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过肩摔了出去。那名内侍正摔在陈去华脚边,陈去华忍不住向后一缩。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苏简片刻之间便被一众内侍擒住,按在地上,她勉力抬起头来,双目正与永徽帝的视线对上。永徽帝正望着她,眼神中竟流露出乞求之色,苏简见他的右手颤抖着努力想要握住文衍的手,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向永徽帝微微点了点头。而这时,太子文衍也看向苏简,眼中落下泪来。
李银笙这时向着殿外走了几步,在离苏简三丈之外停住了脚步,施施然道:“你在军中秽乱之事或许应是‘莫须有’,但是当殿咆哮,抗旨不遵,冲撞了皇帝陛下。这该当何罪呀?”
她抬眼望了望天色,说:“真是不知深浅啊,苏——简——校尉!”这时殿外天际迅速涌出大朵大朵的墨云,天色立刻就暗了下来。
苏简原还在奋力挣扎着,听到李银笙这句话,突然软倒在地,浑身的力气就像一下被抽干一般。
“晓玲——”
她喃喃地道,只是没有人能够听见她叫这个名字。
只有孙晓玲会这么笑骂前世的自己,不知深浅的沈谦——
还有她拖长了尾音地说自己的名字,苏——简——,明明就还是在叫她,英文课上,每个人都起了个洋名儿,而她的,叫做jane——,简——
苏简迷乱之中被人反绑了双手,更被挟着勉强抬起头来,一名内侍尖利的嗓音,“皇上晕过去啦——”
李银笙的声音,在殿中回响着——“将这名犯上冲撞皇帝陛下的凶徒押下去,立时斩了!”她话音刚落,半空之中落下一声焦雷,震的人耳鼓发痛。
“你敢——”
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柔雅,这时竟然踏上一步,立在苏简身旁。武英殿前卷过一阵狂风,柔雅与李银笙的锦衣大袖都被风卷起,猎猎作响,两女对视半晌,柔雅更踏上一步护住苏简,道:“不许动她!”
这时苏观海爷爷老泪纵横,扑到五王永弘面前,道:“殿下,孙女无状,冲撞了王妃,还请看在老臣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的份上,留住孙女的性命吧!”五王有些手足无措,心道:“老家伙,演得真不赖!”他连忙挂了一脸为难的神情,道:“老……老元帅请起,老元帅的心情本王自然明白,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他这番话还没有说下去,武英殿前一个粗豪的声音突然喝道:“我们不服,苏校尉有功,她跟我们一起拼死拼活地打仗,还受了重伤,她哪里有什么罪过,分明是受人陷害。”
苏简的眼中涌上泪水,这是姚平的声音——自己相处了不到一年的兄弟,在最危急的时刻,站出来维护自己。“正是——五王妃一言就定了苏校尉的罪,敢问五王妃就是国法么?”这是老成持重的杨安。庾信、原征等人也纷纷开言,南征军中识得苏简之人,纷纷站到了苏简的身后,将她护住。只有陈去华一人,立得远远的,一个字也不说,双拳紧握,浑身颤抖。
而李银笙此时全不为所动,格格一笑,轻轻地击掌,道:“石将军,你前日里提醒过我,南征军在南面的时候散漫惯了,若没人提点,到天京来恐怕还真不服管束。”
这时皇后卢英鸾凄然叫道:“皇上、皇上——内侍,太医,太医还没有来么?”
而从武英殿前那长长的石阶上奔来的,却不是医官,是全副武装的雷字营精兵,为首一名,着一身锃亮的银甲,不是别人,正是雷字营的主将,云麾将军石琅。他登上殿前,右手一挥,一排士兵立即上前,隔开了姚平等人。而石琅踏上数步,左手轻轻一振,柔雅的身子就直飞出去,摔在文衍身旁,闷哼了一声。
石琅冰冷的眼神划过李银笙娇俏的面孔:“娘娘是命石琅将此人带下去立时斩首么?”
李银笙没有看他,却仰望着墨色的天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押入天牢,待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石琅什么都没有说,只躬身行了一礼,他手下马上有人出来,将苏简拖了下去。五王永弘诧异地望着李银笙,后面的安排他丝毫不知情,而李银笙什么时候竟然胆大到可以一人在殿上决断了?
又是一声焦雷劈下,雨点啪啪地打了下来,李银笙伸出手去,看见那雨水落在手上现出淡淡的血色,她斜睨着五王永弘,送去勾魂夺魄的眼波,而口中却轻轻地道:“又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