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托塔,何称天王?”那虽然是为了激怒索超的即兴之言,但此时非同往日,他托塔天王面对面碰上李天王,若是败下阵来,日后岂不让他人耻笑?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这场天王对对碰他着实输不起!既然输比起,那就得赢,想法设法必须得赢!
主意打定,晁盖沉声喝道:“李天王,某接了你这么多刀,你可敢接某一枪吗?”
“有何不敢?”李成也是打的兴起,朗声道:“莫说一枪,就是十枪某也接得!”
“痛快!既然如此,李天王,请接某一枪!”晁盖一声大喝,势若霹雳,双手把大枪抡圆了,当成铁棒来使,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李成的天灵盖。
李成见这一枪来势凶猛,劲风扑面,本不想硬接,但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满,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好意思示弱?他牙根一咬,双刀交叉成十字,往上猛地一架,只当“当啷!”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把刀,一条枪,皆飞上了半空。晁盖顾不得双臂又酸又麻,一纵身,已从马鞍上跃起,双脚齐出,结结实实地踏在李成的胸膛上。这一招有个名堂,唤作双撞腿。
这一腿好生厉害,竟然将李成的护心铜镜踹得粉碎。李成只觉自己如遭千斤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五脏六肺都仿佛移了位,喉咙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在马脖子上,紧接着,眼前一黑,落于马下。
“哥哥!”大刀闻达和李成兄弟情深,见李成落马,便大呼一声,想要去救,却被阮家三兄弟死死缠住,脱身不得。阮家三兄弟虽说长于水战,陆上功夫不如大刀闻达,但三兄弟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纵是闻达身负“万夫不当之勇”的名号,但短时间内,却也是无计可施。
急先锋索超乃是天王李成的亲传弟子,师徒之间虽没有父子般那般情深,但也相处甚好。此时瞧见师父落马,索超自然是心急如焚,一连三斧逼退了花开和花落,拍马前去营救。“哪里走?看箭!”花开、花落两人联手与索超战了多时,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此时索超去救李成,正好给了他们两个可乘之机。花开与花落对视一眼,同时摘下弓,搭上箭,两枝箭上下翻飞,联袂而出,一箭射马,一箭射人。
急先锋索超也断的是好生了得,大斧往身后一挂,斧把扫落了花开之箭,偌大的斧面挡向了花落之箭。不曾想,就在斧面即将与箭矢相碰时,那枝箭突然往下一坠,生生没入了索超胯下马的后股。那马吃痛,扬起前蹄就是一声长嘶。索超猝不及防,摔落马下。
花开不由摇头叹道:“哥哥,小弟纵然日夜苦练,在箭术上也无法望哥哥项背。别的不说,就这一个‘落字诀’,就够小弟练上三年五载了。”花落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老样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愚兄的箭术比起我们家公子来,也是无法望其项背呀!”
急先锋索超宁死不退,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大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挡在了天王李成的面前,叫道:“泼贼,休伤吾师!”晁盖此时刚刚杀翻了李成的亲兵,瞧见索超来战,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是惧怕索超的武力,而是怕索超认出来自己,麻烦就大了。因为急先锋索超将来肯定是要上梁山坐一把金交椅的,自己总不能杀了他灭口吧。看索超杀红了眼的样子,不给他点儿苦头吃吃,他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晁盖翻身上马,在马鞍边摘下弓箭,觑得真切了,照着索超的大腿就是一箭,当索超听到弓弦响时,再躲已经不及,被晁盖一箭射穿了左大腿。索超大怒,一把将箭拽出,丢到一边,又撕下了一角战袍,胡乱包扎了伤口,挥动大斧大叫道:“狗贼,先伤了吾师,又暗箭伤索某,我岂能容你?拿命来!”他哇哇叫着,向晁盖冲来。
晁盖怕被索超听出他的声音,只是装聋作哑,一声不吭。他懒得再与索超纠缠,又是一箭飞出,正中索超的右大腿。索超的双腿皆受重创,纵然是心有不甘,也没有了再战之力。他的亲兵见势不妙,急忙将其抢回。晁盖也不追赶,只是横枪立马,沉声高喝道:“谁敢前来与某一战?”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三十章 花姑娘的有
更新时间:2012-08-12
就在这时,场中的另一场重量级的对决已经分出了生死。留守司府的护院教头飞天虎蔡勇,虽然刚上来用一路破风刀逼得小李广花荣只有招架之功,更别说腾出手来用弓箭了,但是三十多个回合之后,花荣逐渐熟悉了他的路数,使了一路梅花枪法,抢占了上风。
到了五十合之后,没有还手之力的变成了蔡勇。花荣杀的兴起,手腕一抖,幻出了七个枪头,却是梅花枪法的杀招梅花七蕊。蔡勇被晃得眼花缭乱,分辨不出来虚实,根本不知道挡哪一个枪尖是好?他拍马欲走,却早已被花荣一枪挑落于马下。
晁盖看场中局势已经明朗,大名府方面,首将王定与飞天虎蔡勇已经阵亡,天王李成和急先锋索超也失去了再战之力,仅仅剩下一个大刀闻达还在困兽犹斗。剩余的兵马虽说还有三百余人,但个个已经丧胆,根本无心恋战。晁盖便冲着闻达喊道:“闻都监,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如今,十万贯生辰纲被劫已经无法避免,你就是拼上了老命也无济于事,还是带着李都监和索提辖他们走吧,再耗下去,只怕这赤松林就真要成为你们几个的葬身之地了。”
闻达知道晁盖的话在理,再战下去,全军覆没应该是迟早的事。况且,李成和索超的伤势也不知怎么样,若是时间拖久了,再来一个伤重不治,那么就算他能够杀出重围,但只剩下他闻达一个人,到梁中书那里就更说不清了。闻达思前想后,终于拿定了主意,挥刀逼退了阮家三兄弟,大喝了一声:“走!”此举正应了大名府众官兵的心意,片刻之间,便退了个干干净净。而无论是晁盖十兄弟还是清风寨的人,都是志在十万贯生辰纲,没有一个像黑旋风李逵那样的,杀人都能杀疯了的杀人魔王,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刻,为难那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众官兵。
却说大刀闻达等人丢了生辰纲,一个个心灰意冷,大家都明白,此番回到大名府,丢官受罚是意料中事,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还得看蔡京对此事有多在意,梁中书和蔡爽夫妇的心情糟到了什么程度。正茫然无助时,不想在济州却碰上了索超的徒弟周瑾,几个人一合计,就自然而然的,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已经死去的生铁佛崔道成和不见了踪影的青面兽杨志头上,说他们两个勾结强人,里应外合,劫走了十万贯生辰纲。
再说托塔天王晁盖见大名府官兵走的干净,便对小李广花荣拱手道:“这位可是小李广花荣兄弟?某在宋江兄弟处常听说你的大名,只是无缘相见而已。”花荣急忙还礼:“敢问好汉尊姓大名?如何认得我那宋江哥哥?”晁盖拉下了蒙面黑巾,笑道:“小可郓城晁盖。”
“原来是晁天王,小弟久仰哥哥大名。”花荣急忙上前拜见:“今日若非晁天王等众兄弟及时赶到,小弟这一班人马只怕就难以活着离开赤松林了。”
“哪里,哪里,晁某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晁盖自然不敢居功,并逐个为花荣引见了入云龙公孙胜、智多星吴用等人。当花荣听说晁盖前几日救过花惜玉一命时,更是甚为感激,说道:“晁天王日后若有用着花荣之处,只管捎个信来,清风寨上下自当竭力相助。”晁盖点了点头,道:“晁某若有难处,一定前去清风寨叨扰花兄。”
两人寒暄了一阵,就说到了如何分配十万贯生辰纲之事。晁盖抢先出声道:“若非花兄率领清风寨众兄弟拦住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只怕晁某等人便会与这十万贯金珠宝贝失之交臂了。再说,此一战,清风寨也折了不少人手,他们的家眷都应该安抚,这么一算,花兄理应分得七成,晁某等人分得三成便也心满意足了。”
“这如何使得?”花荣摇了摇头道:“小弟身为朝廷命官,向来不贪图身外之物,此番之所以来淌生辰纲这趟浑水,并不是知法犯法,而是着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十万贯生辰纲被劫,小弟的使命就已经完成,就此别过。”
晁盖苦劝不住,只得任由花荣等人空手离去。晁盖望着花荣的背影,不由出声赞道:“小李广花荣果然乃人中龙凤,视金钱如粪土!”智多星吴用在一旁轻声道:“哥哥,依小弟看来,只怕并非如此,他只是不想欠着哥哥的救命之恩罢了。”吴用话音未落,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哪个在说我哥哥的坏话?小心本姑娘把你的舌头揪下来!”
吴用不用回头,已知来者是谁,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脸上还是装作云淡风轻:“花姑娘此言差矣,小生说的乃是实话,非坏话也!”
“花姑娘?”晁盖听到这一句,差一点儿笑喷了,看来这个吴用并非无用,还能准确算出来八百年后岛国鬼子的口头禅,着实不简单。
来者自然就是花家大小姐花惜玉了,这会儿的她可有点儿蛮不讲理:“本姑娘可不管什么实话、谎话,但牵涉到我哥哥的话,就是不许说,谁说本姑娘就打他的屁股!”
花大小姐一到,诸神退位。智多星吴用是个要面子的人,若是真让花大小姐当众打了屁股,那他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所以,闭嘴自然就成了唯一的、有效的选择。
“花大小姐,一别不过半柱香,那阵香风又把你给吹来了?”这种时候,唯一敢不闭嘴的只有晁盖,他如果胆敢闭嘴,后果只怕要比打屁股要严重多了。当然,由于心理上的障碍,晁盖是打死也叫不出“花姑娘”那种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浮想联翩的暧昧称呼的。
关于花惜玉和晁盖在赤松林相会之事暂且放一放,先说花惜玉的哥哥小李广花荣。
花荣率领清风寨众人刚刚出了赤松林,嘴快的花开就开了腔:“既然晁天王真诚相让,盛意拳拳,公子何不取了那生辰纲?反正是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别说七成了,就是一成也有一万贯呀,那可是多么大一堆铜钱呀!”
花荣淡淡道:“托塔天王晁盖虽说为人豪爽,仗义,但总归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岂能欠了他的救命之恩?那十万贯生辰纲就算做补偿吧!虽然说远远不够,但也只能如此了。”
花落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轻声说道:“公子,此事处理得当,笑得非常赞同。”这话花落说的有点儿勉强,花荣当然听得出来,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何况是恩同再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们是官,他们是匪,自古就是水火难容,我怎么能与他们过多攀扯?那样,会毁了我们花家世代的声誉!”花落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花荣的心里并不想这样做,可是,他没得选择。
只有花开还在那里惋惜:“话虽是如此,但至少也应该把描金鹊画弓带走吧?那可是公子的祖传之物,丢失了几十年,找回它一直是老爷的心愿,就这样送出去蛮可惜的。”
“若是父亲在天有灵,他一定会同意我这样做的!”花荣仰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悠悠道:“其实,你们并不知道描金鹊画弓的真实价值,仅仅是那一张弓,就抵得上梁中书十年的生辰纲了。我若是拿了那张弓,岂不是对晁盖不公平?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十年的生辰纲?那可是一百万贯呀!”花开的嘴张的能一口吞下三个鸡蛋。花荣微微一笑,又道:“那还只是弓身上四颗极品猫眼石的价值,若是算上那张弓,说不定还会翻上一番。”
“翻一番?那就是二百万贯了?”花开的嘴张得更大了,这一次绝对能一口吞下七个鸡蛋。
小李广花荣没有料到,他此番没有将那张描金鹊画弓带回清风寨,却仍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花荣环顾四周,突然“咦!”了一声,问道:“怎么不见惜玉那丫头?”花开和花落心里一紧,但都没做声。花荣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花开,你说,惜玉呢?她是不是去找晁盖了?”
“是——不不不,不是——她——她——”嘴快的花开此时却变成了结巴,仿佛每一个字在他嘴里都有千斤重。
“说!到底是也不是?”花荣瞪圆了眼睛。
花开大惊失色,跟了花荣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花荣如此盛怒,就连遭受刘高那厮的羞辱时,他也没有如此失态。花开望着花荣狼一般的眼睛,嗫嗫嚅嚅道:“小的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去找晁天王了,小的只是看到她又回了赤松林。”
第一卷 生辰纲 第三十一章 胡子做秋千
更新时间:2012-08-12
“还不快去把她给我找回来!”花荣的俊脸开始扭曲起来。“是是是,公子,您千万别动怒,小的这就去,这就去!”花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溜烟的跑了。
过了好久,花荣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问花落道:“花落兄,你说惜玉这丫头是不是喜欢上了晁盖?”花落缓缓点了点头:“晁天王救了小姐两次,每次都是以英雄的形象出现,小姐自小就崇拜英雄,喜欢上这样的好汉也在情理之中。依我看来,晁天王虽说年纪大了点儿,但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为人大度,说不定正是小姐梦想中的良配。”
花荣涩声道:“不行!绝对不行!我绝不容许惜玉喜欢晁盖!他犯下了弥天大罪,朝不保夕,甚至株连九族都有可能,我怎么能让惜玉跟着这种人?那样的话,我花荣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这一次,花落没有再接花荣的话头,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虽说是长兄如父,但女大不中留,以花大小姐的脾气,一旦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公子能让她改变主意吗?再者说,公子说晁盖犯下了弥天大罪,那清风寨花家不也是如此吗?归根结底,花荣还是从骨子里看不起晁盖的出身,一个村夫,纵是英雄盖世,又怎么能做他花家的乘龙快婿?”但这些想法,花落又怎能对花荣明言?他只能沉默地等待机会,好为花荣、花惜玉,还有晁盖解开这个死结。他永远也不愿意看到,花惜玉的脸上失去她那标志性的笑容。
赤松林外,花荣和花落在为花惜玉牵肠挂肚,而赤松林内,“罪魁祸首”花惜玉还是一脸的天真烂漫。她不厌其烦的问晁盖:“你真的是晁盖吗?你真的真的是晁盖吗?你真的真的真的是晁盖吗?”
“我是晁盖,如假包换的晁盖!”晁盖嘴里应着,心中却道:“其实,你叫我黄盖也无不可,只是我我不当黄盖已经很久了,久得我都快要忘记那个名字了。”
“我早就听说过托塔天王晁盖的名声,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晁盖。”花惜玉歪着头,手托香腮,直直的看着晁盖说道:“在本姑娘的心目中,托塔天王晁盖应该是那种眼若铜铃、胳膊如柱的金刚,你的个头未免太小了点儿。”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晁盖饶有兴趣地望着花惜玉吹弹可破的脸庞,心中也很纳闷:“这个小姑娘,脑子里怎么净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想法很奇怪吗?本姑娘倒是觉得一点儿都不奇怪。”花惜玉笑得让路边的野花都失去了颜色:“你想啊,晁盖若是没有金刚般的身躯,如何举得起千斤重的青石宝塔?”
“你这丫头!”晁盖点了点花惜玉那小巧的鼻子,摇着头却笑了。重生之后,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笑得如此开心。
不知怎的,花惜玉一见了晁盖,她的樱桃小嘴就闲不住:“喂,晁大哥,你知道本姑娘心中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吗?”
“我倒是觉得你刚才的想法已经够奇怪的了,难道还有更奇怪的吗?”与花惜玉在一起,晁盖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花惜玉仰望着蓝天,脸上全是笑意,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她轻轻道:“本姑娘很小的时候,爹爹就去世了,我甚至都记不得他的样子,在我的想象中,他应该是高高大大的、留着长胡子的男人。”
“为什么?”晁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