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武术教习师傅,文衍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烦恼道:“先帝在时,曾经提过,要石琅将军做朕的武术教习师傅。可是,可是,出了那样的事……朕怎能,怎能……”他说着一掌劈在桌上,“啪”的一声大响,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
苏简也双眉紧锁,看来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过皇帝本人和石琅的心结究竟在哪里,这倒是一个机会可以问出来。
她先说了一句:“请皇上恕臣的不敬之罪!”文衍闻言,奇怪地抬起了头,“嗯”了一声。
苏简就在等他这一声,右手掌缘干净利落地劈了下去,“嚓”的一声,小皇帝的一张木桌被苏简空手斩成了两截,桌上的茶杯文具之类乒乒乓乓都掉落在地上。黄立等一般内侍听见响动都吃了一惊,都抢了进来。却见文衍小皇帝又惊又喜地看着苏简,叫道:“太傅,您就做朕的武术教习师傅吧!”
苏简却沉着脸,对文衍跪下,道:“皇上,石琅将军的武艺胜臣十倍,臣在石琅将军手下怕是过不了十招,何况石将军眼下握有防卫宫禁的职责。臣实在不知为何陛下要舍石将军而取臣!”
文衍听了“握有防卫宫禁的职责”几个字,不禁面如土色,扶住一张椅子的手不住的发抖。
苏简对黄立使了个眼色,黄立颇为精乖,立即命人所有人退出去,将殿门掩上,自己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在殿外守着。
而苏简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传到石琅口中也无所谓,反而石琅这个做“叔”的,还要领一领自己的情。但是下面的自己想问的,确实是小皇帝的,她不想让人知道。
文衍闭上眼,就想起那一晚火光冲天之时,石琅那如刀锋一般的眼神。谁也不知道,那一日,身为皇太子的他,正巧偷溜出去,相约与他的外祖家中的几个表兄弟玩耍,都是年龄相仿的孩子。
卢家接到的是革职抄家的旨意,但是当日在卢宅,刚刚宣下旨意之后,石琅就挥刀斩下了舅舅卢英文的首级,冷声对手下道:“卢氏一族,抗旨不遵,格杀——”
杀人的人都是雷字营中之人,人人都有石琅身上那种嗜血的气势。一时间卢氏院中血肉横飞。而外祖卢慎元,堂堂左相,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朝着文衍太子藏身的方向,说出四个字:“石琅矫诏!”
外祖的血,就溅在那人脸上。
那人一步步紧逼过来,想寻觅文衍太子藏身之处是否还有人在。文衍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直到那人的手下清点了府中遇难的人数,向那人禀报了之后,文衍才躲过一厄。八十九口!外祖家八十九口人,八十九条人命,全毁在这一人手里。
“石琅矫诏——”
文衍已经记不太清他是怎样从外祖家脱身的了,只是那重重的血腥气一直围绕着他。从那一日起直到日前,他再也没能见到过自己的母后,而父皇,也在两个月之后撒手人寰。他所有的保护伞都倒下了,他孤独地登上了那个位置,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是在个什么位置上——“实习期”皇帝。
苏简听文衍断断续续地说了这段往事,心中先是了然,而后却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原以为指使杀了卢氏全家的是五王永弘或者是李银笙,但是听文衍一一说了当时的情势,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令她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与文衍小皇帝此刻的样子差不多。
卢氏一族,除了可能是五王永弘或者是李银笙下手推倒的之外,也可能是永徽帝见自己时日无多,担心自己过世之后,左相专权,皇帝年幼无法控制,因此亲自下诏除去外戚,而且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五王永弘与左相相较,左相的威胁来得更大,而五王永弘毕竟是永徽帝的亲弟弟。
——一切为了承氏的江山!
石琅的雷字营一向独立于其他军中势力,因此能够号令石琅做下此事的,永徽帝与五王永弘都有可能。而五王妃李银笙也不是全无可能,当日苏简在天牢中曾一度动了凶念想扼死李银笙,李银笙就曾经提到过石琅的名字。
这些念头却是不能与文衍交流的。她见小皇帝单薄的身体在发抖,心中也有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