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关系交好,所以就写了一封信笺托哥哥我给你送去,结果每隔两天都会过来向老子询问,问信笺有没有送出,问你小子是不是有了回信,整得老子已经有好几天没敢再偷溜出来逗乐了,以后你得赔给老子!”
“这次正好川叔回来,所以哥哥我也就即应给你写了一封,为了让小三儿与你媳妇儿能互通信笺,哥哥我可是吃尽了苦头,回头你若是没有一点表示,定会让你小子好看!”
“另,若想给城阳公主回信,直接寄至程府即可,到时老子会替你转交。”
“这个程老二,倒是真会给本少爷找麻烦。”看到最后这几句,杜荷不由感觉有些头疼,跟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有什么好交流的?小丫头怕是连字都还没认全,跟她写信她能看得懂么?
就算是她能看得懂,但是这信就能随便写了吗?若是让皇上或是皇后知道,这与后宫之人私通信件,怕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吧?纵使那是自己的未来的小媳妇儿,可是说出去它也不好听啊。
程处亮这小子,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后果,就不怕会受到牵扯丢了他刚得来的那份职务吗?
“怎么了,少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见他们家少爷皱起眉头,杜川在一旁轻声探问。
“哦,没什么,是程二少胡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应了一声,杜荷抬头看了杜川一眼,道:“川叔刚从长安回来,路途劳顿,这就且先下去歇息吧,回头若是再有什么事端,我会让杜荒再去找寻川叔。”
“是,少爷,如此,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杜川躬身一礼,缓缓退出书房。
“还有你,”待杜川出得房门,杜荷又扭头向一边的杜荒看来,道:“将手中的房契收拾妥贴,也先出去用饭吧,少爷我还有点私事要做,用不着你在旁边侍候。”
“是,少爷!”杜荒也乖乖地应了一声,将房契贴身收好,拱手向他们家少爷一礼之后,这才转身退去。
“城阳公主。”书房之内再无他人,杜荷轻喃了一句,想起临离长安之前,在渭水河畔大骂自己坏蛋的那个可爱小姑娘,遂缓缓探手将程处亮信封里面的另外一封信笺掏出。
“杜荷亲启。”
信封的正面,工工整整地写着这么四个娟秀小字。仅看字形就不难看出,小丫头之前当是没少练过字迹,不然的话,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断是不可能将字写得这般好看,能与程处亮那厮写得差不多也就算是不错了。
如果说看程处亮所写的信笺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的话,那看城阳公主所写的这封信笺,则无疑就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娟秀,整洁,字体的大小如一,行间的间隔适宜,一看就知道,小丫头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写得很认真。
“大坏蛋,见字如人。”
看到这几个字,杜荷的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好似看到一个骄傲的小丫头正双手叉腰,噘着小嘴儿,一脸怒气地盯看着自己。
“母后说,三年前那件事情你不是故意,所以,看在你请本宫吃的那条烤鱼的份儿上,本宫就暂且原谅你了。”
“还有,你烤的鱼很好吃,本宫还想再吃。”
“嗯,没了。”
“呃?”将信笺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的再看一遍,发现真如最后那句所言,没了,杜荷不禁哑然失笑,感觉这位小公主殿下,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没想到自己的那条烤鱼,竟会有这般大的功效,杜荷的脑袋里面不由浮现出一个抱着烤鱼满嘴油腻不停啃食的小姑娘的形象,胸中涌出一片暖意。
因为信笺是从宫里传来,且字里行间又是母后又是本宫的充盈其中,实是不宜存放,所以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不过杜荷还是一把火将城阳公主所写的信纸给烧了个干净,只留下那张没有落款,只写了‘杜荷亲启’四个字的信封被杜荷给特地保留了下来。
至于程处亮那厮所写的那两张比较抽象的信笺,因为亦有提到城阳公主还有往来信件儿的事情,则也被杜荷没有一点犹豫地给烧了起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的杜氏,可是再也经不得任何一点意外与波澜了。所以,对于回信的事情,杜荷压根就没去想,只是打算着下次杜川再去长安时,当面同程处亮那小子知会一声也就是了。
将一切收拾妥当,时间已近正午,当杜荷起身赶至后厅准备用饭之时,老爹老娘还有小妹他们已是赫然在座。
“正想着让人去叫你呢,怎么这么晚才出来?”示意儿子在旁边坐下,杜楚氏轻声抱怨询问了一句。
“让爹娘久候了!”杜荷依言在娘亲的下首坐下,轻声回道:“川叔回来时从长安给孩儿带回了一封信笺,是程二所书,所以孩儿就在书房多呆了一会儿。”
“嗯,”为儿子夹了口菜,杜楚氏轻点了点头,道:“难得处亮那孩子还惦记着你,快吃吧。”
“嗯,谢谢娘!”杜荷应了一声,低头闭嘴,开始规规矩矩地吃起饭来。
“一会儿用过饭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如晦扭头看了儿子一眼,低声道:“到为父的书房来一趟,有些事情,为父想要同你淡淡。”
“是,爹。”杜荷点头应是,心里思量着老爹会有什么事端。
“嗯,”杜如晦拿着筷子轻点了点头,淡声道:“好了,吃饭吧。”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52章 生财门路
第52章 生财门路
杜如晦同杜荷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一直在书房外面候着的杜川与杜荒,只知道在老爷少爷进入书房的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家二少爷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更是内敛沉稳了许多,言行举止之间再没了以往故意露泄于外的那种懒散之态,自信满满。
“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啊?”出了府门,眼见着头顶的太阳已经开始向西偏颇,上课的时间马上就要临近,杜荒有些焦急地看着仍在街里乱转的少爷,这都转了快有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儿想要赶去学堂的意思?
“嗯,差不多了。”没有理会杜荒的问话,杜荷自顾自地在街头的各家店面小摊上寻找排摸,待有大半的东西都被他找到并寻问出这个朝代的叫法之后,认真地将之记在随身携带的一本空白书册之上。
为了在街头书写方便,所以杜荷特意让杜荒去找了几支鹅毛,并用一只瓷瓶将事先砚好的墨汁装灌起来,特别制成了这种简易的鹅毛小笔作为书写工具。
“墨水!”又看到了一种新的东西,杜荷高声向杜荒叫了一声。
“来了,少爷。”无精打彩地将怀中的瓷瓶掏出,走至他们家少爷身边,杜荒不由再次提醒道:“少爷,时辰已经有点过了,咱们再不走的话,高仁夫子怕是又要找麻烦了。”
关键时刻,杜荒不得不将高老夫子给抬出来威吓一下他们家少爷,虽然不见得就一定能吓得到,但是整个寒山书院之中,除了那个平常甚少露面的院主之外,也就只有高仁这位老爷子敢对他们家少爷大呼小叫,不讲一点儿情面了。
“高老夫子?”杜荷的眉头稍皱一下,之后又不以为意地轻摇了摇头,道:“由他去吧。”
说完,蘸好墨汁之后,杜荷再次低头书写摘录,写完后又迈着步子走向了另外一这店面,而后又是接着观看、打听、询问,就这样接连着又走了十余家,等杜荷将所需的东西全部找出并计下之后,已是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主仆也算是彻底地错过了下午的学堂。
“少爷,”见少爷又要用墨,杜荒高举着瓷瓶小声地在一边劝说道:“咱们好不易才进了寒山书院,您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又是整日逃学,不入学堂,不然的话,老爷还有夫人他们怕是会……”
看他们家少爷现在这般作派,怎么看自不像是正经事,好好的学堂不去,偏偏要在大街上搞这些歪门邪道,杜荒觉着他们家少爷可是又越来越向以前在长安时的那般纨绔模样了。
“放心,”杜荷低头将最后一个材料记下,不以为意地向杜荒说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本少爷心中自有分寸,只是缺几堂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到了学堂也只是打瞌睡的空当,与其在那里虚度时间,倒还不如将这些时间空出来做些更有益的事情。
“做任何事情都要分清主次,知道什么是主要矛盾,什么是次要矛盾,然后再根据主次之分逐一地去解决去处理。”该找的东西已然找全,杜荷将书册合上收进怀里,将鹅毛笔扔给杜荒收好,走在街上,颇有兴致地向杜荒问道:“知道咱们杜府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当然是医好老爷的病症,东山再起了!”虽然不知道什么矛盾不矛盾的,但是对于他们家少爷最后的一个问题,杜荒心里还是知道的。
“对头!”杜荷高声称赞了一句,而后接声又向杜荷问道:“那医治老爷病症的最要紧事情又是什么?”
“钱!”杜荒直接吐出了一个字,而后又很是敏感地看着他们家少爷,道:“难道少爷方才所为,就是为了赚钱?”
“自然!”见这小子终于开了窍儿,杜荷轻声言道:“银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它却绝对是最主要的,很多时候,有了钱,你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可是,咱们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得月楼’了吗?”杜荒有点儿不解地轻声问道:“听大管家说讲,‘得月楼’每日都能有数十贯的收入,一年下来,怎么也能赚个万贯有余,难道这些钱都还不够给老爷治病的?”
万贯家财,对杜荒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虽然不知他们家老爷的病到底要花多少银钱,但是一万贯,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如果每年真能确保万贯的话,勉强还算可以,”杜荷轻摇了摇头,道:“但是生意场上的事情,素来都是风云变幻不定,谁能保证‘得月楼’每年的生意都会如此?且每年都能稳赚万贯?若是有哪一天,‘得月楼’忽然没落了,到时咱们又该如何?”
“这……”杜荒被他们家少爷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所以,凡事都要有两手、三手甚至是更多手的准备,永远都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说着,杜荷拍了拍胸前的那本书册,道:“而现在,本少爷就是在做着第二手的准备。没有人会嫌钱多,无论如何,先将钱赚到手里,不管眼前是不是就能用上,总之放在那里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少爷说得是。”说不过他们家少爷,杜荒只得乖乖地点着脑袋,看杜荷在前面行走的方向,不由轻声问道:“少爷,咱们现在这是,去找二老爷?”
“嗯,”杜荷点头道:“咱们现在年岁太小,有些事情不便去做也不能去做,还是找二叔更为稳妥一些。”
“不然,若是本少爷每天逃学出来生意,”杜荷道:“不等高老夫子出言训斥,爹娘他们怕也是会皮鞭加身,所以,就眼前的情形来看,咱们日后还是要呆在学堂的时间更多一些。”
“嗯,少爷说得在理。”听他们家少爷还知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学业,杜荒连忙不停地点着脑袋,随声附和。
说话间,主仆两人就来到了杜陵城内最大的一处酒楼‘望天阁’的店门外,负责在门外迎客的小二一见着杜荷,忙着面带笑意地迎了过来。
“二少爷安好!”躬身行了一礼,小二轻声招呼道:“不知二少爷此来是为用餐,还是来寻东家叙事?”
“二叔在吗?”杜荷抬步跨进酒楼,看着酒楼内吃酒吵闹的食客,轻声向小二询问。
“在在,东家正在后阁歇息,二少爷您请自便!”因为都不是外人,所以小二也就没有特别招呼,将二人让进酒楼之后,便又出去开始招揽别的客人。
这里杜荷不是第一次来,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所以穿过前面的大厅,不一会儿的功夫,杜荷主仆就来到了杜楚客常呆的那间内厢房的跟前。
房门虚掩,杜荷在外面轻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二叔应声之后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杜楚客并没有像小二说的那样正在歇息,而一手按着帐册,一手拨弄着一个有点像是算盘的东西正是认真地对着帐面儿,听到有人进来,并没有抬头,而是直接出声问道:“不是说没事儿不要来打扰我吗,怎么……”
“二叔,”杜荷轻叫了一声将之打断,而后淡笑着出声调侃道:“您现在可是越越像一个大掌柜的了。”
“荷儿?”杜楚客闻言抬头,看到眼前的这两个小家伙神色不由一愣,停下手中的活计,轻声问道:“这个时辰你们不在学堂读书,怎么跑到为叔这里来了?”
“连着两日都没见着二叔,小侄这不是有些想您了吗?”杜荷甜着小嘴上前与杜楚客见礼,道:“说起来,二叔也该去找个掌柜过来代替了,这没日没夜的,早出晚归,甚至连饭菜都难得在家中吃上一口,二婶儿可是都有意见了。”
“嗯,为叔也确有这个心思,”杜楚客深以为然地轻点了点头,道:“商贾之事,终不是我辈读书人该做的事情,掌柜的已经有了人选,就这两日也就准备将这‘望天阁’交由他来打理了。”
“早就应当如此,”杜荷接声说道:“为将者,理当善将其兵,没有必要非得事必躬亲。”
“好了,别说那般多的废话,”轻笑着将杜荷让到一边坐定,杜楚客直接开声说道:“有什么事情快说快了,说完了,就赶紧给为叔回到学堂里去,不然的话,你爹若是责怪起来,你可别指望为叔能够帮你。”
“二叔圣明,就知道瞒不过您。”小拍了杜楚客一记马屁,杜荷也不再与之客套,直接将怀中的那本书册掏出递上,道:“这是小侄方才在城里所找到的一些材料,希望二叔能找人帮着购买一些送回家里,每种材料的购量上面也都有记载。”
“还有,”杜荷特别提了一句,道:“第一页所画的那个器具,也要找家铁匠铺现铸现制,因为晚上就要用到,而且事关机密,所以,还望二叔能够用些心思,最好能找一家信得过的店铺打造。”
“大茴、三奈、桂皮、小茴、草果,怎么听上去像是草药?”随手翻看了两页杜荷递来的书册,杜楚客不由抬头向杜荷看来:“这又是铁锅又是草药的,贤侄不会是想要在家里熬制什么丹药吧?”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53章 咏怀
第53章 咏怀
当杜荷与杜荒从‘望天阁’出来并赶至寒山书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书院的大门处,一个晒着太阳,品着茶水的老朽在那候着。
“高仁夫子!”杜荒远远地看着那个白胡老头儿,吓得一个哆嗦,怯声向仍在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的杜荷说道:“少爷,高仁夫子在前面儿,好像,好像是专门在等咱们,您看咱们是不是避一避,再不行,咱们从旁边翻墙过去也行……”
“翻墙?”杜荷轻撇了撇嘴,道:“有一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听说过没?还有一句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听说过没?”
“那,”小心地朝着前面偷看了一眼,杜荒有点心虚地向他们家少爷说道:“难道咱们就这般径直走过去?能过得了关么,听宋坚姚顺他们言讲,这可是咱们这书院中最难过的一道鬼门关,他们家少爷可是都在这里吃过苦头儿?”
“走吧,”轻拍了下杜荒的肩膀,杜荷大跨步向院门处走去,边走边朗声向杜荒说道:“今天本少爷兴致好,就是高仁夫子不来堵咱们,本少爷也想过去与这位老爷子沟通沟通,你现在能在边儿上看着,也算是有眼福了。”
“呃?”少爷这是在发哪门子疯?好端端的怎么偏要往那枪口上去撞?杜荒小跑地跟在后面,对他们家少爷今天的反常表现很是费解。
老爷到底跟少爷说什么了,少爷往常不这样啊?
主仆二人走近之后,高仁仍在那里手捧着温茶,斜依着长椅,半眯着眼睛,面上的神情淡然如故,并没有因为杜荷二人的到来而有哪怕一点儿的变化。
杜荷上前躬身于高仁一礼,而后规矩地转身走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