。
楚烨此时已被欲望冲昏了头,哪管他叫什么,猛地扯开他的衣领,一低头就吸吻住了白晰的显露青筋的脖颈,。
楚煊一下子又急又怒又羞又愤,牙关一错,使劲咬了下舌尖,声音都嘶哑了,“母妃——!”
楚烨身子猛地一震,手上的动作登时就僵在那里,微垂的头一动也不动,半晌才慢慢抬起来却是看也不看楚煊一眼,身子慢慢坐正。
楚煊一颗心提在半空,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烨的每一个动作,他真是有些怕了,楚烨若要用强,十个现在的他也不是对手啊!
一通连惊带吓的折腾,楚煊的酒劲儿也下去了大半,浑身都被汗湿透了,看着楚烨从榻上站起了身,才将心放下了些,软着手理好衣襟,硬撑着坐起了身,咬着牙,从唇齿间挤出来几个字,“陛下,臣弟醉酒失仪,请受责罚。”
话音刚落,楚烨已伸手狠狠的掴了自己一掌,唬得楚煊一下从榻上栽下来,手还软着呢!
正文 010不眠
楚煊从榻上滚了下来,楚烨听了动静,忙回身去扶,一看更觉一阵心疼。
楚煊刚才的一咬,把舌尖咬破了,鲜红的血迹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楚烨再顾不得许多,扬声就叫人。
殿门口就有人守着,闻声才敢进来,楚烨又气急败坏的让去找太医。
楚煊这会儿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舌尖的的麻劲儿也过去了,疼的他一个劲儿的吸溜。
楚烨又是气又是急,拿了热手巾就要给他擦
楚煊惊得往后一缩,方才的阴影还在呢!楚烨也是尴尬的很,进退不是。
楚煊无奈,定了定心神,劈手从楚烨手里夺过手巾,胡乱擦了一把,又重新把面具遮好。
正气氛怪异,两下无措时,太医进了来。
楚烨趁太医施治,明是训斥,暗里掩饰,“让你喝汤,偏借着酒劲儿耍混,害得朕都差点伤了,哑巴了最好!”
说着,边抚着脸颊,边盯着太医上药。
在场的全是人精,哪会看不出陛下对宁王简直视如眼珠子,又有谁敢怠慢。
末了,楚烨又口谕,宁王醉酒失态冲撞圣颜,罚明日起皇室宗祠跪思一天。说完就把楚煊赶回了王府,可又派了一队人跟着,担心他酒劲儿还没完全下去呢。
这么折腾着,回了宁王府已是二更天了。楚煊头疼着呢,把人全赶去歇着了。自己倒没睡意了,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一个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幻血倒底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性情,在花楼呆一会儿就嫌没意思,李玉春也不逗他,就让他自个儿先回家。知道他人不大,功夫和王爷是出自一门,平时戏耍时自己就没沾过光,也不担心他 一个人回去会出什么事,估计除了王爷也没几个人打的过他,话说自家王爷的功夫也忒让人摸不着底,咳,想哪去了,陪姑娘要紧。
幻血一个人在夜色里蹿得飞快,不大会儿功夫已站在了楚煊身边。
楚煊懒得说话,舌头这会儿上着药呢,全是木的,也说不了啊。指指房间,让他回屋睡。
幻血一步蹲在楚煊的脸前头,把楚煊吓一跳,刚才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心里这会儿还吊着呢。
幻血狐疑的盯着楚煊看,明显的闻到一股药味儿。
楚煊没办法,张开嘴指了指舌头。
“你不说宫里的菜好吃吗?怎么还会咬到舌头,是没肉吃吧!”幻血是楚煊带出来的,说气死人话的时候,口气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楚煊气的乐了,这是安慰我呢还是看笑话来的,以后不能老让李玉春领着了,都带坏了。他倒没想他自个儿什么样子。
楚煊怕他又纠缠不清,忙把情绪调整得月下幽会般愉悦,笑得像个狐狸似的看着他。
幻血想起楚煊戳着李玉春带他逛花楼的事,猛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楚煊。
楚煊被瞪得一愣,怎么看着想咬我啊?搁哪儿受气了?眼睛也瞪得老大,看着幻血。
两人瞪了一会儿,幻血不想搭理他,扭头回屋睡去了。
楚煊就还一个人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望着地上斑驳模糊的树影楞楞的出神。
当年的夏家军自夏家出事,被分得支离破碎,自己费心收拢也只得当年的三四成,老将们又几乎战死贻尽,如何将那人引到明处,是要费一番功夫?转念间,又觉得楚烨行为实在惊心,究竟是真的情难自抑,还是压根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夜鸟发出一声叫,扑棱一下,在月光下留下道影子,飞走了。
暗卫跪在楚皇面前,把宁王府的动静说了一遍。
楚烨挥手让他退下,缓步踱至窗前,坐在方才有人躺过的地方,他终究还是不放心的,知道自己今天鲁莽了,一定是吓到了他。可是自己的心思早晚得让“他”知道,“他”怕也是知道的,那就干脆用行动表明,日后怎样待日后再说罢。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有种预感,他们似乎正渐离渐远。
正文 011 集市命案
说是罚跪思过,其实是楚烨就坡下驴,好让楚煊能在明妃祭日上一柱香,也替自己聊表思念之情。楚煊知道其实养恩重于生恩,对明妃,自己真没楚烨来的情深。所以神情亦是肃穆,老老实实的在明妃牌位前跪了一天。
楚烨忙完了国事,借口要看宁王虔诚与否,刚到宗祠门口,就见侍从架着楚煊从里面出来,路都走不得了。
楚烨心下一片焦急,又是心疼,面上还不能显出什么,只是面色阴郁的让人送宁王回府。
隔日,黎国使臣晋见。楚煊称病请了假,带了幻血进城玩儿去了。
正赶上十五有集会,街上的摊贩都恨不得把摊子摆到路当间儿,包片儿的捕头一头大汗可着劲儿地维持路面的秩序。
赶集的有老有少,有难得出趟门儿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时间叫卖声,吵嚷声,呼儿唤女声,乱成一锅粥。
楚煊带了个粗眉大眼的面具,穿着也普通,像个寻常人家的哥哥领着幻血逛街。李玉春等人也都散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含羞带怯的从楚煊身旁经过,低眉顺目间双眼频频打量着他,手里捏的帕子都快拧成了泡菜。
楚煊只顾逗着幻血玩儿,拿了摊儿上的各式面具就往幻血脸上带,幻血嫌弃的推到一边,都多大了,还玩儿这个。
刚经过的姑娘见楚煊没搭理她,挺郁闷的,在与身边一人擦身而过时,突地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惊得旁人都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时,那姑娘已经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众人都慌着有去叫家人来的,也有的去叫大夫来,以为是犯了什么病。
楚煊一眼看过去,那姑娘已是当场殉命。
楚煊向人群中四下看了看,示意几人不要轻举妄动,凶手杀人一招毙命,手段高明,四下里又全是人流,并未见有人行色匆忙急迫离去,所以凶手一定是还混迹在人群中,伺机待动。
包片儿的捕快挤了过来,大惊失色,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又有邻国来使访问,光天化日下竟然出了命案,这还了得!“速速回府禀告罗大人,通知各处,集中力量,邻近三条街全部戒严,所有出入者严加盘查!”那捕快头脑清楚,反应敏捷,遇事沉稳。
楚煊赞许的点点头,嗯,还行!
捕头安排完,驱散围着女尸的闲杂人,将现场保护起来。
幻血紧跟在楚煊身侧,李玉春几人给楚煊示意,并未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
那捕头也是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早看出楚煊神色行动异于常人,又与隐在人群中的几人暗中传递信息,心下打定主意,倏地出声,“这位仁兄,可否近前来,帮在下查堪现场?”
明显他这是想先稳住楚煊,擒贼先擒王。
楚煊施施然走上前去,幻血要跟着,让他拦在原地。虽然怀疑对象没搞对,但能看出自己身份可疑,敢大胆试探,足已说明此人有胆有谋。
“阁下怎么称呼?”楚煊就那样站在捕快身前,毫无异色。
捕头没想到楚煊会先声发问,仔细看了楚煊两眼,“鄙人肖克,京兆尹府下城东总捕头是也。”不卑不 亢,不急不徐。
楚煊心想,若武功也了得,倒是个人才。
肖克见楚煊不再搭理自己,而是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地上的尸体。
“敢问阁下又如何称呼?”他就不信凭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面前这人不是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