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盖伦船,平均水手数再次低于20人。这也直接导致国会和内阁异常重视本年度最后一次欧洲贸易远航,企业号轻巡洋舰的护航正好解决了大家的担心。
“部长阁下,看样子我们必须降帆减速,否则阿德莱德船长他们无法跟上。”
望着西面那一串芝麻绿豆大的船影,苏子宁曾经的老跟班安德鲁中尉不由得暗叹企业号的在这个年代堪称变态的航速。即便是侧风航行,也几乎在7节速度以上,和后面掉队的风帆盖伦船队那可怜的4节航速相比,就如同一个小伙搀扶着五位老太太一样束手束脚。
“安德鲁中尉,你是指那艘‘中远国际贸易公司’的‘雯雯号’?嗯,确实像一个老太婆!”苏子宁笑嘻嘻地回头看着身边脸sè不好的任长乐,毒蛇习惯又来了,“任总,你这次到底收了多少破烂货,居然能装满雯雯号?”
“你少管我的生意。”任长乐翻了下白眼,然后迅速露出一脸烂相,“我的股东杨雯雯大姐,坚持不能浪费所有空间。这不,除了铁器工具、瓷砖、火柴、肥皂这些常见商品,她还把化工仓库里还没用完的鲸骨粉、烟熏鲸肉什么的都买来了,花掉了近6万!我敢打赌现在货仓里臭得连老鼠都活不下去!”
“卖出去至少价值10万的货啊,应该好销。你公司本钱不少嘛?”苏子宁一愣,哑然失笑,“老实交代,到底拉了多少人的股份?能让你一下进那么多货。”
“除了你这个外交部长吝啬鬼的500,董久楠那里入了1000,周君庭投了800,刘老最大方,入了1500……”任长乐似乎有点不满,一样的无奈,“我说,当初一人30000美元的股本金怎么算都不够用啊!怎么就那么少,我总觉得当初国企的固定资产怎么也不止1600万的盘子吧?”
“你知足吧,这次有孩子的都自己家养着,只有16岁以上的人才分到了全额股本金。”苏子宁轻轻笑着,目光落在远方的海面,“一瞬间,整个国家出现了400多个资本家,彼此掺沙子入股,大家都牢牢栓在一起。”
“这还不是你和刘鑫两个人出的鬼点子,还说……不过这不正好吗,省得互相眼红。说实在的,大数的不说,到底有多少人入了我的中远国际贸易公司的股份,我还真一时间想不出了!”任长乐也感慨地叹了口气,“等刘鑫那什么鬼商业投资基金弄出来,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真正都藏在这个国家后面了,嘿嘿!”
看着好友那意y的笑脸,苏子宁一脸严肃:“嗯,那时候,你就成了名符其实的肮脏的资本家了!”
正文 第四章 资本家之路
在上个月中旬宪法生效的那天,国会讨论通过的第一部法律既不是《国民法》,也不是《民事诉讼法》,而是几乎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的《国有股份私有化法案》。
所有的曾经经管委下属的社区生产部门,在最后一任经管委主任刘鑫领导的审计小组加班加点的统计下,折算出价值1600万多美元(1美元等于1西班牙银元)的国企总资产。
国营进出口集团、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国营农林渔牧集团、国营建设工程集团,四大极端重要的最上游国企宣布成立,将继续保持51国有股份以及49全民所有股份。
其余生产经营部门的资产则全部折算成特殊账面xg质的“股本金”,俗称“打白条”,并按照公平原则将其中的九成发放给所有穿越众,剩下一成则作为央行控制下的投资基金股份,平均每单笔30000美元。
单身人士获得单笔100份额;家庭夫妻两人各70份额,家庭名下子女每人10份额;无抚养或领养关系的16岁以下的未成年人50份额。这个分配原则在国会争执了半天后才最终通过。抛去国家继续掌握的四大国企的资产,可分配私有化股本金额度达到约1100万美元。
于是乎,除国企外,待“出售”的生产部门如一只只被剥光的小羔羊,一夜之间被数百资本家一拥而上,上下其手……
曾经的工业部,除采矿部门剥离出来并入新成立的国营能源矿业集团以外,其余车间被分成了三个公司。
姜兆龙为总裁的“通用工业公司”,包揽了机床与机械工具加工车间;林有德为总裁的“北方工业公司”吃下了金属加工与军工车间;苦逼的化工工程师周君庭则大胆的联合一群文青吃下了整个化工部门,成立了“新华化工公司”。
造船厂,被石益格和游启为领头羊的一众船厂技工成立的“北洋船舶公司”圈走;附属的木材加工车间则被其他人以“华美木业公司”为名分割出去。
如此这般,零零碎碎,大小超过30家私营股份制企业建立起来。
有魄力的,几乎把自己的大部分“股本金”都购成了自己心仪的企业股份,从而成为大股东,进入企业管理层;小心谨慎的,则分开撒网,在各个企业都购入了数量不等的股份,安心当一个什么都不cāo心的投资客;再有野心的,小部分购入各个企业股份后,干脆最后剩下更多的股本金,从新成立的zhong yāng银行兑出现金,从而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绝对掌握的私企,然后又四下拉投资。
所有生产经营的最上游资源依然掌握在国营企业手里,也算是让部分对全盘私有化心有所忧的人吃了颗定心丸,至少里面平均主义的全民股份能让每年的分红更稳妥更实在。
九月下旬开始,20马力蒸汽机驱动的10吨级冲压铸币设备投入使用,新版的美元银币正式投入流通,以取代西班牙银元。
一次成型的一美元硬币,成sè重量大小与西班牙银元相去不多,但图案更加jg致细腻,质地致密富有光泽,银币最边缘还有一圈防伪凸线。
无论是正面的那条龙与五星的国徽,还是背面的风帆船图案,整个一美元银币的jg致工艺程度远远超过本时空的人们所能见过的任何硬币,宛如一件小小的银制工艺品。
此外,就是是十美分面额的小银币,习惯上依然被叫做“一角”,重量刚好是一美元的十分之一。背面的图案和一美元的不同,是两把相交的火枪,边缘也换成了锯齿。
最后就是一美分面额的黄澄澄的铜币,重三克左右,但做工水准和银币相比丝毫不差。
对于当初货币背面使用何种象征国家力量的图案,一直关系不错的陆军和海军居然还闹起了小别扭,最终海军获得了一美元的统治权,陆军则占领了十美分的版图。
十月上旬,zhong yāng银行在完成最后一份股本金兑现手续后,宣告这个新生的袖珍国家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的变化。
·
凑集到最多资金的两大重工业公司,几乎在成立当天,就拿到了国营进出口集团的大规模欧洲军火出口订单,除了部分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冷兵器,重头产品还是21b型燧发步枪。
一把出口型21b燧发步枪是如何到达欧洲用户手中的呢?
国营能源矿业集团拥有的几大矿场中,少量欧裔矿工外加超过千人的印第安矿工或战俘没命地挖着铁矿石和煤炭。国营进出口集团的船队也从欧洲不断带来紧缺的工业原料。
这些都将被北方工业公司选中购入,在曼城市长岛新区的冶金车间化成了一锭锭各种规格的金属原料,然后进行着各种初步金属加工,其中就有经过铸锻工艺处理后的枪管。
部分金属半成品则被通用工业公司成批购入,一群欧裔技工蜂拥而上稀里哗啦地一顿拾掇,再利用公司车床加工出的各类步枪小零件。
华美木业公司的木材加工车间从国营农林集团获得原木材料,经过干燥等一系列处理后,再利用车床加工成枪托等木制构件,打磨,上漆,晾晒。
三家企业生产的零部件,最后在北方工业公司的组装车间里汇集……一把新鲜出炉还散发着枪油味的21b型燧发步枪就打包下线了。在这个过程中,新华化工工业公司也能小小参和一把。
北方工业公司的某个腹黑业务主管只是“略微”加了点价钱,就被财大气粗的国营进出口集团购入,接着被集团下属船队漂洋过海送到亚速尔群岛的仓库里,最后以更夸张的价格由著名军火贩子米谷给倒腾到某个角落里。
这一系列的交易过程中,国家税收就滚滚而来,最后更有国营企业的年度利润上缴与全民年度红利派发。
蒸汽动力机床与标准件流水生产管理下,一把最初出厂价不过35美元的出口型21b型燧发步枪到了欧洲,批发价格已经变成了至少80美元。再经过欧洲商人与幕后官僚的一顿揩油,当士兵拿到手中的时候,价格已经翻到100美元以上,而它的最初成本,也许才10美元不到。
而加工流程更复杂、参与原料供应商更多的北洋船舶公司,更是成为了吞金的巨兽,即便石益格和游启这样“老实人”,也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成为了锱铢必较的资本家。
标准排水量800吨的企业级轻巡洋舰,按工期长短售价不同,正常六个月工期的工程合同,报价15万美元,如果要加班加点要求四个月完成,那这个价格可能会上升到20万美元。一艘企业级的建成服役,整个生产链的供应商们都会吃得脑满肠肥,而国家在这些环节中收取的税收也会达到全部造价的30以上。
·
即便有着各种非议与短期的不适应,但几百位曾经的草根屁民与极少数自命不凡的所谓jg英就这样或张扬或低调地开始了他们的肮脏资本家之路。
在本土的矿场里、林场里、农场里、工厂里……除去可怜的几百名摩和克人战俘不算,无论是欧裔还是各部族印第安雇工,都乐滋滋地为每月10到30美元不等的薪水埋头苦干,接着又在街区商店里购入看起来比欧洲大陆贵不了多少的商品,然后默默地、悄无声息地再次承担支付并不低的消费税。
金钱流通迅速、普通民众物质生活丰富的新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就这样养活着几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特殊公民。
正文 第五章 远东的暗流(一)
公元1511年8月24ri,葡萄牙东方军事统帅阿尔布克尔克麾下的18艘舰船外加1200多名葡萄牙士兵再次进攻马六甲。
吸收前几次作战失利教训的葡萄牙军队,这次几乎没有给守卫马六甲的马来人和爪哇人任何机会,马六甲王国苏丹黯然神伤地放弃了这座富庶的城市,逃往柔佛。
屠城持续了一整夜,阿尔布克尔克和他的部下们劫掠了占整个马六甲王国三分之二、数以万计的珍宝财富,数千名马六甲当地平民横死街头。
马六甲的陷落,让欧洲殖民者在亚洲打下了第一颗钉子,东西方文明的正面冲突与交汇正式开始,也拉开之后超过400年的东南亚殖民史的序幕。此后,荷兰人、西班牙人、英格兰人、法国人也跨越重洋纷沓而至,把这个憧憬了无数时光的香料故乡变成了他们的提款机。
更严重的是,长期作为明帝国地缘经济政治势力圈内的东南亚,明帝国三分之二的藩属国都在这里。马六甲的陷落导致明帝国南方战略缓冲区从此被破开一个大洞,几千年来的东方格局就此改变。
·
1621年10月24ri,周ri。
由22艘武装商船组成的葡萄牙船队缓缓靠近大陆,远方,一座隐约可见的城镇正在视线中微微起伏,离开马六甲后近一个月海上颠簸的葡萄牙水手们顿时在甲板上欢呼起来。
庞大的船队惊动了海面,风格独特的亚洲硬帆船在收帆或转向让路,一艘艘小渔舟如好奇的小孩子伴随着船队四周,渔夫们带着敬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似乎望不到边的风帆海。
“严议员阁下,这里就是葡萄牙的澳门!看看它多美丽啊!比起那个土著满地爬的马六甲,这里才是伟大的葡萄牙王国在东方的珍珠!”
船队总指挥里卡多,一位长期驻守葡属东印度殖民地的舰队指挥官意气风发地指着不远处站在码头迎接的民众,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将军阁下,请注意您的措辞,就我国和明帝国的外交接触所知,澳门只是你们租赁的晒货场,年租金600盎司白银。几年前,你们私下任命卡洛克担任总督,可他却没有胆子上任!”严晓松死死地看着远方那座有着少许欧式建筑的港口,微微动容,但嘴里却不冷不热,“如果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您还是收回您刚才的话!另外,如今在东南亚,除了帝汶岛,葡萄牙王国其实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立足地。”
这样直白的提醒让葡萄牙将军涨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高傲而古板的明帝国目前所面临的内部饥荒灾害与北方压力,让葡萄牙人近些年来胆子大了不少,也让里卡多这样的葡属东印度军政官员有了更多歪念头。
作为布拉干萨公爵的影响控制下的葡属东印度殖民地舰队指挥官,里卡多已经从密信中知晓了面前这位代表“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高官,与葡萄牙已经达成了许多秘密合作协议。所以口角上的争执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明显是嫉妒,这些傲慢的美国佬,肯定也打算从这个明帝国手里捞取不少好处,不然大老远来干什么?里卡多心里暗暗腹诽。
“呃,严议员阁下误会了,我相信澳门民众一定会欢迎您的到来!”抛开内心的不满,里卡多只能满脸堆笑地岔开话题,一边指了下码头区欢迎的人群,“如果我没猜错,本地的葡萄牙澳门议事会会长已经在等候了!”
“严,你怎么知道葡萄牙人这些年在东方做的事?”站在严晓松身边,一身杨雯雯赠送的汉服宫装打扮的卡特琳娜好奇地扭过头,盯着恋人的脸,说着半生不熟的华语,“你来过?”
“嗯,来过,来过很久……”严晓松静静地看着北方越来越近的港口,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也越来越低,“这是我祖先的故乡,梦里经常来过……”
“确实很美丽,马尼拉几乎和欧洲一样,一点都没有东方的味道!”想起前段时间在马尼拉休整的那几ri,卡特琳娜皱起了眉头。
“好了,准备上岸了,麻烦卡特琳娜小姐去告诉一下船舱里的颜思海先生,就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在澳门呆上很长段时间,我们的今后联络地点就定在这里,有什么资金上的需求尽管提出来。”
这次带来的15万西班牙银元活动经费还没有动用,再不济还有最后10套压箱底的意大利进口高档玻璃酒具和部分法国香水,严晓松对即将展开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
夜晚了,终于返回本土的颜思海带着十几个同伴悄悄离开严晓松下榻的旅馆。
到目前为止只有1000多葡萄牙居民的澳门,却另行居住着好几千的本地百姓,其中相当部分都是身份不简单的明朝海商或与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各种地头势力。
虽然堂兄颜思齐在澳门也有自己的势力落脚点,但经历一次同行出卖的颜思海格外小心谨慎。
七拐八绕之后,颜思海在黑夜里寻到了离别近两年的某座大明样式的客栈前。客栈的门紧闭着,从外也看不到任何灯火,似乎早就无人打理一样。
轻轻在门板上叩了几个暗号,大约一刻之后,门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笼照应下,一个老头伸出了头。
“啊!是四爷!四爷您终于回来啦!不是听说……”老人全身一抖,差点手里的灯笼就落了地,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青年壮汉,瞬间老泪纵横。
“老七叔,是我!”回头给同伴们使了个眼sè,十多个汉子一个接一个隐入了客栈。
一间小屋里,只有一盏小油灯亮着,颜思海对面前很久没有品尝过的家乡菜没有表现出一丝半点的兴趣,而是紧皱着眉头,听着对面老人的讲述。
“……大老爷前年听说您被红毛掳走之后,一气之下带大家伙和红毛打了几仗,还得罪了弗朗机人,伤了些本,现在去了倭地,在那里跑跑生意。如今在闽粤一带,只有几个看家的点了。李旦家在我们走后,生意又趁机做大了不少,不光ri本,连吕宋那边的几大家也顺着他儿子李国助的使唤。”
老七叔叹着气,把这两年颜思齐势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