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接过表哥给的装着十两银子的红包,把尿瓶递去,俗称“挈出尿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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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遍地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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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窈窕玉女 10 六舅妈看嫁妆交心 何家喜迎两新娘
潭州府地区好日前两天,男方去女方家里搬嫁妆,女方将嫁妆放于厅堂,让人们观看,称“看嫁资”。女方的嫁妆价值多少可以看出新娘在娘家受重视的程度。
嫁妆就是女子的私人财产和很大的依仗,嫁到婆家后,这些财产不用上交,女子去世后由子女继承,若无子女,由娘家人拉走。
江家两位老太爷十分重视江碧、江芸,每人三十六担嫁妆。
内房家伙包括房前方桌、矮脚红橱、床前中橱、衣架、贵妃躺椅、漆器马桶、子孙桶、漆器镶鎏金梳妆台等。
外房家伙包括高脚画桌、四脚八仙桌、藤制圈椅等。
衣物包括春夏秋冬四季内外衣、裤、帽、鞋十九套,镶动物皮毛披肩、斗蓬、坎肩等九件。
贵重物品包括镶红宝石黄金首饰三套、镶钻石黄金首饰三套、和田古玉镯两对、金镯四对、珍珠首饰三套等。
另外赠送九百九十九亩潭州郊外的良田。
真正的是十里红妆、良田千亩,富气逼人,是江家建府以来嫡女嫁妆最多的。
江氏姐妹深深知道,今日的荣华都是借着哥哥江易和夫家所得。如果几年前江易没有当上江家家主之位,如果夫家在潭州没有今日的大富贵,两位老太爷是不可能送这么多嫁妆给她们。
初五早上,何阳山、何阳明带着八十个奴仆到了江府将披挂红色彩线的嫁妆整整搬了八十辆大马车,再坐船渡过湘江,在潭州府百姓震惊的目光中搬进了福乐居的三号院、四号院大厅,命专人十二时辰看守,供明日前来吃喜宴的客人观看。
马上要当婆婆的张金金、李喜花带着李草儿、吴香草、柳招弟来到大厅,被堆积如山的嫁妆惊得瞠目结舌。
她们五个原先是知道江家是巨富,只是江氏兄妹穿着都是低调的奢华不张扬,就以为江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有,今个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富之家,光是近千亩的良田就把她们震呆了,更何况那么多的名贵首饰、古董,真个让她们觉得自已以往是何等的井底之蛙。
李草儿羡慕无比的道:“大嫂、二嫂,你们家的山伢子、明伢子可真是结了一门好亲,新娘的嫁妆随便拿出一个物件来都比咱们当年所有嫁妆值钱许多。我家照伢子今年十三岁了,不晓得找得堂客嫁妆有没有这里的一半多呢。”
吴香草目光在一套套闪烁耀眼光芒的首饰上留连,喃喃道:“我两年多做的绣活得了一万两银钱,不晓得能买下这样的首饰几套?”
柳招弟被这么多贵重嫁妆晃花了眼,重重咽了一下口水,理理思绪,道:“听说如今潭州府江家、沈家最富,江家两个嫡女都嫁了,不晓得沈家有没有嫡女。明个沈氏来吃喜酒,我们去问下她。我家的贵伢子十二岁了,也该晓得人事寻门亲了。”
张金金立刻道:“贵伢子排行老八,上面还有四个哥哥未定亲呢,要是沈家有嫡女,也得先让着他四个哥哥先。”
柳招弟心里直后悔,若是刚才不说自己直接去沈氏那多好,反驳道:“大嫂,你家已娶了江家的富女,就把沈家的留给我们吧。”
吴香草点点头道:“是啊。大嫂、二嫂,好事不能你们两家都得了去。沈家若有嫡女,你们就别来跟我们争儿媳妇了。”
李草儿高声道:“这回该轮到我家照伢子定亲了。我让四宝去找爹说,我去跟娘说。”
李喜花急道:“哪有弟弟比哥哥先定亲的!”
柳招弟见四个妯娌都去各自丈夫今日就要跟公公婆婆提此事,摇头道:“今个爹娘忙得手脚不停,哪有功夫理这事,只怕听了过后就忘。我去找珑妹子,她跟沈氏最熟。”
谢玲珑在三号院大厅里给新来的下人分派着活。
柳招弟就在门口站着等候,听着谢玲珑不怒而威字正腔圆的说着话,将大大小小几十件繁琐事情条理分明一件件派出去,下人们恭敬无比领了任务低着头快步离去,她心里敬佩无比,又十分羡慕何七雪,自语道:“家里十几个伢子没一个比得过珑妹子。不晓得什么伢子能配得上她。”
荷花出来请柳招弟到偏厅坐等。
一会儿谢玲珑来了,柳招弟急忙站起来相迎,笑道:“珑妹子,我打扰你了。”
“让六舅妈久等了。”谢玲珑请柳招弟坐下说话。六个舅妈里面,廖小燕是最忠厚朴实,柳招弟是最聪明有心思的。上次避孕药事件是个例外,平时柳招弟都是相当有主意,六舅家里她说了算,六舅舅得听她的。
柳招弟特别喜欢谢玲珑如此富贵了还这么随和,道:“长话短说,我想问问沈氏的娘家可有未亲定的嫡女?”
谢玲珑是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今日江氏姐妹的嫁妆在福乐居起到了轰动效果,几个舅妈坐不住了,道:“沈家是有个嫡女,不过去年已经定了亲。”瞅着柳招弟一脸失脸后悔莫及,笑道:“六舅妈可是为了八哥哥的亲事?”
柳招弟暗赞谢玲珑一点就透,推心置腹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今个看到江家两位嫡女的嫁妆可是开了眼。我是穷怕了,我就是喜欢银钱,再也不愿过那种天天早上起来睁眼就为银钱发愁的苦日子。我要让你贵哥哥找个富家嫡女当堂客。”
谢玲珑见柳招弟如此真诚,有些触动道:“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没有银钱的日子可是很难过。我给您交个底,今年全家可能要搬迁到长安,外公打算将哥哥们送去军营,让他们立下军功,这样有了官身,找家世富贵的堂客就容易些。”
柳招弟一愣,未想到在繁华的潭州刚住了几年,又要迁到平安国最昌盛繁荣遍地是贵人的国都长安。
谢玲珑握着柳招弟粗糙的手,心里敬佩着几位舅妈勤劳不好吃懒做,就算当了夫人也不享受还要干绣活赚银钱,道:“长安的富贵人家多如牛毛,比潭州府多许多倍。去了长安,外公和我爹官职晋升的机会多,贵哥哥再立了军功当了军官,到时上门的官媒踏破府门,我还怕您给贵哥哥挑堂客挑花了眼呢。”
柳招弟内心一下子涌出无限期望,笑容满面,喜道:“好。那我就不着急你贵哥哥的亲事。珑妹子,今儿真是多谢你给我说这么多的贴心话。你是个极好的妹子,人见人爱,我祝你日后找个专情富贵的好夫君。”
谢玲珑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六舅妈,您回头有空回村里看看,日后去了长安,只怕想回来一趟很难。”
柳招弟感动的道:“我那娘家要是有一个像你和你娘这样真心对我好的亲人,我也就回去了,他们都是贪着我和你六舅的银钱。前些天你六舅又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那就是个无底洞,给多少都填不到底。这些年你六舅总共给出去三百多两银子,可他们连个屁都不放,每次来时两手空空。”
谢玲珑见柳招弟要哭,便不去看她眼睛,让她尽情倾诉。
柳招弟泪水只是在眼眶里一打转就收回去了,天天过着好日子,丈夫孩子都听她的话,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下人侍候着,大过年可不能哭,道:“我倒不是让他们多花钱,就是想着哪怕扯二尺粗布给贵伢子做个小衣、鞋垫都行。他们一点心意都没有,根本没把我们一家三口当亲人。”
谢玲珑知道柳招弟说的都是实话,碰到这样的娘家人,还不如没有。
柳招弟想起刚才看到那么多的嫁妆,气呼呼道:“我当年跟你六舅成亲第二个月,嫁妆就被他们都拿走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我要去长安不给他们说,不回村也不给他们捎银钱。”
谢玲珑知道柳招弟是这么说,最后多少还会给娘家留下银钱。心说:除去三舅妈外,五个舅妈都爱财小气,但本心善良,疼爱丈夫儿子,勤俭持家,也是有着许多优点,在古代是贤妻良母,放在前世那可是难得的好老婆、好妈妈。
柳招弟听见外面有许多下人的说话声,道:“珑妹子,你快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正月不动针钱,我这些天没做绣品,我去陪你娘说说话,你要是有用着我的地方直管开口。我不怕干活,每日吃得那么好不做活身子就宽了变胖,那么漂亮旧衣都会穿不进去。”
谢玲珑笑着送柳招弟去何七雪房间。中午六舅一家就跟谢玲珑一家人吃饭,关系融洽。
初六好日,大早第三、四号院用一只整猪、一只整羊及九种灵果,在厅堂供祭“天地君亲师”,潭州地区俗称“享先”。
大厨房的厨师将享先的猪羊切块炖成肉汤,配上灵果,就是早饭,众人吃了,俗称“享先汤果”。
吉时两顶八人抬红通通的花轿出福乐居大门,以灵蜜茶、四色九湘斋素糕点供“轿神”,放着震耳欲聋的鞭炮,九名下人提着大红灯笼开路,二十个乐师沿途吹吹打打。
按照风俗习惯好日两个新郎不去,由谢奇阳、何大宝、何二宝带着一名喜娘持名贴前往江家迎亲。
江家此时此刻热闹非凡,两个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江碧、江芸绞去脸上汗毛,俗称“开面”。奴婢给两女涂脂抹粉点樱唇,穿上大红嫁衣,带着珠帘喜冠,打扮得如同仙女下凡。
女子一生几十年,就成亲这一天的大红新娘装最为美丽,所以一定要细致的妆扮。
饭厅里面江府的几百位亲戚好友吃着热呼呼的肉汤吃着新鲜果子,俗称“开面汤果”。
江府门奴远远听到鞭炮声,看到花轿临门,立刻将消息递进去,江易令人点着九根长鞭齐放迎轿。
两顶红轿到了,江府的大门却虚掩着不让进,俗称“拦轿门”,里面传出江易、江家四奴亢奋的吆喝声,“要想从此过,拿来买门银钱哦!”
“银钱少了,我们不开门哦,不让轿子过哦。”
谢奇阳笑道:“莫让新郎官新娘子等急了。快把手伸出来,给银钱了!”
“把银钱给我!”“在这里!”“给得银钱多,我立刻开门!”门里伸出黑白肤色不同的四只长着厚厚茧子的大手。
谢奇阳一看是江家四奴的大粗手,跟何大宝、何二宝使个眼色,两人立刻给每只手里塞了一个装有五两小银锭的红色小钱袋。
江家四奴收回手仍是不开门,很快将另一只手伸出来,叫道:“银钱不够。”
“是两个新娘子啊,要给双份!”
“对啊,今个我们家嫁两位小姐,大门要过两顶花轿,拦轿门银子给双份!”
“哈哈哈!”何大宝、何二宝不等谢奇阳示意,乐呵呵又给四只大手塞了四个小钱袋。
岂料大门仍是不开,就在谢奇阳等人纳闷时,江易在里面叫道:“听说新郎官家是书香门第,家里有好几位官员,我现在出对子,能对上才让轿子进门啊。”
何家两个宝听到“书香门第”捧腹大笑。家里原先扎纸人,后来杀猪,现在种地,儿子当兵杀敌,无论如何跟“书香门第”扯不上关系。
谢奇阳拍着两个大舅子的肩,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道:“今个真应该让爹过来的,让他听听,如今家里都成了书香门第了。”
何大宝笑道:“那不是沾着你的光。”
江易身后几十个瞧热闹的宾客们听着觉得“书香门第”很贴切,潭州方圆千里最大的岳麓书馆就是两位新郎官表妹捐建的,那他们家里的书籍自然是堆积如山。
江易俊脸红扑扑,高声道:“我的上联是:白云丹桂边关色。”
谢奇阳想想便道:“听好了,我的下联是:明月清风将士心!”
众人听了纷纷大叫道:“对得好!”“两位新郎官都是在北寒之地立下战功的军官!”
江四海回头朝人人自豪的道:“我家两位姑爷是李和泉将军大英雄的亲卫!”
这几年李和泉每战必胜,他的名字平唐国童叟皆知。众人均无比敬佩的道:“原来两位新郎官是常胜大英雄李和泉将军的部下!”“等会我要去福乐居见见两位小英雄,还要多敬他们几杯!”
江易又道:“谢叔叔,我的上联是:一片丹心,九州报捷!”
谢奇阳字正腔圆高声道:“三军浩气,四海扬威。1”
众人鼓掌高喝道:“好对子!”
“我军威武!”
“我军扬威!”
“这答对子的人是谁?真是有才华。”
“那是两个新郎官的姑夫,修湘江江堤的承议郎谢奇阳大人。”
“原来是爱民如子的谢大人啊。”
“两位新郎官的姑姑是天子新封的从三品女官兼县主,爷爷是咱们潭州府的农神爷何大人!”
“咱们潭州的玉女谢玲珑供奉是两位新郎官的表妹!”
“天啊,咱们江家两位嫡小姐真是有福的,竟能嫁到如此富贵有名望的家族!”
江易亲自打开大门,向三位长辈深深鞠躬,喜上眉梢道:“谢叔叔、两位何叔叔,快请进!”
众人拥着一袭头戴黄狐狸毛皮帽身着紫袍的谢奇阳、一身蓝绸新袍灰裤的何大宝、一身褐色新衣的何二宝去大厅。
两顶花轿停放在府门台阶旁边,轿门朝外,轿夫掀起轿帘,江家的两个脸色红润慈眉善目的长辈左手燃着红烛、右手拿铜镜,往轿子里照一下,意在驱赶走藏在轿内的冤鬼,莫让新娘子坐进去沾了邪气,俗称“搜轿”。
江家是个大家族,亲朋好友、生意上的伙伴极多,宾客来了近千,中午开了一百桌酒宴,谢奇阳、何大宝、何二宝跟江家两位老太爷、江易和三位江家长辈同桌小酌几杯。新娘子中午为正席酒,俗称“开面酒”,也叫做“起嫁酒”。
江浩然做为新娘子亲生父亲,按理说应该坐在主桌,但是老老太爷怕他在酒桌上说不吉利的话惹亲家生气,就让他坐在偏桌。
江浩然的三个妾,两个因为两个女儿被重罚又要远嫁出去气得病倒,一个穿着正红色的衣裙头戴金钗浓妆艳抹有三分像青楼的鸨母,被管家安置坐在离主桌远远的偏桌上。
同桌的都是江府的远亲女眷不认得这个妾,瞧她的这身装扮眼神的犀利,唬得以为是江府哪家院的正妻夫人。
有一个女眷大胆的问她后才知道是个姨奶奶,立刻目光不屑,道:“嫡女大婚,一个妾穿正红色戴金钗,还上席吃酒,怎么这等没规矩。”
这个妾气道:“什么妾不妾的,老爷和离了,家里没有夫人,如今我当家,我就等于是夫人,我吃两个女儿的喜酒,有何不对?”
一桌的正妻见她当妾的如此理直气壮嚣张跋扈,还有脸称新娘子做女儿,比看到两只狗打架都好玩,均蔑视的笑了。
那个胆大的女眷跟旁边的蓝衣女眷感叹道:“唉,我就说沈氏那样出类拔萃的人,怎么会和离,原来家主的爹爹喜欢这样的。”
蓝衣女眷低声道:“江浩然就是个蠢的,将金玉当成稻草,将狗尾巴花当成牡丹花,堂堂一任家主竟落到这份田地,还有脸去女儿婆家吃喜酒。”
“啊,他还要跟去婆家?”
“嘘,我听说江浩然要去见沈氏一面,不知所谋何事。”
那个妾竖起耳朵听到她们的议论,这才得知江浩然还惦记着沈氏,醋意大发气得浑身颤抖,为遮掩皱纹涂了厚厚的香粉抖落在身前的酒桌上,如同撒了一层白面粉。
同桌的女眷见她这么上不了场面,都埋怨江府管家胡乱安排,怎么把个妾放到这一桌,转念又想,好在只是吃一顿饭,若是家里也有这么个不守本份的刁妾,丈夫再被迷了魂愚蠢宠爱着妾,那真是不如跟沈氏一般和离了呢。
迎亲的人吃过午饭,便是重头戏“哭上轿”,只因沈氏和离了,两位新娘子没有嫡母,江浩然要让那个穿红装戴金钗的妾哭一哭送江碧、江芸,被江易声色俱厉拒绝。
在场的宾客们见到那个妾