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梧给李长琴指的第二条路很简单,可以走,但是却免不了被家丁们暴揍一顿再走。
反观李长琴,他看到孙洛书没喝几口便趴在桌子上了,差点没把他气死,别人不知道孙洛书的酒量,他如何不知,这老王八蛋至少是二斤的酒量,如今这才喝了几口,眼见他黑纱袖中的老关节还在不自觉的抖动就知道这老不死是装着昏过去的。
孙洛书装死,李长琴作为他的学生也不能当众揭穿他不是,眼见苏凤梧这个杂碎还在咄咄逼人,李长琴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李长琴心中跟明镜似的,他现在的遭遇委实也不该赖跟他来的那些官僚,问题是赵栎奴在场,她都没动静,其他官僚怎能出这风头。
此时的李长琴,怕是都要快恨死赵栎奴了。
在京城的时候,赵栎奴便与李家不对付,因为李家是拥护皇太孙独立的那一派,可是皇太孙一直被赵栎奴暗暗掌控着,这叫李家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死亡的降临。
若是赵文献登上了大位,而他却还被赵栎奴牵制着,那掌管皇太孙家族的詹事府李家也不过是被赵栎奴灭亡的结局了。
李长琴可是深知这一点,所以现在也没把希望寄存在赵栎奴身上。
苏凤梧自然知道孙洛书在装昏,不过他的目标是李长琴,至于这老王八,昏死就昏死吧。
苏凤梧毫不惊讶的提起桌上的酒坛子,笑道:“咦,还有大半坛子呢,这老货的肾真不好,这才到哪里,就醉倒了。”
说着,瞟了一眼李长琴,继续道:“要不你把这坛子里的酒喝掉?”
李长琴无视周围众人的目光,黑着脸切齿道:“苏凤梧,你休要得意,容我再出一句上联,你若对得上工整的下联,今日我便豁出去,悉听尊便了!”
苏凤梧冷笑着瞥了李长琴一眼:“不是该我出对联了么,好吧,你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便容你一次机会。”说着,转脸对于慧娘当众挤了挤眼,笑道:“二姨娘,麻烦去吩咐一声,准备十坛子佳酿过来,李公子要喝酒,咱们得让他享尽地主之谊不是?”
于慧娘被苏凤梧似飞似挤的眼神电到了,香腮不由的浮出两抹红霞,接着便脆生生的应下,转眼吩咐下去,让下人准备十坛子酒来,反正裴家供酒无数,喝再多,她于慧娘也是不会心疼的。
下人将十坛子酒呈上来,苏凤梧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长琴:“十坛子酒上来了,你且出上联吧,我若对不上来,这十坛酒我一次喝光,我若对的上来,那我今日就再吃点亏,请你喝了这十坛上好的佳酿,不过,你可不能浪费一滴。”
李长琴眼见苏凤梧风轻云淡,心思百转,冷哼一声道:“那可不成,我出上联,你若对不上来,把这十坛酒喝掉的…”李长琴眯了眯眼,一不做二不休,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看向沈若筠,继续道:“把这十坛酒喝掉的须是沈若筠。”
苏凤梧听之一愣,笑意更浓,只不过看的李长琴直发毛,叫他不由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生怕苏凤梧在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一旁的沈夫人脸色愈发寒冷,恨不能吩咐下人把这个李长琴捆起来扔出沈府,这世上怎的还有这般无耻的伪君子。
沈夫人愈发恨李长琴,便愈发爱苏凤梧,比起李长琴这种伪君子,还是凤梧这种真小人招人爱些,若是前几天对苏凤梧的印象还有些动摇,那么在这一刻,沈夫人才真真正正的认下苏凤梧这个女婿,虽然邪里邪气,风里风马蚤,可是回过头想想,却是觉的他行事可爱不少。
苏凤梧没有急着应下李长琴,而是献媚的看向沈若筠,还很不老实的搂住她的香肩:“老婆,你酒量怎么样,我要是万一输了,你可就得把十坛酒喝的一滴都不剩啦。”
“……”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坏人如此搂着肩膀,当真是羞死个人了,沈若筠顿时双腮绯红,心里虽然嗔怒却也不好当众把他的手打下去,只能低声道:“你放心应下便好,若是输了,大不了妾身将这十坛酒全部喝光。”
妾身?
苏凤梧闻言一愣,骤然如蜻蜓点水般旁若无人的亲了一下沈若筠的脸颊:“老婆你真好。”
“……”
“……”
“……”
不仅沈若筠无语,众人皆无语,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情侣就算在大街上拉拉小手都是叫人笑话的,换句话说,就算不被别人笑话,平常的夫妻二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的一起逛街啊,那多羞人啊,可是苏凤梧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沈若筠一下,这是何等的伤风败俗。
沈若筠被苏凤梧亲的娇躯一颤,神情立刻僵硬下来,不等嗔白苏凤梧一眼,他已经将胳膊离开了沈若筠的肩膀,这只能让沈若筠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面对这个坏人,自己怎么老是显得这般迟钝。
身为苏凤梧丈母娘的沈夫人似乎也默认这一幕,只不过实在看不过去,在苏凤梧亲沈若筠的时候,她忽然扭过头去,装作看不见。
苏凤梧理所当然的不理众人奇怪的目光,对寒冷着一副臭脸的李长琴说道:“好了,你出上联吧,我输了也没关系,我老婆说替我喝酒。”
李长琴心里那个气啊,听苏凤梧这话,沈若筠替他喝酒,他好像感到很得意似的,难道他就不知道作为一个妇道人家替自己男人喝酒是给自己男人的最大难堪么!
想来李长琴是早有准备,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且听好,本公子出的上联是,天上下雪不下雨,下到地上变成雨,下雪变雨多麻烦,老天不如只下雨。”
说完,李长琴鄙夷了苏凤梧一眼,在他眼中,苏凤梧已经是因骄持横了,他若对不上来,有他难堪的时候,继续道:“该你出下联了。”
李长琴出的上联别说让其他人为之蹙眉,就连一旁的宣文珠也不禁怔了一下,这上联奇怪,听着简单,却不知怎的,越想越难。
这上联倒是让苏凤梧一怔,骤然胸有成竹,他奇怪的看着李长琴笑道:“你可真是长着一颗让人骂的脑袋,你且听好,爷的下联是,先生吃饭不吃屎,吃到肚里变成屎,吃饭变屎多麻烦,先生不如光吃屎。”
李长琴听之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怒指着苏凤梧却哑然道:“你……”
苏凤梧立刻回道:“你什么你,这下联难道不够工整么?”
听到此联的宣文珠惊讶的看向苏凤梧,这对子她还没想出来呢,这苏凤梧怎的反应这般机敏,同时,周围一些苦想下联的看客们也都诧异的看向苏凤梧,露出奇之又奇的神情,沈家纳的这女婿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难对的联子他张口就来,还不放过大骂李长琴吃屎的机会。
李长琴更加哑然,这下联对的不工整么?
工整极了!
李长琴苦着脸子看向十坛酒。
不是他不喝,若是在平常,不说十坛子,就算一百坛子,他也敢提起第一坛子开喝,可现如今他身上带着伤的啊,就算不喝酒,屁股还开着花呢,若是喝了酒,恐怕要把肠子都拉下去了。
因为菊花残的原因,李长琴到沈家之后,至今也没沾过一滴酒,怕蹿火!
苏凤梧冷笑的看着李长琴,就在他想再次打击一下这个落水狗的时候,只觉的身后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腰,苏凤梧下意识回头瞄了一眼,只见李玄玉给自己使了个淡淡的眼色,不等苏凤梧心中生出疑惑,只见她略显惭愧的低声说:“苏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且饶了他这个废物,来日玄玉定当上门拜谢。”
苏凤梧怔了一下,没听见别的,倒是听见李玄玉的最后半句,来日玄玉腚裆上门白泄……
苏凤梧愣愣的看着李玄玉,情不自禁的动了动喉咙,哎呦我去,这么客气干嘛呀。
听到李玄玉之言的沈若筠也不由的发了个怔,李姐姐为何替李长琴说情?想到此处,沈若筠的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李姐姐与李长琴都姓李,怎么会这么巧。
接着,苏凤梧如属狗脸的一般,摆出一个微微不屑的笑容面向苦着一副驴脸为难看着十坛酒的李长琴,妈个逼,公主都他求情啦,自己在不给他点面子倒是显的自己小肚鸡肠不是男人了。
苏凤梧居高临下的对李长琴说道:“想来你也喝不下这十坛子酒,不如我出一句上联,你若能对上,今日你便安然无恙的离开沈府,你若对不上…”
说到此处,苏凤梧抬手分了分桌上的十坛酒,将其中六坛提到一边,指着另外四坛说道:“你若对不上,便将这四坛子酒喝光。如何!”
苏凤梧如此善良,心里也并非全是慈悲,他心想,今日羞辱李长琴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在继续为难他,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李玄玉这个时候开口了,不如自己就顺势让李玄玉在这个节骨眼上欠自己一个人情,嘿嘿,也不知道皇家公主的腚裆里是什么样子的风景。
第一卷 第87章 :大婚(七)
李玄玉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助李长琴,明显是看在有表亲的份上,若是没这份亲戚,李玄玉怕是早就杀死李长琴八百回了,自从李玄玉她娘死后,她就认准,李家没一个好东西,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把娘亲逼到绝路上,如今却又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到处招摇与皇族的身份,当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李玄玉的话,李长琴也听到了,不过他不但没有感恩戴德,而是冷脸横了李玄玉一眼,在他心中,如今的李玄玉只不过如同北京学府的那个一事无成百不堪的破教书匠赵苍柏一般,都是被皇家遗弃的废物。
然而,虽然李长琴给李玄玉施冷眼,却也是心中思量几番,由于屁股开花的缘故,他的确心动了。
李长琴瞟了一眼桌上的四坛子酒,沉怒的看向苏凤梧,说道:“你且道来上联,我若还对不上,甘愿把这四坛子酒喝光!”
李长琴的话不由的招来许多人的鄙夷,可是李长琴却不把这些鄙夷的目光看在眼里,至少表面是这样,心中其实都炸了锅,他恨不得把苏凤梧捆了,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的菊花操成七八十瓣把他操死……
苏凤梧这是不知道李长琴在想些什么,不然他肯定要去找一杆长矛把李长琴扎个透心凉。
苏凤梧仿佛没听见李长琴的话,转脸看向李玄玉,笑道:“瞧见了吧,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就是。”
李玄玉面无表情的看了李长琴一眼,心中已经麻木,听到苏凤梧的话,心里却已经敲定,想来苏凤梧已经知道自己和李长琴的关系了。
眼见李玄玉的神情如此冷漠,苏凤梧笑了笑也没继续说什么,转脸看向李长琴,眼神颇显玩味,眼下这四坛子酒若是再灌在这个王八蛋的肚子里,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看着桌上的四坛酒,苏凤梧颇显兴致的缓缓说道:“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李长琴闻之蹙眉,想来这对子是苏凤梧看着眼下这四坛酒出的,自己该如何应对,眼珠子咕噜乱转,看来他是被这句上联给吓住了,心中完全没有了方向感。
李长琴只觉的脸上火辣辣的,脸皮里面的肉就跟有金星在上面蹦跶似的,妈的,丢人丢大了,苏凤梧这挨千刀的大祸害不仅毫不客气的拐弯骂自己的恩师为秃驴,还骂本公子吃屎,现如今他更想让自己一次把四坛子酒喝了,喝了也就罢了,可是…,那得多受罪啊。
李长琴正在尽全力忍着,不然早就被苏凤梧气的菊花出血了,全身就跟蚂蚁在爬似的,要多燥热有多燥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个时候,宣文珠望向苏凤梧的眼神已经发光,好似看到一块稀世珍宝,她大半生对对子无数,却还没被如此为难过,如今这苏凤梧随口道来一句上联,自己竟然需要苦思凝想,而且还对不上来,这辈子当真是白活了。
在场的不乏有才之士,都在苦想苏凤梧的这句上联该用什么下联应对,可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每个人的脑海中却是废掉了无数句可以应对却很不工整的下联,反观苏凤梧,他倒是不急不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向李长琴。
不远处的赵栎奴也在思考这句上联该用怎样的下联应对,可是苦想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头绪,低声对后面的一个紫衣女子说道:“紫鸩,你可想出下联应对?”
紫鸩生着张白皙可人的童颜,一双丹凤眼里有着不与年龄相衬的神态,听到赵栎奴的言语,她不由的发了一下怔,摇摇头道:“属下不知。”
赵栎奴想再问问一边的蓝儿,思来想去,还是不问的为好,若叫她们杀人打架,恐怕天下人没几人及得上她们,若问她们诗词对联,真是比杀了她们还叫她们为难。
紫鸩的心思确实没在这方面,她一直看着苏凤梧,目光中还带着一丝仇恨,一切威胁到瑛郡主性命的人,都是她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然而,让她倍感疑惑的是,苏凤梧举手投足间根本不显任何身怀武功的意思,他会武功?怎么看不出来。
紫鸩是随赵栎奴一起来的南陵,只不过前天被赵栎奴派去查探别的事情,没来得及参加昨晚的行宫之战,此时的她,不仅正在注意苏凤梧,而且还在若有若无的注意着远处人群中两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她一眼便看出这两名男子是女子易容打扮的。
赵栎奴手下有七个身怀绝技的杀手,昨晚在行宫与邱晚妆交手的蓝儿便是其中之一,不然她也不能在邱晚妆的手底下连点皮外伤都受不到,她本名叫蓝琦儿,在七个杀手少女中,不过是排行老六,武功不是最高者,也不是最低者。
紫鸩排行老七,她的本事犹如她的名字一样毒,鸩鸟,奇毒一般的存在,可以这样说,若是被三眼白龙咬一口才会使人死亡,那么鸩鸟只需在一个人的鼻前飞过,这个人便会无可救药。
有一话可以表达紫鸩这个看似无害的丫头到底有多毒,没有人能克死她,只有她克死别人,她是权力与复仇的使者,她持续飞舞在激烈的欲望风浪里,一旦接到来至于赵栎奴的使命传达,她将不可能停止,逢人杀人,逢鬼杀鬼,除非那个人又被赵栎奴不想杀了。
紫鸩,她仅仅是赵栎奴的七杀底牌之一,令一切与赵栎奴是对头的势力都闻风丧胆。
她一般不杀人,不过,她杀起人来不是人。
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沈府大院中,无疑是对一切生物都持续产生着致命的威胁,好在沈府有一个萧佩喜在坐镇,不然,赵栎奴一声令下,怕是所有在沈府吃过东西的人都会口吐黑血。
苏凤梧当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参加他的婚礼,之前给赵栎奴敬酒的时候,他还扭了扭紫鸩的脸蛋,对赵栎奴说:“你这丫鬟真可爱,哪儿买的。”
此时,李长琴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苏凤梧眼见他如此为难,笑道:“李公子,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了,您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不介意在等您一盏茶的时间。”
李长琴闻言,再次反咬一口,怒气冲冲道:“这根本是一个绝对,我不信有人能对的出此联!”
苏凤梧看了看四坛酒,无语的摊手道:“既然你承认这是一副对联的上联,管他绝对不绝对,你若对不上来,快把这四坛酒喝光。”
李长琴立刻哑然,心思一转,冷哼道:“这绝对,你都对不上来下联,如何还叫别人对。”
说到这里,计上心头,看向宣文珠,对她拱手道:“不知宣先生可否对得上此联?”
宣文珠一怔,看了苏凤梧一眼,尴尬笑道:“惭愧,惭愧,老身今日一见苏公子这般少年奇才,老身只觉的自己至今还是才疏学浅,老身活了数十年,当真是坐井观天了,不过,老身此来南陵,能见到苏公子这样真正满腹才学之人,实乃老身之福,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李长琴为之哑然,不等他反应过来,苏凤梧对宣文珠拱了拱手,笑道:“哪里,哪里,小子今日锋芒毕露,不如宣先生这一身谦逊之气,宣先生的谦虚内敛,实乃我辈该树以标杆的基本德行。”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是苏凤梧行事的基本准则。
宣文珠被苏凤梧这么一夸,顿时展颜而笑,觉的苏凤梧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还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