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发摆了摆手道:“江贤侄,这刘掌柜的下场暂时还不知晓。 今日你我叔侄相逢,不谈那扫兴的事情。 老朽今日前来,是想和江贤侄商量另外一件事情。 ”
江逐流心中微微诧异,难道说泰顺号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搞掂吗?他连忙问道:“伯父,有事你只管讲来,只要小侄能帮上忙,就一定尽力。 ”
王魁发呵呵一笑,道:“江贤侄,老夫今日前来,是请贤侄把那多出的二十万贯钱财收下!”
江逐流大吃一惊,忙摇头推辞道:“伯父,这如何使得,你这样不是陷小侄于不义之地乎?”
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大便宜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大便宜
王魁发把这凭空飞来的二十万贯转赠给江逐流的举动王魁福、王魁财两兄弟本来是强烈反对的。
在他们看来,泰顺号因这二十万贯被封,现在罪名被消除了,这二十万贯自然而然也归泰顺号所有,要不,王魁发这二十多天牢狱之灾不是白受了吗?
王魁发呵斥两个弟弟愚钝,他告诉他们二人,对泰顺号来说,钱财再多,又有什么用?一张轻飘飘的官府文书,就可以把泰顺号的一切都剥夺走。
比如这次真定府的牢狱之灾,虽然说真定分号的刘掌柜恶人告状在前,可以却清楚说明了泰顺号脆弱的处境。
若是没有在官府中找到扎实的靠山,即使刘掌柜不恶人告状,也架不住某一日某个小人跳出来诬告泰顺号。
那么今日有江逐流的相助,泰顺号摆平了这一切,那么今后呢?若是没有江逐流的相助,泰顺号又该如何面对呢?
王魁发说,最稳妥的办法莫若在官府找一个扎实的靠山,把这个靠山捆绑在泰顺号这艘大船上。
那么这个靠山要想不被泰顺号拖到水下,唯一的途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保证泰顺号不会沉没,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陪泰顺号殉葬。
找靠山也是一门学问,一是要有门路,而是要有眼光。
若是要找眼下朝廷中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一个是泰顺号没有这样的门路;二则是即使泰顺号有这样的门路,也不知道这炙手可热的红人会不会把泰顺号的大礼放在眼里;第三呢,则还有一种比较可怕的结果,那就是虽然寻找到炙手可热的红人,这位炙手可热的红人也收下了泰顺号地大礼。
但是这个红人却胃口巨大,吞下了泰顺号的大礼之后,还想连同泰顺号一并吞下。
到时候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即使没有前面说的三种情况这么严重,那也还存在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所寻的官府靠山只收礼不办事。
这次事件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平日里收受泰顺号好处的官员还少吗?怎么泰顺号一被查封,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官员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找江逐流做靠岸,则可以避免以上几种情况。 第一,江逐流虽然才是个正七品的小京官,但是交际甚广,能力不可限量。 即使当朝宰相丁谓,也会卖他几分面子。
这次真定府地牢狱之灾,不就是江逐流通过宰相丁谓,才顺利疏通了真定知府的吗?这种官职虽小,却手眼通天的人物,正是泰顺号靠山的最佳人选。
而此时正是泰顺号和江逐流结盟的最佳时机,因为江逐流正处于要发迹尚未发迹之时,投靠他的人几乎没有。 此时泰顺号果断地选择江逐流做靠山。
为江逐流送上一份如此大礼,江逐流一定会铭记在心。 若是等江逐流日后发迹了,泰顺号再选择投靠,那么江逐流肯不肯收留还是另外一码事呢。
第二,和别的官员不同。 江逐流心性王魁发非常了解。 江逐流心地善良、古道热肠,和那些龌龊的官吏不同。
泰顺号根本不用担心,江逐流吃了好处,却不为泰顺号办事。 也不用担心。 江逐流收了大礼之后,还惦记着泰顺号地庞大商产。
也不必担心以后双方合作之中起什么龌龊。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泰顺号这二十万贯钱财本身就非泰顺号之物。 这飞来横财来的容易,散去的也迅快。
不如趁此机会拿来买一个人情,把泰顺号和江逐流系在一起,使泰顺号今后多了一个官场强援。 借别人的钱财办自己地事情,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一举两得美事吗?
王魁财、王魁福也是久经商海的老手。 非是那目光短浅之辈,只是这二十万贯飞来横财数额太过巨大,一时蒙蔽了他们二人的眼睛。
听了大哥王魁发地详细解释后,他们认同了王魁发的想法。
只是情理上虽然想通了,但是二十万贯巨财确实是诱人心动,现在把它们送给江逐流,在内心深处王魁福、王魁财两兄弟不免还是有点肉痛。
所以当王魁发向江逐流提起此事时,王魁福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毕竟。 这是两倍于泰顺号财产规模的巨款啊。
对于江逐流的回答。 王魁发不由得抚髯大笑。 果然是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看错人。
江逐流并不是贪财之人,这更说明王魁发决定把这二十万贯横财赠送给江逐流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与聪明。
“呵呵,江贤侄,你勿要推辞!”王魁发笑着说道,“没有江贤侄的仗义出手,老朽非但连泰顺号的老本都保不住,还要搭上一条老命。
现在,有了江贤侄的襄助,老朽保住了泰顺号,也保住了这条老命,这已经是老朽几世修行,才换来地福气,又安敢奢望那凭空飞来的二十万贯横财?若是江贤侄你不收下,让老朽如何处理这二十万贯钱财?难道说让老朽把这钱财赠送给朝廷不成?”
江逐流点头道:“伯父,是可以捐给朝廷,做为赈济灾民的专款之用啊。 ”
王魁发摇头道:“江贤侄,你怎么可如此糊涂?难道不闻树大招风吗?二十万贯是多少?相信贤侄心中有数。
以贤侄七品之官职,若是全靠俸禄,恐怕不吃不喝干上个一千余年,才能赚来如此数额吧?这次泰顺号能捐给朝廷二十万贯,难保不招致官吏们的红眼病。
无论泰顺号如何说这二十万贯是无端多出来的横财,官府之人断是不肯相信的。 那些官吏只是会想,泰顺号既然能捐出二十万贯,说明家大业大,底子肥厚。
那些下次若有什么事情,有可能让泰顺号捐出三十万贯。
可是天地怜见,我泰顺号所有商号本钱拢在一起不过才十万贯,到时候如何去捐这三十万贯?就是泰顺号把所有家底拢共交给官府,那些官吏也不一定满意,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罗织罪名,以敲诈出泰顺号剩余的‘钱财’。
到那个时候,即使江贤侄有心相助。 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以你一己之力,能对抗整个朝廷的官吏吗?”
王魁发此话让江逐流无言以对。 因为他明白,王魁发说地地确是事实。 在古代中国,讲求的是财不外露,商人们一旦暴露出巨额财富,那下场可想而知。
别地不说,明朝天下第一大富豪沈万三就是明显地例子,当他巨额的家产暴露在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眼前的时候。
朱元璋想尽各种办法把沈万三的家产给籍没充公,沈万三也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伯父,那,贵号能不能把这些货物还给那些小商小贩呢?他们小本经营,也不容易啊。 ”江逐流又说道。
“呵呵,江贤侄。 不是老朽记仇。 当初官府查封这些商贩的货物的时候,他们一致把这些货物都推到泰顺号头上,才导致老朽险些丧命、泰顺号险些被籍没充公。 现在。
老朽从囹圄中脱困了,反而要把这些货物送给他们?”王魁发大摇其头。
缓了一缓,王魁发又说道:“退一步说,即使老夫愿意把这些货物发还给这些小商小贩,可是他们有胆子过来要吗?他们就不怕过来索要货物时。
官府制他们一个诬告他人之罪?即使他们不担心官府制罪,可是这些货物被官府归拢在一起,让我们泰顺号如何去分辨谁是谁的货物呢?我们泰顺号又凭什么却断定某个商贩地货物的多少呢?这样下来,不说泰顺号在这上面会耗费多少人力。
耗费多少时间,就单单这些货物的发还分配,说不定会惹起无数起的官司。
到时候即使江贤侄肯再次出手襄助老朽,可是泰顺号还做不做生意?难道老朽要把时间都耗费在这一桩一桩的官司上吗?”
王魁发所说句句占理,江逐流只有苦笑以对。 老实说,江逐流并不是什么清高的君子,并不是不爱这飞来横财。 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江逐流心中有自己的原则。
若是这二十万贯钱财是别人送过来的。 江逐流可能也就收下了,可是偏偏是王魁发送过来地,这就让江逐流十分为难。
江逐流的信念一向就是:别人施于我的,我必十倍施还于人,无论是恩或者仇。
王魁发于江逐流有知遇之恩,是王魁发的慧眼相加,才让江逐流脱离了来到宋朝之后的穷困窘况,所以。 对于王魁发地恩情。 江逐流心中打算千百倍的报之。
这次泰顺号罹难,王魁发被关入真定府大牢。 江逐流出手相救自然是义不容辞,奈何宰相丁谓老j巨猾,竟然把泰顺号送给他的宅院转送给江逐流。
这样一来,江逐流知道他在王魁财等泰顺号众人眼里,已经成为一个贪财的小人,而王魁发知道此事后,难保不如王魁财等人有一样地想法。
现在,王魁发出狱后,立刻过来把这二十万贯横财转送给江逐流,江逐流如何又能够答应收下?他一旦答应收下,岂不是真真正正变成了贪财忘恩的小人了吗?
王魁发见江逐流再次沉默不语,不由得心中暗笑,这才开言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江贤侄,假如你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二十万贯货物,老朽这里还有个主意,你看可行?”
江逐流闻言连忙道:“伯父请讲。 ”
王魁发道:“江贤侄,以老夫之见,这二十万贯货物贤侄不必当真拿去,不如存放在泰顺号之中,折算成暗股。
往后江贤侄也就成了泰顺号的东家,泰顺号的经营分红俱有贤侄一份。 至于贤侄拿到这分红之后,是赈济灾民,是开办疏远,都任由贤侄处理,泰顺号绝不干涉。 ”
王魁发如此一说,江逐流不由得心思大动。
一来,王魁发前面已经把话给说死了,这二十万贯横财江逐流不收还真没有办法;而来,江逐流来到宋朝之后,确实有需要事情需要做,但是最缺乏的就是资金来源。
假如这二十万贯横财当作资本金注入泰顺号中,以江逐流地商业头脑和现代知识,把泰顺号做成大宋第一商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有了天下第一商号做保证,江逐流就等于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医院做一些他认为目前比较迫切的事情。
虽然在荥阳的时候,他也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处处借助崔家的资金,这未免让江逐流心中非常不舒服。 这并不是说崔筝不愿意帮助江逐流,而是江逐流不愿意欠崔筝太多。
江逐流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崔筝对他的情意?
王魁发察言观色,知道江逐流心有所动,就趁热打铁道:“江贤侄,上次你在洛阳,为泰顺号八个学徒讲授了一个月地仙家秘籍,他们受益匪浅。
我听刘韬言道,江贤侄所授地仙家秘籍非单是账房技巧,更有买入卖出生意经上的金科玉律。 可惜后来贤侄奉旨来京,他们八人地功课就断了。
贤侄你若是成为泰顺号的股东,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为他们八人授课。 而他们八人习会之后,又可以传授更多的人。
这样下来,泰顺号在官府中有贤侄照拂,在商海中有老夫三兄弟打拼,又有贤侄所授的仙家秘籍,几年下来,泰顺号还不称为大宋最顶尖的大商号吗?所以看着老朽今日送出去二十万贯是吃亏了,实际上老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只是不知道江贤侄肯不肯让老夫占这个便宜呢?”
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阳石炭
第一百二十三章山阳石炭
王魁发把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江逐流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再坚持推辞,就显得过于矫情了。
“伯父,明明是小侄占你泰顺号的便宜,怎么让伯父说来,成了伯父占小侄的便宜呢?”江逐流苦笑着说道:“看伯父今日之阵势,这个便宜小侄横竖都要占了。
既然如此,小侄只能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
王魁发仰天大笑道:“江贤侄,早该如此啊!这样才象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 ”
江逐流又是一阵苦笑。
王魁发一挥手,王魁福立刻捧上文房四宝。
“江贤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把股份契约定下来,泰顺号总股本加上这多出的二十万贯一共分成三份,我们王家占一份,江贤侄占两份,如何?”
王魁发手持着狼毫笔,望着江逐流。 只要江逐流首肯这股本的分配,他就立刻书写契约。
江逐流呵呵一笑,道:“伯父,这契约我看就不用了吧?冲伯父与小侄的交情,我们口头约定便是,还需要什么契约吗?”
古代商人重信守诺,王魁发身为泰顺号的掌门人,更是一诺千金,所以在江逐流看来,这个契约立不立都不会影响他在泰顺号里的实际地位。
他不立这个契约,反而显得要大方些。
此外,江逐流不想立这个契约还有一层含义,有宋一代,商人地位虽然有极大的提高,但是身为朝廷命官到商号中参股,却依旧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虽然说江逐流参的是暗股,王魁发也不会把江逐流参股的事情宣扬出去,但是江逐流却还是不想立什么契约。 以免给别人留下实实在在的把柄。
王魁发又是一阵大笑,道:“还是江贤侄豪爽,老朽这一番显得太做作了点。 的确,以江王两家地交情,还需要什么字据契约呢?”他随手把狼毫笔掷入笔筒。
江逐流立刻吩咐冬儿准备酒菜,他要和王魁发三兄弟把酒言欢,既是为王魁发接风洗尘,洗刷晦气。 也是为江王两家在生意上联手做一番庆祝。
年节刚过,家里还有不少菜肴,所以冬儿准备起来也不费事,功夫不大,四冷四热八盘菜已经端了上来,江逐流又到后面抱来两坛老酒,和王魁发三兄弟喝了起来。
其实喝酒只是个幌子,江逐流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和王魁发三兄弟商讨一下泰顺号今后的发展大计。
首先是江逐流以什么方式介入泰顺号的日常经营管理的问题。 江逐流的意思是让冬儿和王魁发合作。 代表江逐流介入泰顺号的日常经营管理中去。
从教授冬儿现代会计知识开始,江逐流就发现冬儿是个商业奇才,她在商业上的敏锐程度甚至要超过崔筝。 冬儿唯一缺乏的只是一个实践机会而已。
现在江逐流既然拥有了泰顺号地股份,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冬儿介入泰顺号的经营管理,一来可以发挥冬儿商业理财方面的长处。 二来也可以省却冬儿整日里在家无所事事之苦。
再说王魁发出身商业世家,有着丰富的商业实践经验,加上江逐流传授给冬儿的现代经商理论,这两者互相一结合。
冬儿将来在商业方面的成就绝对不会在崔筝之下,以后江逐流无论做什么事情,在钱财方面冬儿就是他最好的帮手。
听了江逐流的意思后,王魁发三兄弟俱都惊奇不已,他们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子地冬儿竟然已经成为账房高手。
听江逐流的意思,冬儿以后可以代替他给泰顺号选出来的八个学徒继续授课,传授他们仙家查账秘籍。
王魁发惊奇是惊奇。 却还是同意了江逐流的安排,让冬儿担任泰顺号的账房总稽核,负责稽核泰顺号地一切账目往来。
不过如此一来,又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泰顺号总号必须迁移到汴京来,这样才能方便冬儿授课和查阅账目。
对于这一点,王魁发三兄弟却有点犹豫,毕竟泰顺号发家于清华镇。 现在让他们把总号搬迁到汴京。 却实在是割舍不下。
江逐流笑着说道,汴京是大宋之皇都。 又地处水陆交通中心,泰顺号总号搬迁至汴京只有百利而无一弊。
泰顺号若是还得意于称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