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某一箭!”花荣一回身,从木箱里拿出那张描金鹊画弓来,祖传之物在手,感觉就是不同,他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花荣凝神摒气,缓缓搭上了一枝箭,双膀一较劲儿,拉得弓如满月,松手处,那枝箭如同屁股着了火似的,飞向李成的面门。
“好箭法!”李成不敢怠慢,双刀一交,迎着那枝箭只是一磕。但由于描金鹊画弓的缘故,这一箭与方才大不相同,力道何止大了数倍?饶是李成力大无穷,也觉得双手虎口隐隐作疼。李成暗暗心惊:“此贼若是不停地射来,只怕某难以讨得了好。”他见花荣又作势欲射,不由有了主意,朗声笑道:“这位英雄,李某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小养由基庞万春?但是,纵然你的箭术再高明十倍,今日也是难逃一败!阁下如果不信,可以回头看看你的同伙,他们的处境好象没有阁下这般逍遥!”
小李广花荣回头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只见左面、右边和东方三处战场,己方皆落于下风。神臂营一百多名兄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折了两成,另外还有三成挂彩。值得庆幸的是,花惜玉和花开、花落都暂时安然无恙。只是除了花惜玉仗着身法灵活堪堪抵住大名府首将王定之外,无论是花开对上大刀闻达,还是花落碰到急先锋索超,皆已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命丧黄泉的危险。
天王李成正色道:“阁下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如果归顺朝廷,不但能免了你的罪过,而且本都监定在中书相公面前抬举与你,北京大名府兵马指挥使之职当是非阁下莫属。”
“休想!”花荣想也不想就回绝了李成的好意,试想一下,他清风寨知寨的身份一旦暴露,仅凭梁中书是保不住他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高太尉在一旁虎视眈眈。再者说来,以他小李广花荣的性子,怎么能够为了求生出尔反尔,从而在两军阵前改弦易辙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怕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花荣一边手中弓箭连发,一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霎那间,只听一声响遏云霄的马嘶,松林中窜出一匹白马来。只见它从头到尾,长约一丈开外,头高体健,浑身上下不但没有一根杂毛,而且还散发着白玉一般的光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同样是白马,李成坐下的雪白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和这匹白马一比,未免相形见拙。小李广花荣纵身上马,挥动银丝铁杆枪,沉声喝道:“今日之战,不死不休!”
“不识抬举的东西!”在李成心中,爱马之心顿时胜过了惜才之心,他右臂高举,猛地往下一甩,高声道:“统统格杀勿论!哪个杀了贼首,赏银三千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众官兵已经看清了场中的局势,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若是再裹足不前,那么,纵是侥幸逃得性命,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与其这样,还不如奋勇上前,纵是死也能给家眷挣一笔抚恤银子。
李成指挥着四百余人的马步军,合围上来,这一次,他是志在必得。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二十八章 天王对对碰(一)
更新时间:2012-08-11
就在这时,只听正西方马蹄声如爆豆般响起,有十余个蒙面骑士如飞一般赶来。为首之人一手执弓,一手取箭,箭如连珠,每一枝箭必然射倒一人。“箭无虚发!”小李广花荣“咦!”了一声:“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般射箭的好手?竟然不在某之下?难道真的是江南小养由基庞万春不成?”
“来者何人?”天王李成心中惊异,沉声喝道:“某乃北京大名府兵马都监天王李成是也!今奉留守司中书相公之命,押送十万贯生辰纲到东京汴梁给蔡太师庆寿,不相干的人快快让开!”那人哈哈大笑,又接连射倒三人,方才说道:“某劫的就是十万贯生辰纲,你说与某相不相干?”话音声中,他身后的九条汉子已经飞身下马,杀入了战团。
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汉子,手中拿把宝剑展开了,是挡着死,沾着亡;一个白衣秀士摸样的人手挽两条铜链,宛如双龙出海,让众官兵躲避不已;一个黑矮汉子手执一把朴刀,舞了个风雨不透,当着无不披靡;有三条猛虎一般的汉子,使着一色的短刀,更是如虎入羊群;还有一男一女并肩而战,男的使一条铁棍,勇猛异常,女的用一把朴刀,大红色的裙子滴溜溜乱转,是不是从里面会飞出一条腿来,中着不死即伤;另外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汉子,使一口小号的镔铁刀,身法却是无比灵活,游走在乱军之中,竟然是毫发未损,偶尔还会抽冷子撂倒个军汉。
这十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黄泥冈一路赶来的晁盖十兄弟。那个一箭消灭一个敌人者正是托塔天王晁盖,戴斗笠的青衣汉子乃是入云龙公孙胜,白衣秀士乃是智多星吴用,嘿矮汉子却是赤发鬼刘唐,三个使一色短刀者正是阮氏三兄弟,一男一女联袂而战者正是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夫妇,而那个瘦瘦小小的汉子,不用说一定是白日鼠白胜了。
“救兵来了,弟兄们加把劲儿,杀光这些兔崽子!”花开精神一振,一连数刀将闻达逼退,转身又杀开一条血路,与花落会合后,两把朴刀,双战急先锋索超。闻达大怒,几步赶上前来,却被阮氏三兄弟挡住,一时间哪里能分出身来?
花惜玉大战王定本来是平分秋色之局,不想王定见不能取胜,却唤来了四员副将,五个大男人没脸没皮的夹击一个弱女子(好像这个女子并不弱呀)。这样一来,花惜玉纵然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也不过个照面,花惜玉便被王定一刀挑去了头巾,满头的青丝披散开来,再加上如花似玉的面容,晃花了人眼。王定滛笑道:“本将军早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却原来这厮是个娇滴滴的女贼,弟兄们别惜力,哪个捉了这个妞儿,夜里开荤时让他第一个来!”那四员副将一听,更是添加了无穷的动力,争先恐后上前围攻。
花惜玉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不堪的闲气?她又羞又急,心一横,竟然对王定劈来的一刀不管不顾,反而一刀直刺王定的前胸,却是同归于尽的搏命打法。小李广花荣心系妹妹安危,见状大惊,刚想摘下弓来,却被飞天虎蔡勇快若疾风的一波快刀逼了个手忙脚乱。
千钧一发之际,晁盖已经到了近前,劈手就是一箭,刚好射穿了王定的右手腕。王定惨叫一声,手中刀拿捏不住,脱手落下,而刀口下却是花惜玉那倾城的容颜。说时迟,那时快,晁盖又是一箭飞出飞出,正中那把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刀的刀面。只听当的一声,那把大刀直直的飞了出去,好险,只是削落了花惜玉几根秀发。与此同时,花惜玉那致命的一刀已经插进了王定的胸膛。堂堂的大名府首将,今朝却死在一个女人之手,难怪他至死都舍不得合上眼睛。这几下宛如兔起鹘落,变化突生,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一瞬间之事。
花惜玉死里逃生,惊魂稍定,扭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虽然她竭力不去想,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尽管她不知道他的姓名,更不知道他的容貌,但是她就是忘不掉他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花惜玉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她从来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但是她觉得,自己父亲的眼睛肯定如眼前这双眼睛一样,既有神,又亲切,能够让人依靠。
“是你?”花惜玉幽幽问道。
“是我!”晁盖不知怎的,面对花惜玉,他却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
花惜玉的心跳加速了,往日里的没心没肺也变成了此时此刻的柔情似水:“又是你?”
“又是我!”晁盖笑了,在笑声中,他又找回了自己:“不知是你运气坏,还是某运气好,反正每次碰上你的时候,你的处境好像都不是很好。”
花惜玉也笑了:“本姑娘的运气一向不坏,只是在快要碰上你之前,才会突然变坏。”
“是吗?”晁盖笑得更开心了:“不过你在遇到我之后,坏运气往往就会随风而去。”
一个马上,一个马下,两个人就这么在乱军之中,在喊杀声中旁若无人的聊着,好像身边的血雨腥风和他们无关似的。
由于王定的惨死,他的四名副将都惊呆了,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不解风情的举起了屠刀,向晁盖和花惜玉冲了过来。
“长得丑没关系,在古代可以镇宅辟邪,到现代可以去整容;本事不好更没关系,大不了咱努力苦练,还是可以有所长进。但是,千万不能不解风情,那样,有可能会丢掉小命的!”晁盖嘴里嘟囔着,手中铁枪宛如毒蛇吐信,噬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副将。“刀砍一大片,枪扎一条线”,这是一条直线,笔直的插入了那员副将的胸膛。
晁盖存心立威,双膀一较劲儿,竟然将这名倒霉的副将挑在了空中,手腕又是一抖,尸体砸向了另外两名副将,一具尸体,两个人,一起做了滚地葫芦。另一个副将吓得肝胆欲裂,举着一把大刀愣在了那里,上不敢上,走也不敢走。晁盖舌绽春雷,怒喝一声:“滚!”那人如遭雷击,只听“当啷!”一声,手中大刀掉落在地,双腿颤栗不止,他是想走,非常想走,可就是迈不动步子。
晁盖摇了摇头,朗声笑道:“凭你这种老鼠胆子,也上得了战场?做得了副将?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说着,他枪杆一横,再一扫,便摔了那人一个跟头。这一跤终于摔醒了梦中人,那厮慌里慌张,抱头鼠窜而去,任凭督战的同僚如何呼唤,他也只是恍若未闻。
督战的那员将领和此君平时关系还不错,但身在战场之上,容不得私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摘下弓来,搭上一枝箭,刚要拉弓,却被李成喝住:“由他去吧,此人胆已破,杀之无用。”那督战的将领心中一喜,急忙收起弓箭,施礼道:“多谢都监相公开恩。”
“罢了,都是娘生父母养的,那个也不容易。”李成摆了摆手,沉声喝道:“此贼太过无礼,胆敢欺我军中无人乎?待本都监前去拿他!”李成提着双刀,拍马冲向了晁盖。
晁盖见一匹雪白马宛如疾风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人,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挺鼻阔嘴,颌下长髯飘飘,用的却是罕见的双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晁盖知道,水浒中,使双刀者并不多,名气最大的非行者武松莫属,他用的是一双镔铁雪花戒刀;扈家庄的女中豪杰一丈青扈三娘也是用双刀的名家,她的日月双刀端的是变化多端,鬼神莫测,许多成名的英雄都败在她的刀下;还有一个铁笛仙马麟,使得是两口铜刀,宋江攻打祝家庄时,此人曾经与扈三娘双刀斗双刀,很是精彩;另外就是眼前这位北京大名府兵马都监天王李成了。
天王李成的本事到底如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他厉害非凡,有人说他稀松平常。他唯一的一次单挑,是与大刀关胜,书中没有细说他与关胜战了多少回合,胜负如何,只说他在关胜刀下救了梁中书之后,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才撤退的。能够从大刀关胜刀下全身而退,这足以说明,他的本事肯定不简单。何况书中还说了一句,天王李成,大刀闻达,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别小看了“万夫不当之勇”这六个字的评价,因为整部水浒,能被作者冠以万夫不当之勇名号者不过寥寥。水泊梁山高手如云,也不过是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双枪将董平、双鞭呼延灼等马军五虎将入选而已,就连青面兽杨志、小李广花荣、没羽箭张清这等高手都没有被施老先生选中。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二十九章 天王对对碰(二)
更新时间:2012-08-11
大宋军中,也就只有天王李成、大刀闻达、党世英、党世雄四人而已。辽军之中,有小将阿里奇,耶律国珍、耶律国宝兄弟入选。而江南好像只有方腊的侄儿方杰入选了。万夫不当之勇者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等人也是力大无穷之辈,但因为是步将,没有了战马的冲击力可以借用,也就称不上万夫不当之勇了。拿赤发鬼刘唐为例,此人倒也勇猛,但也是步将,但据他自己所言,只是不惧怕一二千军马而已,距离万夫不当之勇还有一定差距。至于九纹龙史进的师父王进,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曾头市都教师史文恭三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只怕还在那些个“万夫不当之勇”者之上,但他们属于技术流派,单挑无敌,混战时冲击力不够,所以就与万夫不当之勇无缘了。
使大刀、方天画戟、长枪、狼牙棒者被冠以万夫不当之勇的名号,倒也是实至名归,但使双刀者能顶上这个头衔,足以证明此人确有独到之处了。因为马上使双刀者,一般都是迅捷型,速度和技巧乃是优势,就像一丈青扈三娘和铁笛仙马麟就属于这种路数。所以,晁盖见身负“万夫不当之勇”名号的天王李成用的是双刀,就有了几分戒心,哪里还敢轻敌大意?
天王李成纵马提刀,来到近前,沉声道:“阁下箭术高超,不在小李广花荣和江南小养由基庞万春之下,没想到枪法也如此精奇,着实令李某大开眼界。”
晁盖大笑道:“好说,好说,也许某就是小李广花荣呢?”
李成寻思了片刻,方才摇头道:“阁下身材健壮,威猛有余,却没有小李广花荣的风流倜傥,由此,某便可以断定,你绝非小李广花荣!以你的箭术来看,说是江南小养由基庞万春还可能?”
“高手,果然是高手,不但目光锐利,而且心细如发。”晁盖不由脱口赞道。
“过奖,你我彼此彼此。”李成用余光扫了一眼场中的局势,见己方数人皆处在下风,只是借人数上的优势,在苦苦支撑而已,如此下去,兵败乃迟早之事。他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阁下果然英雄了得,只可惜,偏偏选择了与大宋朝廷做对。纵然李某再惜才爱才,也是无可奈何,出招吧!”
“区区一个蔡京老贼,就能代表整个大宋朝廷吗?哪尔等置赵官家于何地?”晁盖铁枪一抖,以举火燎天之势往空中点了一下,道:“看你年长于我,某怎能率先出招?还是李都监先请!”
“既然如此,李某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成不出刀则已,刀一出便是快若流星,两把刀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看的晁盖眼都花了。“好刀法!”晁盖朗声称赞着,索性闭上了眼睛,以听风辨刀之术来对抗李成的花刀。如此,纵是李成的刀再快上十倍,招式再复杂多变,但攻到晁盖身上时,已只剩下那实打实的一刀了。花刀没有了虚虚实实的“花”,功效自然大打折扣,又哪里能伤得了闭着眼睛的晁盖?
三十余合之后,李成见不能取胜,刀式突然一变,轻、快、灵的刀法瞬间变成了重、大、拙,大智若愚,大巧不工,返璞归真,一“拖”破千兵,却是刀法中最上乘的拖刀。晁盖暗自心惊,哪里还敢托大?急忙睁圆了虎目,凝神静气,使出了曲线枪来破李成的拖刀。“好枪法,纵是玉麒麟卢俊义,也不过如此!”李成见不能取胜,大喝一声,竟然用双刀使出了大刀的路数,大开大合,猛砍猛剁。
“爽快!能与李天王全力一战,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晁盖哪里肯示弱?挺铁枪以硬碰硬,以刚克刚,以暴制暴。只听得打铁之声不绝于耳,好似一起开张了十数个铁匠铺,热火朝天,热闹非凡。两人又战了五十余合,还是平分秋色,谁也拿谁没辙。天王李成不愧为“万夫不当之勇”的榜中人物,气力不但奇大,而且悠长,与晁盖拼了这么久,还是脸不发红,气不发喘。
晁盖也是心中一凛,这是他重生以来所遭遇的最强对手。与天王李成相比,无论是生铁佛崔道成,还是青面兽杨志,都未免相形见拙。忽地,晁盖不由想起了当日,大刀闻达和急先锋索超造访东溪村时,他所讲的一句话:“托塔方为天王,天王若是?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